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在书房里写了几幅字,可他还是无法静下心来,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府上的安静,可想到笑然已经不在这了,他确还是难过,他可爱的妻子,可怜的妻子,但这皇城于她乃洪水猛兽,罗察所犯之错,祸之所及,涟漪不断,就连皇阿玛也多有不满。
还有什么比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更叫人难以接受,于是他唯有送她离开,胤祯拿出木雕继续刻,他想永远记住笑然的模样。
紫嫣给胤祯热了一壶酒端了过来:爷,酒菜都备好了。
胤祯并未抬头:你放那吧。
紫嫣沉默了一会儿,她站在门口徘徊不肯离去:爷,姐姐已经回去塞外,爷还是尽早收拾心情。
胤祯吹开桌上的木屑:她走了,但她仍然是我的嫡福晋。
紫嫣:妾身不敢奢求嫡福晋的位置,只是……
胤祯:这天热得很,你回屋去吧,你生完孩子没多久别伤了身子。
紫嫣又道:爷,还有一件事,弘明还小,我想把他和弘春一起养育。他们是兄弟,在一起也能作伴。
胤祯:有墨春照顾他,你不必担心。额娘喜欢你,你多进宫陪陪她。
紫嫣不想再自讨没趣悻悻离去了,胤祯吃好饭不知不觉走到了春晖园,他一入春晖园便看到墨春抱着孩子在房内踱步,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笑然在屋内,乌金见胤祯进来赶紧上前:主子。
胤祯:孩子奶娘可好?
乌金:墨春自个儿挑的,人还不错。
胤祯:乌金,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墨春算我府里的丫鬟,我就做主将她许配给你,你二人帮我带好弘明,这样我才放心。
乌金高兴坏了:谢谢爷!我一定……我一定照顾好小少爷!
胤祯忽然觉得,如果自己也是一个小小的副官,那或许会快乐许多,这些忧愁都是从何而来,他却自笑多情是傻。
---喀喇沁大草原----
完颜笑然跟随兄长回到了大草原上,说起完颜一族也是满族的贵族,他们是女真部落一支古老的力量。
喀喇沁的地域分布的很广,在朝廷的界定自喜峰口东北三百五十里。,至京师七百六十里。东西距五百里,南北距四百五十里。东至土默特及敖汉界,西至察哈尔正蓝旗牧场南界,南至盛京边墙界,北至翁牛特界。
这喀喇沁可谓是个地广人稀,物资丰饶的好地方,此地更是大清朝稳定北疆关系的重地,这里既有满人也有蒙古人,完颜一族就是这里满人的重要一支,然而此地完颜氏族也分为几个部落,如今罗察以老罗的身份隐居在此,他们这一部落没了主心骨自然衰败了。
完颜罗察的两个儿子成了这一部落新的领袖,而人一个主农业,一个主牧业,领着族人生活下去。
笑然在父母身前伺候,她给父亲穿上鞋:额娘,阿玛一直不说话,大夫说这个病没药可以治,但也无大碍。就是苦了额娘你了。
苏毓:我倒觉得这比京城好,现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若是你姐姐高崎也在那就是团圆了。
此刻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窜入大帐,这少女肌肤胜雪可爱极了:额娘、姐姐,方才二哥带了一只好大的羊回来,还有一个外地来的奴隶。
苏毓笑着说:我的小月牙,到母亲怀里来吧。
月牙儿看着笑然:姐姐,你该去看看,二哥真是我们的巴图鲁。
这个天真少女正是完颜罗察的小女儿完颜满月,她年纪小也未曾读过汉人的诗书,行为做派都是一个大草原的姑娘,爽快极了。
笑然到了广场,但见二哥海瑞正在命人将那羊分食了去,而一个满脸蒙着白布的人正被人捆着,笑然见了便道:二哥好生厉害,只是这人?
海瑞:哎,在边界发现的,谁知道是哪来的,我看杀了以绝后患比较好。
笑然:你看他穿的衣服那么好,我觉得他或许是从京城来的。
海瑞便用马鞭抽那男子:说!你是谁!是哪来的细作么?
那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是个商人,来塞外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沙,和大家走散了,烈日灼伤我的脸,饥渴伤了我的嗓子。
海瑞还是觉得可疑,笑然却发现那人的玉佩:你瞧,他身上还有这样好的玉,咱们这是没有这么好的货色的,大家都喜欢把玉运到京城再打磨。不如你就把他当做你的马奴。外乡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叫阿漠。
笑然:我是这里的格格,也是这里族长的女儿,你是我们的仆人,你从此便是我们的马奴了,你要把马饲养好,否则我的哥哥会打死你的。
阿漠给笑然磕头:谢谢格格!
那日最开心的便是月牙儿,她从来没离开过这片草原,她喜欢这个外乡人,他能告诉她外面的故事。
到了晚上,族人们围在一起载歌载舞,笑然在自己的大帐里休息,她从箱子里拿出丈夫留给她的信反复看着,皇城里的那些事情似乎不曾来到过,她还是大草原上的完颜小格格,可她爱的那样深,思念也就那样深。
这思念一寸一寸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的眼泪沾湿了信:胤祯哥哥,我们一定还会重逢的,十年、二十年,你不来,我就不死,我这辈子一直等你。
汉人们有许多诗句纪念真情,笑然却用歌声怀念从前,她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呼喊着自己的思念,她养的鹰落在她的肩膀上:阿布凯,飞吧我的阿布凯,代替我去看看天空。
她唱起了伊勒哈穆克,将满腔的思念与爱贯穿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