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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千年泪

(一)高山之巅大雁成排飞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枯树在落日残阳下,叶子缓缓盘旋而下,一道黑影悠闲的坐在磐石之上,像恋人般轻抚着她的薄如蝉翼的剑,和他一样颜色的剑。

那棵枯树下,一袭白衣遥望远方,视乎目光穿越千年,他吹着箫,幽怨的箫声中透露出难以言语的悲凉。

“雨轩,你既然知道我杀手的身份,为何不走?”那道黑影发出好般的清冷,细如流水。

“冰颜,你能杀我的机会不下十次,我,知道是逃不了的。”白衣青年脸上笑容依旧。

黑影的手颤了颤,她轻轻地抬了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可是,她的脸上映衬着无奈而悲伤的面容。

她倏然站起来,秋风,撩起了她三千青丝。她毅然拔剑指向他,清冷的剑光把他的脸映得那样淡然若水。

“你,走不走?”

雨轩朝着剑的方向,向前一步,用手抓住她的剑锋。血,染红了她薄如蝉翼的剑....

她被他呆了,抽回了剑,愕然站在那里。奈何秋叶冷了一把清剑弦月。她从头上取下一支丁香花发钗,丢过给雨轩。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走吧。

她从树梢上飞逝而去,江南驿站上辉煌这黄昏的执着,却是低声细语:若我离去,切莫回忆。

他紧紧地撰住那支发钗,只是不忍,让一支丁香花,蒙上殷红的血。他今日的泪水,激起了心中的涟漪。他发狠了一句:冰颜,我定然会找回你。

(二)高峰凉亭

远处的高峰凉亭上,有着女子幽幽的琴声,若细心倾听,定然会发现:琴声与当初的箫声和鸣,会是一首完美的曲子。凉亭旁,开满了丁香花,一把闪着残芒的剑静静地躺着,似是连它也为琴声颤抖。一曲终,女子微移莲步,她仍是一袭黑衣,漆黑苍穹中冷月显得如此清灵,映衬着她脸上无奈的忧伤,弹指一挥间,三年已过,但她还是忘不了血染长剑的那幕,那张脸上的淡漠。她轻吟了一句:丁香花开,高山流水,他岂有情?无奈忧伤的她再次把黑面纱蒙在脸上,抓起那一把残芒的剑,飞身一跃,踏在雪梨花的梢头上。拔剑的那一刻,与一弯残月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线。

她又接到如同三年之前的那个任务。

她醉临于雨轩的后庭院上,院里落满一地霏白。曾经的花开花落,谁为伊人等候?雨轩从后院门里出来,轻抬着,在冰颜眸中闪露出他的脸庞,脸上笑容依旧。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雨轩轻声道,他一眼看清了黑色面纱下精致的面容。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而杀手的身份让她不得不以清冷声音回答:这次的任务,杀了你。

“三年前你能杀我,三年后,你依然做到。”雨轩静静地站着,似是一杆长枪纹丝不动。

“你真正的实力,拿出来。”她的声音中蕴含着些许怒气。

“若我要走,你可以留下我,对吗?”

话音落下,黑影消失。下一个瞬间已出现雨轩面前。一剑刺出,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了他的身体,那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黑影的寂寞。

黑影低声喃喃道:“为什么我会是杀手,如果我是寻常人,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白衣青年悄然闪现在黑影身旁。

“你...你...怎会?”

雨轩执剑,招数繁复古怪,片刻之间,冰颜蒙着面容的面纱已被轻轻削落。冰颜惊讶:三年不见,他厉害了。蝉翼剑扬空一闪,蓦然进招。清脆一响,雨轩的剑截于空中。他冷笑一声,剑锋一转,倾斜侧面而进。冰颜平地飞身,左右分刺,剑花错落。两人交战,平分秋色。一个捷若灵雀,一个轻如掠燕,各施绝技,各擅胜场,难分难解。

雨轩在冰颜转身的千钧一发之际,使了暗器。冰颜去接,雨轩趁此时停下。她接到一看,木讷,暗器竟是丁香花模样。

雨轩从箫中取出那一支丁香花发钗,脸上还是那样自然。他走近冰颜,用手轻轻地把那支丁香花发钗插上黑影的秀发。

她推开他的手,像当年那样,用那把蝉翼般残芒的剑指向他。雪白的梨花开遍了寂寞的月院,纷纷扬扬。这三年的情,似有若无,似无若有,又何止是三年这么容易消散呢?梨花在月,丁香花也在月,淡淡轻烟,她还是那句:“你,走不走?”

“可惜,冰颜......”

“我的任务尚未完成。”

“你的任务是杀我,你...”

“我不再想听废话。”

“那你完成你的任务。”雨轩毅然闭上眼睛,他无言,她也无言。他在等待着冰颜的那一剑......

庭院之中,雪梨花瓣香隐隐约约飘散在这寂夜的空气中。清冷的声音“丁香花开,衣袖三年香”让雨轩在月光下投下战栗的影子。

她的美,就像她的强,黑影的素淡。正如天上跌落的雪,那是她离别时的梨花雨,迷了人眼,乱了心肠。她就这样留给他一地伤心的雪梨花......

白衣青年茫然伫立在庭院中,一阵清幽的晚风吹过青年眉梢的忧愁。暗香,浮动,恍如梦。花香弥漫于天地之中,青年倒吸一口淡淡的忧伤,眸中闪现的是,深深的眷念。一脚踏出,带着一连串的残影,向早已远去的人奔去。

(三)绝壁断崖远处隐约的箫声中,有徘徊的流光,正是为星夜迷途的人指明方向,那一阙古闾中描绘的微雨,断桥,流水,双燕归栖,独立在那乱纪秋千之外,小园香径之上。

白衣青年追到,落满秋叶的小园香径,看着无奈而忧伤的她,心下怅然,微雨打湿了他与她的衣襟。花落到手里,泪再次滑落,心早已破碎。冰颜抬头凝视,一段悲伤轻飘而至,回眸细视竟是他。

“你何需追来。我是个无情的杀手......”

“杀手?又如何?你既然说你无情,那为何不杀我?又何需走?”

“你的功力在我之上,我又如何杀你?”

“花开易见落难寻。”

“我们是否能决一死战。”

那苦涩的红尘之中,似乎有一抹恨意,一抹挥之不去的情。

叶零落,冰颜拔出了剑,雨轩也剑拔出鞘。两人向对方踏去,幽幽红颜,深深剑影。冰颜的强,与雨轩的冷,恰相映生辉。冰颜蓦地停下,雨轩的剑来不及指向她。冰颜冷冷地一句:“倒是不错,为何不续上?”

雨轩轻抿,清眸含意行如弱柳,修长的手不知所措。夕阳的余晖倾泻在残花败竹上...“雨轩,我输了。即使你不杀我......可你曾听闻一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冰颜,你我同出师门...我们一定要如此吗?”

“你明知道和一个杀手会......”

冰颜往悬崖边上一站,回眸之间,沧海桑田,想起曾经有多少鲜血在自己剑中飞溅而出,即使是丁香花开绕满园,也洗不去腥红的气息。只怕秋来望那满地的丁香,独自心伤,为他伤。

“雨轩,你保重。”

风萧瑟,冰颜踏向夕阳残红......

“冰-颜”

来不及!也许多情的注定忧伤...

雨轩抱着冰颜尚温的身体,默默地走。

丁香,残花,满地心伤。

清影绝尘,月凉如水。

忧伤雨丝,孤独月光。雨轩易碎的泪珠,似乎为冰颜擦拭千年的泪痕......“冰颜,我与你相隔,又岂止是一个梦的距离。”

雨色的爱会割出血色的忧伤,又何必执着于那碧水秋云的清水河畔?

纵使知道冰和雨,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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