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法则赋予生的含义是变化,是供需与存亡,其实质在于优胜劣汰。
生命以生为存在,享受于生。
生命等级必然存在。
若生存,必然进化。
----《刺客?生命篇(序章)》
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是什么,源于什么,成为什么?
这是什么,作用以及后果?
---《刺客?存在篇?引言(节选)》
人最怕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死亡。
血液冷却,生命活动停止,最重要的,思想消散。
就连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在永恒的死寂中,没有自我。
----《刺客?存在篇(节选)》
附录(15年前)《刺客?生存篇?辜临川手札》
一
有光,即有暗。
灯火摇曳,城市森林里隐藏着多少阴暗角落?
你说,存在就是合理?什么理?
二
人总要追求什么,人之一生完全可以用“想要”二字概括。
你在追求什么?
抑或,你已经没有追求了?
都说物质满足了才会追求精神满足,你的物质何曾满足?
你是否还记得精神上的追求?
迷茫如你,是否已经纠缠在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中浑浑噩噩?
醒来!
三
人是怎样都能活下去的。
不管以何种方式度过一生,在生命尽头时,没有人真的希望自己转头回望时,眼前是一场平淡乏味的人生。
我们存在过。为活着而活着。
向生命,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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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是非常热闹的,我大多时候很喜欢身在其中的感觉,而有些时候,我走在人群当中,内心抑郁。
抑郁?我以前的心理医生是这样说的。她的话我不太信,因为她的中指没有指甲油,她的无名指有戒指的勒痕,她用手机给别人发语音时会用很情绪化的语调。
但是好像只有这个形容词适合我的心情。
我一眼看过去,人群里锁着眉头的,面色平静思考着的,露出笑意的,打量胸肌与胸脯的,偷看大腿与屁股的,形形**。人不可貌相,这是真理,我看不穿他们的思考,但是我能看出来,所有人的所有行为的背后,都只有一个追求:
利益。
利益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将人性的赌注全部压在上面?
什么?人性有什么好?
我不知道,我无法系统说出来,所以我不敢妄言。我只是看过一本书,那书描写的人性美让我很舒服,很舒服,那便是好。
杀人也很舒服,就像你现在要杀我一样,你的心里肯定也很舒服。
人群里走过去,我眼中便只是一个个皮囊。他们不管有怎样的目的,不管他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都不感兴趣了。以前我是感兴趣的,后来我发现他们的行为我都能轻易地分析出来。社会的规则简单而直接,纯粹而暴力,再多的人性都是利益的掩饰,真无聊啊。因为无聊,所以我没有了兴趣,所以那心理医生说我的闷闷不乐已经到了抑郁的程度。哪有那么夸张,我还是非常享受独处的。
少?不,不,我看的书挺多的,只是我很迷茫。没错,很迷茫。书看多了,总感觉自己知道的少,知识这玩意儿跟无底洞似的,勾起了人的探知欲。我想做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我不想要那欲望。你别嘲笑我,我真的是那样想的,欲望么,太空虚了,不好。就像那话儿充血一样,生理欲望是欲望的典型代表,一次充血以后你肯定想要第二次,在坏掉不能用之前,你对充血的索取是无止境的,因为生理欲太原始太强大了。啊哈,这个你同意?
我已经能够看清人的本质是什么,那种本质让我不舒服。人追求利益,追求存在感,说到底就是钱与名,权力使这两个都能轻易得到,所以人也喜欢权力。你就说,恶不恶心?
不,我不是单纯地仇恨,我只是觉得,生存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我很恶心。我以前幻想过,我回到中世纪去,和那些思想家四处流浪,为民启蒙解惑,这个幻想到现在我都很向往。现代也可以?不不不,现代人太杂了,思想这么复杂,人们便最终趋向于一种东西作为普适的原则,我说了,是利益。中世纪的人尚且迷茫于追求,他们在宗教神学和人生旅途中苦苦挣扎,单纯向善。或者不是中世纪也行啊,你们中国的魏晋玄学我也非常喜欢,虽然那时候的高人都有很迂腐的地方,但与其做朋友总比如今的交友好得多。
我是个苦行僧一般的人,我不追求利益。我杀人也不是因为总有人挡住我追求大道的路,我的大道就是杀人。哈,哈哈…
别用你的枪指着我,别装模作样地用力,我知道你这样的高手一指头就能戳死我。
我感谢你。
想知道原因么?
哈,因为从没有人愿意同我这个疯子交谈。尽管你的出发点是你认为的好的,也是很多人认为好的,但你的这一行为对我来说是不好的,对法律来说也是不好的。不管怎样,我感谢你,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你创造了一个机会给我,虽然这个机会有点可笑。不过,如果你用所谓的正规手段来跟我谈这些,我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独白的。
上一次聊天是很久以前了啊。那次是我跟一个和尚。他是个方丈。
你现在可能在疑惑我为什么这样的装束,你会想,咦,苦行僧不会这样邋遢啊。哈,哈哈,我告诉你,因为我TM不是苦行僧啊,我只是活得像个苦行僧罢了!我以前追求这个,我还发过誓呢,说我愿意用此生痛苦换得内心的安宁。结果那次和那个臭和尚聊起这个,你猜那和尚怎么说?
哈、哈哈!他居然说苦行本是为了来世之福!
我恶心这种狗血的诱惑、披着伪善外衣的利益!
我于是脱掉了、撕碎了我的僧衣!我赤身裸体地走了几天几夜!我被那些臭警察抓起来毒打,被塞给了一件这样的破衣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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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无视头顶的枪,面带着诡异的笑容,跳下了大桥。
水花溅起,一个独立于人间的思想体,从此在世间湮灭。
宁凉站在桥梁边,低头看着水花,良久,把手里的枪扔到了水里。
那人甚至始终都没有看过宁凉一眼,这个年轻孩子用枪指着他要他“认真回忆自己的人生”,他一直像个流浪汉一样蜷缩着身子坐在桥梁边上,没有一丝反抗,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好像他原本就在等待死亡。他回忆着,诉说着,回忆到头,仿佛开悟了似的,然后他选择了死亡。
宁凉习惯了自言自语,但他现在喉咙哽得难受,所以他只能心里说道:“你要是还能听得进去那么一丁点忠告,也许你就不会活得如此抑郁了。
“哪怕是多和一个人交流,也要幸福得多。
“孤独,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承受的啊。”
对呢还是错的?说的对还是错?
去你娘的,什么对的错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卡片,他的卡片,又掏出签字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孤独将这个可怜人变得故步自封,自以为是。刺客用他可怜的灵魂,偿还被他残忍杀死的17个生命。”
这是他的目的,那目的好像达到了。
宁凉站起身,踏上桥梁,走向前方。
夜幕之中,卡片悠悠飞向桥底的河流,宁凉面带悲悯,神色依旧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