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大明宫里，李隆基看着殿下道：“将叛贼押了上来！”陈玄礼、郭元振、王毛仲等人将叛臣按在地上跪倒，李隆基道：“昨日你们还山呼万岁，今日却成了叛臣，真是不能也不敢想象啊！”众叛臣道：“请陛下饶命。”李隆基大怒道：“谋逆大罪，还能饶恕？”忽又换个语气道：“唉，不过想想，你们也是被诱惑害了！看在过去同朝为官，朕不杀你们。”众叛臣道：“多谢陛下。”李隆基道：“将叛臣全部罢官废黜，贬为庶民，永不见用！”
这时王妤带着薛崇训、薛崇简上了金殿道：“陛下！薛氏兄弟被臣妾擒来了。”李隆基怒道：“助纣为虐，拉出斩首！”薛崇训大惊道：“陛下，您忘了是我为您通风报信？要不您怎么提前防备？”李隆基冷笑道：“冠冕堂皇，你以为朕不知道是你母亲的计策？”薛崇训慌乱地道：“可一个人要造反，哪能提前让对手防备？”李隆基冷笑道：“那不过是你们的引蛇出洞之计。”薛崇训道：“如果不是臣通风报信，您还能在这里坐着？”
李隆基冷冷地道：“陈玄礼等人既然能倒戈，说明他本来就是朕的人。”薛崇训灵光一闪道：“如果微臣不是为了您，为何不与母亲逃走？”王妤道：“本来你就是要逃走，被我追上擒来。”李隆基叹着气道：“看在你通风报信的份上，就将你们俩兄弟贬为庶人。”张说道：“陛下，不能放虎归山。”李隆基再次叹气道：“无论他们本意如何，都不追究了，赶出宫去！”武士将薛崇训、薛崇简赶出宫后，李隆基道：“陈玄礼不仅除韦有功，还将计就计除掉太平一党，升为禁军龙武大将军。”
陈玄礼跪倒道：“谢主隆恩！”李隆基道：“王毛仲！”王毛仲道：“臣在！”李隆基道：“在除韦氏一党时，你的出现让韦氏溃不成军，今因太平一党不仅专权，且又图谋不轨，是你控制了羽林军，致使为患朝廷的宰相肖至忠、岑义被杀，窦怀贞自杀。可以说，控制羽林军是诛灭太平一党的前提，你功高劳重，特授你为左武卫大将军，进封霍国公，另加开府仪同三司！”王毛仲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殊荣，当下感激涕零，跪倒泣道：“谢主隆恩！”
李隆基道：“郭元振与王毛仲连斩敌将三十余人，封郭元振为代国公，兼御史大夫，持节为朔方道大总管。”郭元振跪倒道：“谢陛下！”李隆基道：“其他有功之臣，依功绩大小全部升迁，散朝后，由张说执笔行文，通告全国。”众臣山呼万岁毕，李隆基又道：“本来姑姑逃了，朕也不想杀她，但这是个有险恶用心的人，如不抓到她，谁知还会生出什么祸患。陈玄礼！朕命你带人追捕！”陈玄礼道：“遵旨！”
二
太平公主与儿子武崇敏、武崇行和女儿逃上山后，远远看见一座寺庙，便与二子一女狼狈地赶了过去。寺庙里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打量着他们问：“施主怎么如此狼狈？”太平公主撒谎道：“唉！我们是遭到了坏人的追赶。”和尚相信了她的话，合十道：“阿弥陀佛！那就进来躲躲吧。”此时，陈玄礼带着郭元振、王毛仲等人，沿路询问着太平公主逃走的方向，不少百姓用手指着。
夜晚，在南山佛寺里，太平公主愤愤地道：“本来是一局赢棋，偏偏坏在了陈玄礼和郭元振身上。”武崇敏道：“是的，如果不是他们倒戈，我们就胜利了。”太平公主道：“尤其是郭元振，我曾是他的主婚人，他娶的又是我李家宗亲，我对他太相信了。”武崇行道：“胜者王侯败者寇，以后该咋办？”太平公主见子女都很绝望，便道：“别泄气！娘才五十岁，有的是精力跟他再拼输赢。”武崇行道：“可我们出去就成了钦犯？”太平公主道：“我们逃向洛阳，到了那里娘有办法。”
武崇行道：“莫非娘还有势力？”太平公主道：“别说洛阳，全国都有。”武崇敏高兴地道：“既这样，我们现在就走？”太平公主道：“好，我们走！”大山上，陈玄礼、郭元振、王毛仲等人向着南山佛寺赶来，忽见前面有四条人影，赶去一看，正是太平公主一家，陈玄礼道：“公主，回去吧。”太平公主怒道：“你这衣冠禽兽，将老娘毁了。”陈玄礼严肃地道：“本将军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忠君！”
太平公主冷笑道：“如果本公主成功了，你就是开国功臣。”陈玄礼道：“可男人的事你不懂！在我朝，女人干政的事太多了，官员身受其苦。从女皇到韦后，再到安乐公主和你，总认为依靠色相就可以让男人为奴为仆。女人确实是花朵，但男人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追求。”太平公主看着陈玄礼道：“你打算怎样？”陈玄礼道：“请公主回去。”
太平公主冷笑道：“回去还有命吗？”陈玄礼道：“陛下可不像你那么狠毒。”太平公主道：“什么意思？”陈玄礼道：“你的儿子薛崇训、薛崇简，已经被陛下赶出去了。”太平公主大喜道：“薛崇训、薛崇简还活着？”陈玄礼道：“是的，从这事上，你能看到男人们的胸襟气度，假如你得势了，恐怕没有谁能活？”太平公主道：“陈将军，求你放过我们。”郭元振忙道：“不能放！”太平公主怒道：“还有你，口是心非。”郭元振道：“这是各为其主。”陈玄礼道：“对，如果放你，又何必倒戈？”
三
夜晚，在兴庆宫外，高力士看着李隆基道：“陛下，叛乱已经平定了，您应该早点休息。”李隆基叹着气道：“朕睡不着啊！”高力士道：“您是担心太平公主抓不回来？”李隆基道：“不抓回她必生祸乱，她的势力很大。”高力士道：“可她逃不了，一定能抓回她。”李隆基道：“可抓回她又能怎样？”高力士道：“这女人太歹毒，应该杀掉！”李隆基叹着气道：“没这么简单啊！要杀她，太上皇就会反对。”
在钱丰家里，钱丰看着周凯道：“这次是什么病？不要紧吧？”周凯道：“这次是有点着凉，吃药必好。”钱丰取出钱来递给周凯：“谢谢你。”周凯道：“应该的。”拿了钱后对钱丰道：“这孩子虽多病，但将来不简单。”钱丰道：“何以见得？”周凯道：“我会看相。”钱丰道：“借你贵言。”王淑娟看着钱丰道：“我也谢谢你。”钱丰道：“怎么这样说？我们是夫妻。”
四
在大明宫，陈玄礼、郭元振、王毛仲带着太平公主一家进来，太平公主见百官看着自己，神情跟过去不同，慨叹现实的残酷，陈玄礼作礼道：“陛下！太平一家抓到。”李隆基道：“陈将军辛苦。”又看着太平公主，心里泛起异样的滋味：“姑姑，你已身居高位，为什么要造反？”太平公主高昂着头道：“当皇帝那是什么滋味？那种被大家捧着抬着，那种众星捧月，就是说错话做错事也无人敢指责的风光，谁不想拥有？如果你不想，为何不让给我？”
李隆基冷冷地道：“这是父皇禅让，凭什么让你？来人，将他们终身监押！”张说见武士要将太平公主一家抓走，忙道：“陛下，这些人保留不得，必须马上杀掉！”李隆基道：“可他们毕竟是朕的亲人，朕不忍杀害他们。”张说道：“陛下！想必您忘了她多次谋杀您的事？”李隆基愣了一下，然后道：“将他们终身监禁，还有什么作为？”张说道：“太平公主在全国布了多少棋子？虽然主要党羽已灭，但余党必会作祟？从古到今，这种教训还少吗？”
李隆基想了想道：“可是上有天下有地，还有神灵在头顶，他们毕竟是朕的亲人，朕怎么能杀他们？”张说道：“但他们也是臣民，既然有罪，按程序可交刑部审理！臣兼刑部尚书，理应为陛下分忧，有什么罪孽，都归于臣一人。”李隆基犹豫着道：“这……”张说看着李隆基道：“太平公主长得风韵无比，更何况她是一个爱美的人，臣可以给她留个全尸，至于另外三人，都应杀之，以绝后患。”
太平公主大怒，怒骂道：“张说小儿，你不得好死！”李隆基想了想道：“这事就交给你办。”张说道：“遵旨！本来此案需要经过刑部审理才符合法规，但太平公主之罪罄竹难书，单造反一事就已是死罪！”太平公主道：“张说！你若杀我，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张说道：“来人！将此三人推出斩首！”武士将太平公主一家抓起，要推出去，这时李旦出来道：“慢！”
众臣一看，立刻大礼参拜道：“参见太上皇！”李旦走到金殿上坐在一边道：“平身。”因见众臣起身，又对身边的李隆基道：“三郎，饶你姑姑一命？”李隆基道：“饶她不死，恐大臣不服。”众臣跪倒道：“请太上皇休息。”李旦气得站了起来用手一指道：“你们……”但却说不出话来。张说道：“太上皇，既然您已退位，这些琐事就不必烦心了。”立刻转身，再次对武士道：“还不执行？”
武士们上前，将骂骂咧咧的太平公主的子女拉出金殿，张说却走到太平公主跟前道：“你太歹毒，就是变成厉鬼找我，我张说也不害怕！”太平公主眼里忽然含上了泪水，但却高昂着头问：“说吧，要我怎个死法？”张说道：“你是位极人臣者，可以尊重你的意见。”太平公主再次昂起头道：“既如此，不许你们看见。”说完走去，张说立刻对两个武士道：“送她上路。”
李旦猛地站起身来，阻止道：“等等！”太平公主转过身，看着李旦道：“谢谢！我先走一步。”说完快步走了出去，李隆基叹了一口气道：“唉！一家人，怎么闹到这种地步？”张说道：“不要太难过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李隆基见太平公主从金殿门口消失，转脸见太上皇闭着眼睛，满脸都是泪水，当下金殿一片沉寂。宫外，三个刽子手举起刀来，三颗脑袋滚在了地上。
五
宫内，李隆基见太上皇擦去眼泪，便道：“昨日接报，吐蕃再次掀起了战火，朕甚愤慨，欲发兵增援河西节度使收复失地，但这次兵变大伤元气，兵变吏治的混乱亟待治理。据朕观察，现召姚崇复职，仍做大唐宰相。”众臣立刻跪倒道：“万岁英明！”张说道：“陛下，千万不可重用姚崇！”李隆基道：“朕知你俩政见不同，没关系！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有不同政见是好事，朝廷不能只有一种声音。重用姚崇，也是朕久思之事，对姚崇朕还是了解的，有谁说说姚崇的情况？”
卢怀慎会意地道：“唐高宗永徽元年，姚崇出身于陕县武将之家。父亲姚懿在贞观年间做过州都督。姚崇二十岁时父病故，随母迁回汝州梁县广成外婆家。姚崇继承了父亲的尚武遗风，常到山野射猎比武。数十年的锻炼，诸般兵器无所不通。后饱学之士张憬藏游学路经广成，落脚在他家，因见他气宇轩昂，但与之交谈却感到他文理欠通，力劝他读书，并鼓励说：‘广成是上古广成子所居之地，黄帝曾问道于广成子。你当以文才显名，很可能作到宰相，不要自暴自弃！’从此，姚崇潜心修文，刻苦攻读，学业大进，参加科举，考中进士，步入政坛。”
张嘉贞忙接过话道：“对！姚崇入朝做事，负责理案刑狱，那时正值女皇严刑峻法横生，他执法公正，从冤狱中解救了许多人，官职连升。圣历元年，女皇破格提拔他为尚书，兼相王府长史。后因得罪张易之、张邦昌，被借突厥犯境调任安抚大使，临行推荐了张柬之任宰相。神龙元年，女皇病重，姚崇从边关回京，同张柬之密谋杀死张氏兄弟，逼女皇让位。中宗复位后，以姚、张为宰相，因姚有功，加封为梁县侯。中宗继位，武家势力强大，姚崇没有接受相位，借口出任亳州刺史。之后张柬之被杀，武三思和韦后掌权。”
李隆基打断话道：“二位讲的全是事实。父皇继位后，拜姚崇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因太平公主想走母亲的道路，姚崇看得清楚，便建议将太平公主安置洛阳，诸王派往各州，以确保朕的地位，由此致使太平公主大怒，差点杀了他，是朕借贬他来保护他，这才保住了他和宋璟的性命。由此看来，此人对朕还是忠心不二的，朕不用他，岂不是显得薄情寡义？更何况，此人确实是可用之材。”张说忙道：“陛下，臣……”
李隆基忙用手阻止着道：“别说了，你的想法朕知道，只要不是出于私心，政见不合是好事。当然朕也感激你，你独排太平之党，请朕监国平定祸乱，迄为宗臣。自即日起，朕拜张说为中书令，封燕国公。”众臣道：“万岁英明！”
张说道：“多谢陛下！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臣认为长安虽只是一个县，但它是京师重地，理应有德才兼备者做县令。臣观察，裴耀卿在做国子主簿期间，能力出众，也不与太平一党同流合污，却与恶势力巧妙周旋，洁身自好，应由他出任县令。”李隆基点着头道：“准奏！朕还想到一人，那就是宋璟！当年，他被贬为楚州刺史，现调为广州都督。”
众臣道：“陛下英明！”李隆基道：“还有，去年朕在遭刺客追杀时，无意间到了边塞小城鸣沙。那里有一种菜很好吃，叫‘青条白玉板，红嘴绿鹦哥’，不知宫廷可有厨师做得出来？朕希望再能吃到。另外，鸣沙白酒酒香纯正，朕曾赐名为香山酒，可作御酒！今后但凡接待外国宾朋，或国宴待客，均用香山酒。”
六
在太平公主府里，两个武士见太平公主整理好了仪容，便伺候着她将脖子挂在了白绫上，可是她并未蹬倒凳子，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武士道：“告诉李隆基，我死后将投生他家，一次次欺骗他。”武士对望一眼道：“这……”太平公主道：“其实，你们没必要遮掩。假如你们有隐瞒，我不会饶你们。”凳子一倒，白绫完全绷直了。
这一年，是开元初年。不久，那被贬为庶民的薛崇训、薛崇简都遭到了刺客的追杀。薛崇简因腿脚快，最终逃得不知去向，而薛崇训却因为患病，被人杀了。后人分析说，这些刺客是张说派的，但也缺乏根据。如此一来，太平公主除了第二个儿子薛崇简下落不明和第二个女儿早在三年前辞世外，其余五名子女均被处死，至此，太平公主李令月这一脉断绝。
七
在沙关食府里，沙里豹与七个土匪要了手抓羊肉，眼睛看着大厅低声道：“那些驼商已经走了，吃饭的都是胆小鬼。”土匪一包脓道：“先抓那老板娘？”小翠在各客人间招呼着，在经过沙里豹跟前时，沙里豹忽然挟持住她道：“别动！你女儿在哪？”客人立刻跑个精光，只剩下小六子和钱满柜留下的五个高手。
五个高手装作害怕，一步步靠近沙里豹道：“求求你，放过我们老板娘？”沙里豹道：“放过她也行，把她女儿交出来。”小翠道：“可我女儿去长安了。”沙里豹道：“胡说！女人足不出户，你来哄谁？她在哪里？不说我杀了你！”藏在内室的月月立刻走了出来道：“放了我母亲，我跟你走。”
沙里豹大笑道：“果不出我所料，你就在这里。”说着放开了小翠，大胆地向月月走去。五个高手忽然出手，沙里豹不知这里有多少人，吃惊地忙喊：“撤！”沙里豹与剩余的土匪骑上马逃走，五个高手见土匪已跑，洪拯要追，冯郢喊道：“别追，须防调虎离山！”洪拯立刻回来道：“对，也许调我们离开，他们再来抢人。”
八
在鸣沙香山，毛重利东张西望地走着，忽然一伙土匪杀出，将毛重利绑进了大山深处的匪巢，活阎王近前道：“到香山干什么？”毛重利毫不胆怯地道：“给你们送富贵。”活阎王道：“呵，口气不小，什么富贵？”毛重利道：“我只对你说。”活阎王纳闷地道：“你们出去！”众匪出去后，活阎王道：“说吧。”毛重利道：“你想不想不仅有钱，将来还有地位？”活阎王道：“怎么说？”
当毛重利讲了自己的打算，活阎王立刻解开毛重利的捆绑，礼貌地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主子。”毛重利高兴地道：“这边的官府我已联系了，他会暗助我们。”活阎王高兴地道：“好！”又冲外面喊：“都进来！”众匪进来，看着被解绑的毛重利十分纳闷，活阎王对众匪道：“弟兄们！虽然他是我兄弟，但却是主子，以后谁要欺负他，老子杀他！”
李应不解地道：“大哥，他到底是谁呀？为何要对他毕恭毕敬？”王晋道：“大哥好像换了个人。”活阎王恼道：“不该问的别问！也不许瞎猜胡说！从现在起，我们到沙漠里去劫那些有钱的驼商。”李应道：“不是沙漠中有一股吗？”毛重利道：“那里有我的一个大哥，他最听我的话，一定会收留。”李应道：“别吹牛！”活阎王怒道：“怎么说话呐？你小子是不想活了？”众匪一看忙道：“只要有吃有喝，到哪里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