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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店

“小二,来壶好酒,再加上几个小菜。”

“好嘞,这位大爷您稍等,您点的菜马上就好。”店小二一抹脑门上的汗水,面上带着令人舒心的微笑,迅速给那位点菜的客人上了一壶他要的好酒。

这是我的客栈里面经常会出现的场景,客人来了之后都是由我这店里唯一的小二招呼着,同时做些跑堂,打扫的活计。作为掌柜的我每天只是算算帐,别的什么都是小二张罗着。

小二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他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他不让我叫他叔叔,直接叫他小二,他说叫别的他也不会答应。他每天都是是忙东忙西,一刻也不得闲。每次打烊之后,我准备过去帮忙,他都是轻轻的拿下我手上的抹布,让我坐在一旁,接着给我倒上一杯茶,放上一碟花生米,让我在旁边看着。

他从不和酒,也不让我喝酒,每次我想偷着喝点,他都会很及时的出现在我面前。他也不说话只是用他那令人舒心的笑容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心里毛毛的,几次之后我便不碰酒坛了。

小二其实不小,我还未出生他就在这干了,也不知道他干了多久。从他的面相看不出他多大年纪,他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那副样子——很普通的面相,就是眉毛上有颗不显眼的黑痣,脸上经常挂着笑容,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滑稽小圆帽,穿着一身粗布短褂,左肩上搭着条抹布,除了那个白色滑稽小圆帽,他确实像极了一个小二。

小二爱抽烟,经常在生意清淡的时候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店里没什么事了,他就掏出他那不知道藏在哪的烟杆子,添上烟草,嚓的一声用火石点着了,再美美的吸上一口。有时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吸烟时那陶醉的表情,我真的很难想象这呛人的烟雾有着怎样的魔力。

店里还有一个厨子,厨子做的菜很好吃,这家小客栈完全是靠着这位厨子才得以生存下来。厨子也来这个客栈很久了,听说是和小二一起来的客栈。厨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后厨,就算是没有客人他也爱待在厨房,也没见他研究什么新的菜品。

小时候最爱去后厨,因为每次厨子做了菜,都会让我先尝尝味道,结果就是每次到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饱了。有时候厨子没事干也会做点小点心什么的,炒瓜子啊糖豆啊什么的厨子也会做。所以我小时候经常跑到后厨,等着打烊后厨子的小点心。

厨子也不让我叫他叔叔,就让我叫他厨子。厨子一也是从未变过样子,一直是一副憨厚的模样,脑袋大,脖子粗,一年四季都是围着那围裙,很实在的扮演着厨子的角色。

厨子不爱抽烟,独爱喝酒,没事的时候就躲在后厨自己弄点小菜,自饮自酌,到也挺快活。

小二和厨子再加上我,这就是我们小小客栈的所有人员了。平日里,厨子负责后厨,小二负责跑堂,招呼客人,我则是负责收钱,登记。

我们这客栈四周荒无人烟,孤零零的树立在官道边,还好官道往来的人数不少,不然我总觉得这客栈要倒闭。

由于店里我只是收收钱,给住店的客人登个记,十分清闲,于是我经常和店里的客人聊天,听他们说说外面的事。

“酒宝啊,你什么时候关了客栈,和我们一起出去到外面闯闯呢?”

店里里熟客经常会拿这句话来调侃我,有时候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说了这么久,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酒宝,喝酒的酒,宝贝的宝,这是我那嗜酒如命的老板娘给我起的名字,老板娘没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也没告诉我她姓什么,也没人知道老板娘姓什么,所以我没姓,大家都叫我酒宝。大家都说我的名字很有老板娘的风格,她常说,酒是她的宝贝,没人可以从她手中夺走,她给我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大概我也算是她的宝贝吧。这家客栈的掌柜之前是老板娘,现在是我,老板娘在我八岁那年突然消失了,我就帮着打理客栈。八岁那年,老板娘突然不见了,之后她再也没回来过,我找遍客栈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客栈里的每一个客人,都没有找到她。听客栈里客人们说刚开始的时候老板娘独自一人打理着客栈,后来老板娘除了几天门,从外面带来了小二和厨子,再后来又从外面带来了还是婴儿的我。

我从小在客栈长大,从未出过客栈,很小的时候,一直觉得小小的客栈就是我的全部,我这一生待在客栈都无所谓。

但是,八岁那年,老板娘的突然消失,让我突然意识到外面世界的存在,于是在找不到老板娘的一个月后,我向小二和厨子说:“我要出去外面找老板娘。”

当时客栈里还有许多客人正在吃饭聊天,我噔噔噔一路小跑,爬上一张没人的桌子上,我记得当时我很紧张,一直握着拳头,埋着头,颤抖着很小声的说了句:“我要去找老板娘。”可能是声音太小,没人听见,客栈里的人完全没人注意我,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

看见没人理我,我狠狠的握了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豁出去似的一声大吼:“我要去找老板娘!!!”

当时那个场景甚是令人难以忘怀,在我那声豁出去的大吼之后,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了,只留我那略带颤音的声音环绕在客栈之中。

在长达一分钟的安静之后,客栈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他们仿佛约定好了似的,一起放声大笑。

我在吼完那句话后,仿佛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气,我摊坐在桌子上,在听到大家的笑声后,我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掉下桌子,小二飞奔过来,伸手将我抱起,接着把我送进了后厨,厨子则在后厨为我做了点心,让我慢慢吃。

那天,友朋客栈头一次天没黑就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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