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历906年,距离梁部落砸断天空石桥,困居白毛原,已经有快一百个年头了。
正值傍晚时分,梁部落人声嘈杂,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人都站在石墙上,眺望边方。
一名花甲老人捧着一碗汤药,避过来往的人们,进入自己的屋子,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门。
“老头儿,你总算回来了,啊,你小心点,千万别把药打翻了。”屋内一名老太坐在床边,担心的看着床上昏睡的少年,抹着眼泪。
“我知道,你快点让开。”老人不耐道,老太急忙起身,在一旁扶起来那名脸色惨白的少年,嘴唇没有血色,呼吸若有若无,奄奄一息,将死未死。
老人把汤药喂进少年嘴里,松了一口气,把药碗放在石桌上,擦掉额头密布的汗珠,从祝家里一路跑来,可是累坏他了。
“怎么样?清儿好些没有?”老太关切的看着少年,问道。
“哪有那么快?祝说了,每天服一碗,慢慢的就好了。”老人说道,叹了口气,“唉,希望清儿能够熬过这一劫吧。”
“都是我们不好,让这孩子遭了这么多罪。”老太哭着说,这个孩子是她和老伴唯一的亲人,只有14岁,可怜他父母双亡,只能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做些简单的工作,在部落里换取更多的食物,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被几家小孩撺掇,他离开部落,进入原野,等到猎人队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胸口还有五道深入骨髓的伤痕。
“唉,只能怨我们一家人命苦了。”爷爷叹道,他的儿子几年前跟随猎人队外出,就没有回来,据说是被凶兽被叼了去,儿媳被人逼迫,只能自杀,留下一个几岁的男孩,慢慢抚养长大。
“都是你,还说息事宁人,现在好了,孙儿都被人家弄成这副模样了,我可怜的清儿。”奶奶说着,哭声愈发大了。
“哪里有人在哭吗?”
梁清一时迷迷糊糊,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被强行塞进了许多东西,头痛欲裂,耳边却响起了哭声,还有叹息,心底莫名的,感到难过,想要安慰他们。
“梁部落???白毛原???”
脑子里,一堆东西充塞着,好半天,梁清才将其理顺了,心头震撼。
“大荒???”
这里,是一个名叫大荒的世界,已经不是地球,倒是和地球华夏所谓的远古时期,有些相像,但很多地方,也是截然相反,譬如:凶兽、身藏。
在这里,人类能够通过修习,开发自身,进入身藏境,探索肉身宝藏,对应的,自然就是凶兽,类似于野兽当中的“修习者”,而梁清胸口那一道抓痕,就是一头凶兽随手一爪,将他打成重伤,奄奄一息。
须知,梁清已经修习近十年,肉身颇强,将要淬血成功,进入身藏境了,仍非一击之敌。
“不过,那些人,是安得什么心?”梁清心底冷冽,原先这名少年之所以进入原野,就是被几家少年撺掇,说他父亲坏话,他怒气上来,一怒之下,进入白毛原。而以梁清的目光看来,很显然,那些少年就是想要他死,须知,白毛原凶险无比,危机四伏,没有进入身藏境,根本不允许外出,尤其是他一名年轻人。
“或许,背后还有什么人物?”
梁清猜测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爷爷奶奶惊喜的脸孔,他心底暗道:“既然你已经死了,而我取代了你,我会将你的恩仇继承,照顾好爷爷奶奶的。”
“清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奶奶连问道,老泪纵横。
爷爷训斥一声,“这么大一道伤口,当然难受了,清儿,不用着急,慢慢养伤,你饿了吧,爷爷去给你拿果子吃。”
梁清心头一暖,嘴角裂开一抹笑意,说道:“还不是很饿。”梁清原本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人,此刻,体会到了家人的关心、温暖,似乎比地球上的生活,还要好上许多。
“说什么胡话呢?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奶奶笑容满面,她和爷爷已经老了,只有梁清这一个亲人,一颗心,都放在了孙儿的身上。
“就是,这里有一些新鲜的果子,你快吃了。”爷爷拿着一个石碗,碗里是些青色果子,在大荒,基本没有农作物,只能依靠肉食、果子、蔬菜等,填饱肚子。
梁清没有客气,他的确有些饿了,几口把果子啃完,感觉好了许多,四肢也恢复了些力气,“对了,爷爷,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梁清听到,屋子外,人声嘈杂,热闹得很,根本听不清对话,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发生了一件大事。”爷爷精神一震,说道,“刚才,就我去祝家里熬药的时候,在白毛原上空,划过一颗火红色的流星,落入了白毛原,现在,巡山河那片地段,还是火红一片。“
“那颗流星落进了巡山河?“奶奶惊讶了,要知道,巡山河是梁部落生存必须的水源,可不能出现差错。
“放心吧,我回来到的时候,首领已经派出一支猎人队,前去查探了。“
梁清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准备下床,被两位老人拦着,不允许他下地,要他好好养伤。
“清儿,你身体还没好,继续在床上呆着。”
“没事,我身体感觉好多了。”梁清说道,的确,胸口部位,他已经不感到疼痛了,除了被饿得没有什么力气,基本没有其它不良反应,想来也是,大小也是穿越了一场,医治一道伤口,应该是小事,梁清如是想。
“那清儿你小心。”奶奶扶着梁清,担忧得很,梁清蹦跳了两下,显示自己已经好了,才让奶奶放下心来,倒是爷爷一脸惊奇,摸不着头脑,祝说了,就算有他的汤药,也要一段时间啊,怎么一碗药就好了?
梁清离开石屋,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屋子,岩石砌成的房屋,道路平坦,密密麻麻的,全是石屋。
这是一座村寨,三面环山,只有西边,筑成了一道石墙,围拢着村寨,上面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影,石墙下边,还有许多部落人,对着远方火红的天空,议论纷纷。
“梁清,这么快就好了,真是身体强壮啊。”
一旁,走过一道身影,是一名少年,和梁清差不多大,围着一张虎皮衣服,讥笑的看着梁清。
“清儿,我们进屋。”奶奶直接拉着梁清手臂,准备进入石屋。
梁清没有动,眯缝起眼睛,盯着这名少年,“山器?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在他记忆里,这人就是他进入白毛原的罪魁祸首之一,小小年纪,心思毒辣,而他父亲,就是导致他们一家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山器感觉心底一冷,他挤兑梁清的话语,导致他进入白毛原,垂死归来,“你记住了又怎样?我说错了吗?短命鬼的儿子。”
“你???”奶奶不满,准备发火,被爷爷拦住,爷爷一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一道人影。
“好了,器儿,还不快走。”那人说道。
山器嘲讽的看了梁清一眼,转身离开,跟上他父亲山江,山江扫了梁清一眼,微不可查的一皱眉,直接离开。
梁清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几年前,他父亲死亡的时候,就是和山江一支猎人队,回来也曾逼迫他母亲,誓死不从,看来,他对自己也不放心。
“不过,我需要你的放心吗?”
梁清拉着老人的手,“爷爷奶奶,我们也过去吧。”
“唉,好吧。”
一家人也走到了石墙下,地方广阔,倒不担心没有位置,隔了一段距离,越过石墙,注目远空。
没有身份的族人们,都在这里,有些担忧,有些惊奇,俱是一副兴奋的表情。要知道,这里是白毛原,虽然是在大荒境内,但与其他部落之间,被两座大山隔断,基本没有往来。平日里,人们也没有什么活动,一入夜,就上床睡觉,好不容易有一件惊奇的事,着实叫他们好一番议论、兴奋。
“看,那就是梁家的小子,据说进入了白毛原,差一点就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一旁,有人说道。
奶奶面色一紧,感觉很不是滋味,她的孙儿,不是给他们取笑的。
“没事,奶奶,让他们说吧。”梁清满不在乎,他前世一个孤儿,经受的流言蜚语,比这强多了,根本不在乎。
爷爷握了握奶奶的手,奶奶看了孙儿一眼,见他脸色坚毅,心底感觉安慰,我的孙儿,终于长大了。
“梁成一,你积点口德。”爷爷对着那人说道,目光冷冽,这是他唯一的孩子,经历了这件事,已经不允许别人取笑、非议了。
“嘿。”梁成一嘿然一笑,没有回答,爷爷是一名匠人,部落里边,颇受尊重。梁成一和身旁的人低声说着话,低笑着,不时瞥一眼梁清,显然,没有什么好话。
爷爷皱了皱眉,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不好说什么。
突然,有人大声喊:“嚯···快看哪!”
所有人抬头,都震惊了,远方,火红色的天空本就十分耀眼,现在可是傍晚,已经暗了下去,突然,一条如火焰般的烧痕,横贯天空,扭曲变动,似乎仍在燃烧。
“那是什么?火焰吗?“
“不可能,隔了这么远,我们都看得这么清晰,那巡山河哪里,不会出现事故了吧?“有人担心道。
“老头子,应该没事吧?“奶奶也紧张了,巡山河是横穿白毛原的大河,梁部落外面的小溪,就是其中一条支流,如果巡山河出现了意外,肯定会危及梁部落。
“没事,你没看到首领他们都在吗,他们都那么淡定,肯定没事。“爷爷安慰道。
“首领···“梁清抬起脑袋,注视着石墙正中的几道人影,那是梁部落的高层人物,尤以首领为最,那是梁部落的领头人物。
“希望没事吧。“
过了一阵子,首领等人下令,所有人回去睡觉,石墙上的人们渐渐散去,梁清他们也跟着离开,回到家里面,因为梁清大伤初愈,加上他经历了这么多事,躺倒床上,立时,便睡了过去,奶奶给他盖好兽皮被子,轻手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