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阡落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可是他却不愿回过头去。
“你还带了帮手,不过你们联手也并不是我的对手。”阿修罗轻蔑一笑。
“阿修罗,你看清楚了,还有本王。”冥王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原来他当时觉得事情有异,就一直派人偷偷跟着岚岚,却没想到她真的偷走了修罗刀,还放出了里面的阿修罗,要不是瑾瑶情绪很不稳定,他早就出来把刀取回去了。
“正好你们都在,今日你们都跑不掉了。”阿修罗笑了笑,一伸手给了许堇年一掌,就把许堇年打趴下了。
“堇年,快过来,我来布阵。”阡落尘在他身后大声地叫喊着,许堇年依旧不为所动,直直地站了起来,继续看着阿修罗。
“许堇年!你撑不住的!”阡落尘很是着急,立刻运功布阵,冥王在一旁协助他,很快就把阿修罗和许堇年围在阵中,“许堇年!快出来!”
“我不会出来的,岚岚已死,我此生再无牵挂,我要亲手解决了这个妖怪,这个杀死岚岚的妖怪。”许堇年摇了摇头,“阡落尘,你设计了这一切,是你害死了岚岚,是你负了岚岚,也负了我。”
“我没有,许堇年,你信我,不是我设计的,是文姝,我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是看了岚岚留给我的信才知道的,我早就认定你是我兄弟了!”阡落尘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岚岚,她的身体已经发乌了,伤口处还有黑烟不停地冒出来。
“好了,落尘,若你当我是兄弟,请在我死后,把我和岚岚一同火花,把我们洒在幽幽谷这里,我和她终究是一个劫,逃不过的,屠龙师和龙女的爱情本就是禁忌,既然不能保护好她,就和她一起死也很好。落尘,你们这个阵光凭你们两个人是治不住阿修罗的,我在阵中用我所有的功力,和他同归于尽便是。”许堇年早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双手放在胸前,一个巨大的光圈出现在他和修罗刀中间。
“堇年!”阡落尘抑制不住地大喊了一声,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堇年的元神被一点点吸尽修罗刀之中,而空掉的身躯直直地倒在地上。
阡落尘和冥王同时发力,加上许堇年的元神,总算是制住了修罗刀,冥王将它收回后,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许堇年的身躯,叹了口气。
“瑾瑶如此心仪于你,可惜了你根本不懂得珍惜。”冥王摇了摇头。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堇年和岚岚就不会这样了,是我的私心,害了他们。”阡落尘自责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只觉得嘴中有些腥甜,忍不住淬出了一口血。
“魔君保重身体,本王先行告退。”冥王不欲多言,甩了甩衣袖就回去了,留下阡落尘一个人瘫坐在岚岚身旁,他用抖得厉害的手,摸了一下岚岚的脸,冰凉的,凉到骨子里了。一直躲在后面的文姝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后悔,也有些心疼。
她缓缓走出来,走到阡落尘身后,靠在他的肩膀后面,右手贴着他的背,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功力传给阡落尘。
“你来做什么?”阡落尘知道是她,头都懒得回,“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吧?”
“满意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你的人和物了,无爱无伤,自然可以万寿无疆。”文姝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要你生生世世,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着数百年我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和精力,练就了这种奇术,现在尽数传给你。”
“你……”阡落尘听完一惊,再回头,已然看到面色苍白、缓缓倒下的文姝。
“落尘,爱上你,我并不后悔。”文姝虚弱地说着,“可是如果有来世,我绝对不会让我自己爱上你,因为真的,太……太痛苦了……是我对不起岚岚,我很自私,我想在死的时候能够完完整整地拥有你,可是……我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说完,文姝倒在了阡落尘身后,笑着合上了眼睛。
幽幽谷上的一大片百合,一下子全部变得暗淡无光,纷纷枯萎了。
或许之后再不会有人记得,在这幽幽谷,曾有年轻的男子折下一只百合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那是在这个满是利用和圈套的世界里,最纯净的爱。
也没有人会记得,曾经他们注视彼此的眼睛中的深情,是最简单的爱。
阡落尘把他们的尸体放在一起,然后手中扬起烈火,引到他们身上。
火越来越大,肉身渐渐消失了,他们的面容也渐渐模糊了。
阡落尘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不知道是被烟熏得还是别的,两只眼睛不停地流着眼泪。一滴,一滴,滴在百合花枯萎的花瓣上。
“岚岚……我,爱你……”阡落尘心底说着,一遍又一遍。
他从来没有当面告诉过她,却再也不能当面告诉她了。她失去记忆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他自然是知道的,也是害怕和不安的。
就这样抢走了好兄弟的女人,终究是不妥,可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是他自私自利,可是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是他,活下来的只是他。
爱他的为他而死,好兄弟因他而死,他爱的也为他而死。
“堇年,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诺儿,我会把他好好地抚养成人的,我按着你说的,把你和岚岚在这儿火花了,你们就好好安息吧!从此这世上再无屠龙刀,也再无屠龙师,东海也再没有龙女了。”阡落尘蹲在地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尸体烧尽后的骨灰。
“再见了,堇年,岚岚。”一阵风吹来,地上的骨灰随着风飞起来。
你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虽然是死在一起,但起码不是孤单的。阡落尘自嘲地想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回了魔界,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
他一睁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衣服乱糟糟地扔在一边。
再没有一个人会守在他的床边,在他醒来之时喂他喝粥,也再不会有人会担心他的生死,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很多年后,她的屋子一直保留着,一样东西都没有动过,他每天起床都会来这间屋子坐一会儿,自顾自地说说话,就像她还活着一样。
他也时常会去幽幽谷,看看她和他,带着许诺。
“诺儿,你的爹地和娘亲,永远都会活在幽幽谷的,他们会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阡落尘回头对身后已经同他一般高的许诺说。
“诺儿知道了。”许诺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来,许诺半闭着眼睛,看着天空,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好像就在不远处,许堇年搂着岚岚,正对他们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