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别的异端呢？”我问老汉。
“除了这，就没别的了，人人平安，牲畜无恙。”
呵呵，有意思，不害人净害些蛤蟆，真要是妖精所为，这妖精可算得上是妖精中的败类了，这也太没出息了。
“那今夜子时也会天色突变吗？”我又问。
“自打那时起，没一夜不是这样，想必今夜也是。”
我决定留在这里一探究竟。
老汉叹口气，又说，“现在村里人心惶惶，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能跑的人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们，一来看着家，二来反正也老了无所谓。大家能做的就是去二郎神庙，拜显圣真君祈求庇佑了。
拜二郎神杨戬？！仗着一个玉皇大帝舅舅搞特权，不在天庭执勤，逍遥自在于人间下界受香火的那厮，不就是一纨绔混蛋嘛，不干事专骗老百姓，我去。
吃罢早饭，我央求两位老人容我再待一天，老人愉快地答应了，只说他们本无儿女，有个仙女般的姑娘能在家里，是贵气也是福气，连忙收拾干净了一小房间。
呵，本姑娘本就是神仙嘛。
日间无事和老人们一起做了些活计，继续闲聊，拖至晚间老人睡下，我则打坐练功。夜至子时，我出去外面，但见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这没什么状况啊。刚一思忖，突然有阴风习习拂面，前方山岭头上方慢慢腾起大片黑云，旋即功夫，黑云瞬间弥漫开来，大有遮蔽了整个岭内平原之势。
我提真气飞入高空，细看下方翻滚铺陈的黑云，还真是有妖精哩，这分明是妖精膨胀虚化的身形，那乌烟却是身上的黑色大斗篷。
本姑娘灭了这个祸害的妖精。我摇动腕上金铃，聚了煞音轰向云头，云头扭动挣扎，不一会漫天黑云迅速收拢成团，朝我裹挟而来。
哟，这妖精还有点手段嘛。我两手团起太极真气击发而去，那黑云中招现出原形，扭身往岭头逃去。
想跑，我提了丹田飞速追去，撵上抓住那妖精的领脖，收身按到地面，又一脚把妖精踢翻。
“神仙饶命啦。”妖精跪倒磕头。
这声音熟悉啊，我叫别磕了，抬起头来。
哦，这不是，这竟然是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也细看我，惊叹一声，“原来是神仙姐姐呀，怎么又是你。”
“是啊，怎么又是你哩。”我说，“你这妖精兴风作浪的，想干嘛呀？”
黑山老妖一脸苦笑，带着哭腔说，“神仙姐姐，我这是在逮蛤蟆啊。”
逮蛤蟆？你个妖精，这又不是千年后十几亿人见啥吃啥的小龙虾年代，你想搞特种买卖不成。
“你祸害蛤蟆干嘛？”我又问。
“这不都是因为神仙姐姐你嘛，”黑山老妖眼泪下来了，“上回我祸害人，被你教训了，自此改邪归正，只吸蛤蟆的阳气，所以如此啰。我也是一堂堂的妖精名号，这蛤蟆的阳气吸得窝囊啊，要传了出去，会丢妖精名号的脸面啊，我都越来越自卑了。”
哦，对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是正义的化身侠义的楷模。没想到唉，就我当时的小试伸手就轻而易举地感化了他。
这推敲起来，黑山老妖吸蛤蟆阳气，造成了一方百姓的庄稼绝收，事却是因我而起，那我也是元凶之一呀。哎呀，看来这做好事也是要有讲究的，就像捐款，捐出去钱，伤回来心啦。
“那你也不能一股脑把蛤蟆来个物种灭绝呀。”我责怪道。
“蛤蟆太小，八百只才能抵一个人，再少的需用量也得成千上万，时日长了，现在我也确实难抓了。地上的活物本就蛤蟆最多，蛤蟆的气又足，如今蛤蟆没了我也苦恼，别吸着吸着又吸回人身上去了。”
“我说你就非得吸阳气，妖精多了，除了狐狸精要靠男人的精血，没什么妖精做你这样不入流的事的。”
“神仙姐姐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曾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妖精，”黑山老妖凄凉地说，“当初这黑风岭地带，风调雨顺，人丁兴旺，一派祥和，我也是暗行了诸多善举的。这里有个二郎神庙，百姓们都以为是得亏了显圣真君的庇佑，所以香火虔诚。也怪我年轻一时糊涂，眼皮子浅，就在庙里冲二郎神发了点牢骚。没曾想二郎神听着了，现身把我揍了，虽说没要我性命，但我也中了他的寒冰煞气，自此闹下病根，需要阳气克制续命。”
又是杨戬那混蛋。看来，神也有神渣，妖也有妖君。
“你起来吧，别跪了。”我说，有些难为情了。
“神仙姐姐怎在这里，莫非特意找我？”黑山老妖起身说，整了整衣衫，“上回我就说了想做您的跟班，你没收不是。”
“路过而已，”我说，“就你这磕碜样做我跟班，别人还不磕碜我了。”
黑山老妖摸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了，“神仙姐姐过个路也能再次碰到我，真是缘分，这夜还深着，您不赶路的话要不赏个脸，去我的洞巢坐坐歇歇脚。”
去这妖精家。去不去呢？
行，看看也好，我不也刚收过两妖精徒弟吗，妖精秉性也挺好的呀。
“那带路吧。”我和声表态。
黑山老妖飞身打前，我跟着，来到山岭顶端的乱石岗上，一处碑石落开露出洞口，里面有隐隐的亮光。黑山老妖把我引进洞内深处，拐个弯，赫然一处宽敞的洞室，里面坐着一面相中年长相姣好的女子正在打坐，听到动静柔声招呼一句“夫君回来了，今夜怎的早了些。”
“娘子，有客人。”黑山老妖道。
女子一惊忙起了身，这才看到我，欠身道了个福后看向黑山老妖寻介绍。黑山老妖指着我说了一句这就是他提起过的女神仙，又指着女子对我说这是我娘子。
不亲亲热热的早叫上了吗，还用的着跟我介绍。
“老娘睡着可安稳？”黑山老妖问她老婆。
“安稳。”
“我儿可安稳？”
“也安稳。”女子笑了，又转向我说，“我家夫君每夜回来总得问上一句老娘小儿，也不腻烦，客人见笑了。”
哎哎，这黑山老妖上回求我饶所说的，上有八百岁的老妖母要养，下有八天的小妖崽要带，这还是真的嘞。看着情形，这还是个夫妻和睦，上孝下贤的幸福家庭。这黑山老妖面相狰狞，却是个好儿子好老公好爸爸。高，实在是高，人不可貌相，这妖也不可貌相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