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星星点点,格外明亮,大道夜市依旧繁华,不输繁星。佛念深知这一别,又要几日才能回来玩乐,望着这与她从前所见的世界不差几许,倒更是多添了几分清雅,无争,平和,不舍与欢喜,不禁扬起微笑。
再看,这四周衣帽扇帐,盆景花饰,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如诗云:销金小伞揭高标,江藉青梅满担挑,依旧承平风景在,街头吹彻卖场箫。
佛念见无清面无光彩,低沉无息,兴许是想那个家了,便双手托起他的两腮,使劲左右摇动,“哟哟,兔子皮肤贼好哒,comeonbaby,我们现在就给女神shopping点interesting的东西,然后马上回家,别不开心啦,我错啦,下次我们带上你家菩萨,好吧!?我们去皇宫玩。”
无清听罢,似懂非懂,“咱这是要回无相山巅吗?”
“sure!我们还要去买很多很多东西呢!”
“此话当真!”
“信我,信我!”
“哎,佛念真真能将菩萨带离无相山巅?”
“打赌嘛?我要是做不到,我就和你们在那窝到死为止!给你种萝卜。要是——我成功了的话,你就给我当书童,当小弟,到死为止!”
无清胸有成竹地嬉笑着,“行,到死为止!”
城外,人烟稀少,夜色凄凄。
大包小箱,如小山般的包袱被紧紧抱在怀里,他两正走在无相山的小路上。
佛念不住打嗝,粉面油光,满足地溢出了甜笑,无清嘻嘻叹道,“莫想到你如此善食,咱的钱皆用完了,多半是你吃了去。”
“哼。”佛念话音未落又‘呃’了声。
四周忽地宁静得可怕,虫鸣声皆隐隐消失,还听闻些碎碎的脚步声。恰是此时,一抹武器折射出的亮光忽地划过眼眸,令人不寒而栗。
佛念与无清立即停步,抱紧了怀中物品,怯步、扫视四周,丛林内跑出十来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刀,目光生冷、无情。
他两背对,两人皆不安地望着蒙面者的大刀,那一片片淡淡折射的光,可知一刀下来,可真生死难测了。
“大哥们,我们。。。没钱啦,这里面也都是。。。是一些蔬菜水果和。。。和女孩子家家的小玩物,你们。。。你们。。。你们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吧,喜欢的话,送给你们。。。可。。可。。。可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佛念话语间每个音都颤抖般,断断续续才凑成一段话。
“我等奉命杀你灭口。”此话一出,佛念整个躯体已冰冻而破裂般,她紧紧靠着无清,皱成一团的小脸蛋凑到无清耳边,问,“你会功夫嘛?”
无清淡定摇头罢,“无清会,种萝卜。”
“要你何用!”佛念话音刚落,其中两位黑衣人持刀迎来,她立即使出全力,将手中箱子丢向他等,恰好,箱子撞击得他等一面发疼,那一刻,他等疼得叫嚷着,而佛念已经现身他等身后,朝无清喊道,“抗不住就快跑!”
刚转头朝佛念望去的黑衣人转回头看向无清,只见无清正将包袱丢向他等,他等又被砸得一脸生疼。
方才回神,无清在他等眼前幻化成灰兔,咻咻窜进草丛中,令他等惊而发愣,瞪大了双眼,久久没回过神。
佛念见势,竖起腿就给其一人当头一击,踢得他头晕眼花,忙忙退步。
佛念紧随,一脚直去,此人便倒地捂腹,缩成一团。然而佛念脚未收回,另一人已横刀而来,她一个躬腰后仰,虽然仰得过了分寸,几欲倒地,但仍能迅速旋转身体,提起一腿便横扫敌人。趁敌人倒地,她提起腿,一脚下去,狠狠地踩踏敌人双目,随之抢过大刀,逃至树旁,又拾起倒下者的大刀,双手握刀,站姿大摆。
佛念呼呼喘气,使出这几招,已是疲惫不已,她调整声息,吼道,“不想死赶紧滚!”
此时,无清在草丛中凝视而来,它双目发出红光,一闪一闪。
迎面十来位黑衣人顿了顿,随后一齐冲来。佛念连怯步的力气皆尽了,她抖落了许多结实在身子上的勇气,心中余一片空荡:妈妈咪呀!哼!风萧萧兮易水寒,佛念一去兮,豁出去了!
她使出全身解数,与十来位黑衣人刀刀相碰,或逃,或抵挡,周身多处现出了深浅不一的刀伤,鲜血溢出,染红了衣衫,已不知疼痛是何,只觉双眼发晕,手脚酸软,几欲倒下。其一黑衣人举刀而来,双手控刀,欲要直入佛念胸膛——刹那间的灰色光芒与夜色碰撞出火花,格外亮丽,有如摧残烟火,瞬间爆发,黑衣人皆在光芒照耀的力量下退步数米。
他等望眼而去,只见一头巨型灰兔双目红光闪闪,浑身散发灰色光芒,耀眼无比,它双眼一瞪,便跃至他等面前,左爪子一扫,右爪子一压,众敌人皆倒地,仅有几人爬起,落荒而逃。
佛念只觉身上伤口刺痛,发热,正被血液撕裂。她见灰兔,放松了身子,一笑倒地。无清现身,他扶起佛念,满面的委屈与自责在面上游走,低声道,“实为抱歉,未能及时助你。”
“死兔子,会变大就早点变啊,说你先走就真的走了,哼。”佛念颤抖的手撕开了衣衫,取出一条长布,将腿上血流不止、伤得最深的口子包扎罢,十分用力而只能轻声道,“收拾下赶紧回去吧,不知道祥云还在不。。。”
“且勿担忧,菩萨道,那在他人眼中,是无色无相的。”
无相山巅。
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无清大包小包负于身上,步履艰难。更艰难的,是半个身子都傍着无清的佛念,她衣衫破损,发丝凌乱,面色发白,身子发颤。
无禅移身前来,微微张开薄唇,却不知从何问起,她紧蹙双眉,搀扶佛念至屋内躺下。
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罢,无禅才问,“莫非,遇到了妖怪?”
“NO!唉~亏我在考场三缄其口,行事低调,竟然还是拉了仇恨。”
无清提水而至,手握碎布,边为佛念擦拭血迹,边道,“你早知会惹出此等祸事?”
“出来混,哎,就是行走江湖啦,尤其是在官场,真是一步错了终身后悔,不死则伤,人心险恶唉。”佛念迷迷糊糊的,但字字清晰,有力,欲要告之全部,尤是无禅。
无禅担忧不已,她急切道,“以后你等留于此地,在此净去俗尘,切莫再到外头去,招惹是非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