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淑可纳闷，晟儿与你何关？总归心底纳闷却也没将情绪表露。可他漓煙是什么人，从小长于深宫谋划于皇庭，看惯了人脸色，也猜尽了人心，索性这句话没说下去，想着她若有心就让她猜着去，无心……就当自己多情作怪，自食恶果。
“你且呆着，时辰一到，自有丫鬟来领你出去，绝不会误了你。”漓煙讲着这几句话，却口不对心的笑了起来，转过身去往来处去，任他凉薄嗓音说着冷漠的话调，也不希求美人恩。
程淑可一句话刚到嗓子眼，可听他脚步声已远，忽的泄了气，脑子里奔涌出过往种种与他的画面，实在没有半分欣喜之情，就像秦轩回不回来，死未死去都不足以引起她内心的触动，这个人……已经快要在心底消失了，只恨他又匆匆出现了，让她无所依的后半生多了一个类似浮萍的假望，多捉弄人。
有女子从暗格后出来，手里端着汤水叠着帕子，口中唤着：“姑娘。”脸上却是平淡的样子，眼底含着不让人轻易懂的情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叫我姑娘。”到底惊异，许些年前的故人在此相遇，程淑可回身走去会心笑道：“殿下说的丫鬟竟是你。”
“自然，你走后，我就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总不能没人照顾主子，其他的人我不放心。”女子绕到她身后为她简单绑了发髻，仔细着伺候她洗漱。
程淑可听言轻笑不已，“你是操劳的命。”
女子沉默着没接话，待她洗漱好，端了水下去，又端了匣子过来，打开摆到她眼前，“这是主子命人收着的，款式旧了，你这头上戴的素净，去不了他人遐思索性别辱了自己容颜。”
“挑几支戴着，这里没人讲究这些个。”
“那我不……那……就这支吧。”程淑可这时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想承他人的情，更别说那个人是他了。
女子看了眼她手指的紫罗簪，伸手去拣却挑旁边一支碧玉簪，“这些个簪子都是常用的，别舍不得。”
“娘娘时常念叨小姐，可怜见，小姐不曾去看过娘娘。”
“你说什么糊话，娘娘早已仙去。”程淑可不安的挡了她绾发的手，“你别把我当小姑娘，我有我的晟儿了。”
“姑娘说笑了，不会给你留的。”女子看着手里握着的软发，心底发笑，仔仔细细的给她绾起高髻，“故人相邀，打扮漂亮点，你那晟儿不会有意见的，对吧？”
程淑可颔首，任由着她摆弄。
“走吧，听说这玉罗城的酒楼酒水诱人，儿郎阳刚，姑娘柔情，盛会天下人。”
女子拍拍程淑可的肩，领着她一路穿走，想不到出了门正是一家酒楼，女子指着酒楼牌匾让她瞧，“不亏待你，这迎风酒楼是玉罗城一大去处。”
程淑可掩了掩面上纱，催促道：“走罢。”
两人进了迎风楼，小厮一见二人咧着嘴就道：“两位可来了，雅间已扫洒，酒菜就等着上了。”说话间又引着她二人往楼上走，正遇上往楼下走来的季封。
小厮待要说话，却被季封一个眼神止了话头，“好生招待。”四字从唇齿间飘出，声调极为冷漠，话音刚消，人却飘然出了楼，倒不知如何出了楼的。
这番动作在她二人眼里尚引不起惊异，只是颔首，回头待人影消失才又由着小厮引着去到雅间。
却哪知一道视线混着在人群视线里紧随其后，慢慢追随看去，竟是谦雯那小子，独坐一桌，左右不见旁人。
且说到漓华，他昨夜不曾久睡，夜色未消便从梦中惊醒，一时没了睡意，又不肯起，倚枕在床头，一指点了烛台，火苗摇曳悄生，就着昏昏烛光摸了床头书来看，翻了一页纸，忽的想起白日里见的临寒来，恍然思绪里竟一直在描绘美人容颜，又是一阵晃神，“我想她做什么。”竟是又恼了她平白架剑之事，“容貌倒是出众，只是……”
“倒不知父皇赏赐的美人，比她如何？”漓华慢慢念了一句，想到临寒清冷绝尘之姿，又摇头失笑，自语到：“我想这些做什么？”
“倒不知有谪仙之名的九殿下也痴美色。”
漓华掀了一角被让来人过来坐。
“怎么不怪我深夜叨扰？”来人毫不拘泥的坐于床沿，偏头问他。
“你难得深夜来，岂能怪你。”漓华笑着道，任这无上容颜怎发风致。
“怕不是我来的及时罢！天黑人寂寞啊！”
“你这是什么话，且走。”漓华笑着赶人。
那人却不依，“你这院子建的古怪，我可是废了老劲进来，休要我走。”
“呵呵……”漓华听言轻笑不已，“你寒枯不守美人，来寻我做甚？”
原是寒枯！
“守她做甚，莫不被烦死。”寒枯面有不耐，言语里也尽是不耐之感，想来琼雪缠的紧。
“人是你招的，岂是轻易着嫌的。”漓华淡笑着劝到。
“你是不知，医谷里那小丫头追了来，左不过为了那事，那小子定不会松嘴，到头还不是我接着。女人向来心妒，哪能再多一个？”寒枯说的激动，全然是被此事扰的头大的模样。
漓华见了，拿他此时模样与白日里不苟言笑之状做对比，兀自笑开了去。
“那你到底是选谁啊？”漓华含笑问他。
他想也不想答到：“自然是师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