我一手拉着青青,两三分钟就跑到村子外面,这时已经临近中午,然而并没有一家屋顶有炊烟升起!村子里面也安静得可怕,这时……
“汪汪汪”
白雪忽然向着村子大叫起来!
青青心里也感到了不对劲,挣脱我的手,连忙着村内跑去,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情,也赶紧跟了上去!
然而,我转过村口的大树后,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准确的来说,是吓住了……
黑瞎子村其实又叫肖家村,村子里除了柳老爹之外,所有男丁都姓肖,所以又叫肖家村,村子一共十四户人口,所有房屋都是紧挨着建造的,成一个圆形,圆形的中间有一块十七八丈方圆的空地,是人们用来晒粮食的地坝,村子只有一个大路可以出去,出口边上却被一颗大树挡住了,所以进出的时候都要拐个弯才能看见外面或者里面的情况!
因为独特的地形,导致在外面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啊……”
刚转过弯,一股令人发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只见地坝的中间躺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尸体,遍地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面蔓延,看见这景象,我心里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大吐特吐起来……
到了最后,胆汁都出来了,这才稍微适应了一点,才想起青青比我先进来,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头,只见右前方仿佛入定了的青青,不由有些担心。
“青青,青青?你还好吧!”,我连忙小跑过去!
不过看见青青的样子,仿佛傻了一样,任我怎么喊叫及摇晃都不为所动,我不由有些着急,心想着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不然指不定出些什么事情,再加上现在已经这样了,说不定那些人还得回来,得赶紧把乡亲们的遗体处理好,于是学着电视上面的样子,一手刀向青青后颈砍去!结果……
“啊……哇……”
尼玛,电视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青青被我一手刀敲醒过来,紧接着大叫一声,冲着地上就跪下了,双手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乌黑的青丝都被扯下来好几把,悲痛欲绝!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想让她冷静一下,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青青仿佛头痛欲裂,不停地用脑袋撞击着我的胸口,一次比一次力道大,撞得我胸口生疼,我估计要不是我紧搂着的话,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事情来!
“青青,青青,青青!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好不好,大家遇害我也十分心痛,这段时间大家这么照顾我,我对大家也有感情,但是现在,我们得要振作,你不要激动,我们先看看有没有能救下来的乡亲们,好不好,不要激动,冷静,冷静……!”我一手拍着青青的背,一手紧紧的搂着她,想让她平静下来!
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青青还是不停的嘶吼着,那声音犹如杜鹃泣血,十分凄凉……
“啪!”
“柳青青,你给老子坚强一点……”我使劲冲着青青脸上煽了一巴掌,愤怒的吼道!
说实话,我才发现看见女人哭的样子是那么难受,憋屈,感觉比拿针扎了我还难受!
也许是我的耳光,也许是我的怒吼,青青果然安静了下来……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冲着她的嘴上吻了下去,一吻过后,捧着她的脸说道,“乖,青青,冷静,别怕,一切都有我,有你的乐哥哥在,什么都不是问题,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话平时让我说也说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哇……”
青青紧紧的抱着我,大哭起来!随即,双眼一翻,紧跟着就昏迷了过去……
看见她苍白的小脸上,任然挂着一丝悲痛,紧皱着的眉头,还有眼角挂着的泪珠,我心里一阵阵的抽搐,这次的打击对这个十九岁的小丫头,实在是无法接受的!
轻轻的给她放在大树下的石台上,白雪十分懂事的守在旁边,我又向那惨烈的人间炼狱走去。
说实话,我虽然是个男人,但心里的承受能力却十分的有限,看见遍地的尸首,咬着牙告诉自己必须得接受这惨痛的事实,我不能倒下,因为我是一个男人!
可是颤抖并有些不听使唤的身体告诉我,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回头看了眼躺在树下的青青,“哐哐”的给了自己两耳光,鼻血紧跟着就流了下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杨不乐,你他妈是一个男人,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你现在不去面对现实,那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你他妈就是一个懦夫!”
我残留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软弱下去了,我要去面对这残酷的结果!
强忍着恶心,流着泪蹲了下去,挨个翻看起地上的尸体,我抱着一丝希望,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乡亲,而柳老爹的尸体又在哪儿?
看着一双双对世界充满留恋的双眼,我由最开始的胆怯变得有些麻木,一腔怒火油然而生!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过来,他们只是一个个淳朴的村民而已,一辈子粗茶淡饭,无欲无求,可是却换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一边麻木的翻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喃喃地问着自己!可是并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随着一具具尸体翻查下来,并没有发现一个活口,所以人都是身上都只有脖子上面的一道伤口,并且不管大人小孩,皆是一刀致命,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痛不已!依稀间,耳旁又回想起他们的笑语声……
“小乐啊,你大叔昨儿个从山上摘了个蜂窝,我给你拿点过来尝尝,让青青多吃点,蜂蜜对女孩子好……”
“小乐,我给你说,在山上千万要注意草丛里,这山里毒虫毒蛇多得很,一个不注意就是半条命没了……”
“乐哥哥乐哥哥,快给我们讲孙猴子的故事,我们都盼了好几天了……”
“嘿,我说你小子啊,这么笨手笨脚的,比我女儿还笨,看着点我是怎么挖的……”
……
那熟悉的音容笑语,一幕幕的闪现在我眼前,回想起乡亲们的发自内心的关心跟天真无邪的孩子,令我呼吸都有些窒息起来!
压抑……
“轰隆隆……”
“哗啦啦……”
仿佛老天也不忍看着这惨痛的一幕,大雨说来就来,我失神的跪坐在地上,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十分的冰冷,然而,我的心却是无比冰寒……
前面说道小村并不大,加上我也才67口人而已,然而地上躺着的,就是六十五口,上到七十九岁的肖秀荣大爷,下至不满三岁的小孩子,整个村子里,除了青青与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包括柳老爹在内,全部躺在这冷冰冰的地上!
我心中恨意滔天,恨命运的捉弄,无故把我弄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来;恨老天的无情,把我好不容易拥有的生活;恨凶手的残忍,剥夺这些淳朴乡亲的生命!
然而,最恨的是我自己,我恨自己的胆怯,事情已经发生,我却还不能接受;我恨我的懦弱,看着眼前的惨状,哪怕怒火中烧,却连一丝报仇的意念都不敢想!
无助……
彷徨……
……
雨,还在下!
瓢泼的大雨浇灌在冰冷的尸体上,雨水混合着血水四处流淌,我晃了晃头,暂时抛开其他的想法,决定先处理后事,然后再作打算,先给青青抱回屋,然后收拾出两间大屋子,开始费力的搬运着地上的尸体。
直到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这才收拾完毕,沉默的看着两间屋子的尸体,长叹一声,挨家挨户找了些纸钱蜡烛烧了起来,但愿他们下辈子最好投胎到我那个国家去,虽然不一定会过得多好,但是至少不会动辄就有性命之忧!
昏暗的屋子里,两盏油灯焕发出青幽的光芒,加上风吹得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使得屋内平添了一抹阴森,我有些发虚,左右拜了拜,又点了两把香,放在两间屋子里,最后给单独放在一边的柳老爹上了一炷,最后关了门,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青青家!
回到家中,换了身干爽点的衣服,发现青青还没醒,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颊,我又后悔起来,心疼的抚摸了下,发现有些发烫,摸了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我试着叫了两声,还是没醒,看见她湿漉漉的躺在床上,我这才反应过来,估摸着应该是淋了雨加受了惊吓的缘故,有心给她换身衣服,手伸出去才发现,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么做就相当于是毁了人家清白!虽然说青青对我已经有了那么一层意思,不过我感觉始终像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一样!
咬了咬牙,烧了点温水给她脸上擦了两边,然后用冷水打湿了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准备物理降温。毛巾刚给她敷上,就看见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呻吟一声,在毛巾的冰冷刺激下睁开了双眼,无神且迷茫的看着屋顶!
“青青,感觉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
也许是听见我的声音,青青扭过头,空洞的眼神盯着我,我嘴唇张了张,想安慰下,却无话可说,在这情况下,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乐哥哥,告诉我,大家都没事,对吧?”,良久,青青才张开嘴,虚弱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我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哽咽道“恩,对的,大家都没事!这会天都黑了,大家都睡了,因为你感冒了,所以晚饭就没有叫你。”
我何尝不想大家都没事,可是现实就是这样,逃避不了的话,你就只得去面对!
“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没事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青青是个聪明的女孩,我这么拙劣的演技怎么骗得过她,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别哭了,青青,我看见你哭我难受得要命,心疼得要死。”伸出手,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不过感觉在做无用功,因为眼泪跟开了闸的江水一样,止步下来,“你感觉怎么样?饿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我好难受,乐哥哥,好冷,头也疼。”
“你现在能自己脱衣服不?衣服都淋湿完了。”
青青无力的抬起手,随后又无力的垂了下来,脸上瞬间冒出冷汗,看样子十分吃力,身体时不时的发着抖,有些像打摆子的样子。
看到这儿,我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