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风凌听雪感觉到一股热腾腾的暖流从她身上流过,来回旋转。胸前的盘天玉也在发光,光芒流向她的额头。一丝丝到一缕缕。
她看到一片高楼大厦在眼前矗立起来。她看到两位老人正在用着慈爱而悲伤的目光看着远方,似乎那里有他们最牵挂的人。她看见有个小女孩跟着一大群小孩子后面欢乐的奔跑。她看见一只白狐在月光清凉的湖边慵懒的看着她。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她看到一柄尖刀插进了她的胸膛,鲜血洒向天空,闪着刺目的红光。最后,她看见了自己变成了一道染着血的羽毛,在天地间飘飘荡荡,找不到地方停留。
痛!撕心裂肺的痛!像是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都被撕扯着,每一块骨头都在被敲打着,脑海间有两种白光在相互冲撞,然后又游走全身,拼命对撞。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感觉像是从高楼上坠落一般,能让人感觉到粉身碎骨的痛苦。
“啊!!!”
痛苦凄厉的嘶喊声在天狐殿里响起。所有人都在恐惧的看着那个正在承受非一般痛苦的女子,他们无法想像她在承受着怎样的疼痛,是什么样的折磨,能让一个女子发出这样凄惨绝望的叫声。
一声,两声,三声......。每一次的惨叫都让他们的感觉到了一种无以伦比的痛苦。
“雪儿!雪儿!!”南宫云心中猜想应该是神魂在觉醒。两个灵魂在冲撞,所以才会让她发出这样痛苦的喊叫。
赤羽说过,神魂觉醒这一关,很重要,也很危险,一个不小心,也许就因此而灰飞烟灭了!南宫云紧张的看着风凌听雪,密切的关注着她的状态。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她就这么......那他该怎么办?
“噗!”
鲜红的血液从风凌听雪的口中喷了出来。她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眼睛里毫无生气,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两行清泪从她的双目中流了出来,一种难以言语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雪儿!”南宫云抱着她,不停地呼唤,希望能唤回她的神志。直到看到她的眼睛被泪水淹没,他才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种不安的预感包围了起来。
赤羽也在观察着风凌听雪的状态。东方还卿,方唯汐风凌听雨都围在她的周围。刚刚风凌听雪的惨叫,让他们出了一身的汗,要不是被赤羽拉着,东方还卿怕是要将风凌听雪抢过来带走了。
风凌听雪的眼睛动了,渐渐找到了焦距,她在风凌听雨,方唯汐,东方还卿和赤羽的脸上环顾一周后,将视线留在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上。
“我,我已经死了,是么?”风凌听雪望着南宫云,那目光里的绝望是他第二次见到了。第一次,是她被杀之后死不瞑目的时候,而这事第二次......
“雪儿......”南宫云的手微微一抖,他看着她,心中突然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让人恐惧。
“啊!!!...啊!!!...”一道道悲伤绝望而又凄惨嘶哑的哭喊声从天狐殿中传了出来。
“雪儿!”南宫云将风凌听雪抱的更紧了,似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一道白光闪过,本来坐在地上的南宫云和风凌听雪两人便消失了踪迹。
风凌听雪那句话给在场的人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为什么说自己已经死了?不是已经活了吗?为什么当她这么问南宫云的时候,南宫云的反应会那么奇怪?竟然没有否认。为什么风凌听雪最后会发出那样悲伤绝望的哭声?这些问号都在众人的心中划过。尤其是莫飞絮和莫悠然。
这些人当中,只有赤羽心中清楚。那个从人间界偷渡而来的苏雪然在服下麒麟角之后,神魂觉醒了!
老狐皇南宫震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最后他暗中给赤羽传音,让他去落霞峰去找他。赤羽自然知道南宫震想找他说什么,当南宫震把上风凌听雪的脉搏时,赤羽就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南宫震的。
风凌听雪和南宫云消失之后,风凌家的人都被请回家等待通知,婚礼暂停。对此,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风凌渡担心自然是不用说的。毕竟这关系到风凌家的未来。而开心的,莫过于风凌渡的夫人章淑婉了。她可没忘记,她的两个女儿就是因为风凌听雪而生死不知的!
风凌南涧的双手一直紧握着,在风凌听雪经历着痛苦时,在听到风凌听雪凄惨的喊叫时,在他以为她快死了的时候,他的眼睛被雾气包围,浓浓的氤氲,久久无法散去。
风凌听雨在风影的安慰下,才不舍的离开天狐殿。莫飞絮和莫悠然,夏向心也离开了天狐殿。离开之时,莫悠然发现了夏向心的异样,心中有所猜测,只是没有在当时说出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过去了五日。南宫震自那天见了赤羽之后就没有再露过面,有人看见他离开了雪之巅,具体是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就连南宫云也不清楚。
“南宫,雪儿怎么样了?”东方还卿,赤羽和方唯汐每天都会来看风凌听雪。
南宫云摇摇头,坐在床边看着风凌听雪那无神的眼睛,感觉一阵阵的无力。她已经不吃不喝的躺了五天了。自从婚礼上回到听雪峰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了,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比神魂缺失时更加的让人不安。可是她的神魂明明已经恢复觉醒了啊!
赤羽拍了拍南宫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她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而已。给她点时间吧。”
“雪儿嫂子,你赶紧好起来吧,你看到了吗?南宫大哥这几天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难道你看着都不心疼吗?”方唯汐看到憔悴不已的南宫云,有些于心不忍,对着风凌听雪说到。
东方还卿也走到了风凌听雪的床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道:“雪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看看还卿哥哥,不是说好了吗,还卿哥哥要带你寻龙巢搜刮宝藏嘛,寻龙巢开启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是再不醒,可是要错过了啊!”
“赤羽,你不是擅长医术吗?雪儿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都治不好她呢?”东方还卿心中即难过又心疼,忍不住埋怨赤羽。
赤羽无言。其实她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清醒。这是心病,没法治的。
“下毒的人查到了吗?”南宫云问道。
自从风凌听雪变成这样之后,南宫云便什么事也管不了了,他只是告诉风影全力追查下毒的人。但是五天过去了,风影也没传来一个好消息。
赤羽摇头。他今天刚刚去问过风影。“下毒的人很狡猾,什么破绽都没有留下。”
“我也去看了雪之巅的所有婢女,都没有发现婚礼那天见到的那个丫鬟。”方唯汐也有些抱歉的说到。
“难道他们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南宫云一阵烦躁,他总觉得那天偷袭风凌听雪的人和这次下毒的人应该是同一批人。“着重查查风凌将军府一些人的动向。尤其是风凌渡的夫人,还有那个风凌南涧。我总觉得风凌南涧,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赤羽点了点头。
东方还卿语气有些不满,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治好雪儿,那些人还能比雪儿更重要吗?”
其实东方还卿早已经将风凌听雪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在他心里,风凌听雪已经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存在。他的想法简单,他只要她好起来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能送我回去吗?”
就在众人陷入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落中时,一道孱弱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
“雪儿!”南宫云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握住了她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赤羽也走到床前查看向她的状态。
“雪儿,你醒了吗?”东方还卿激动的坐到床边,满脸欢喜的看着她。
方唯汐也是展开了笑颜,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能送我回去吗?”风凌听雪口中还是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怔怔的落在南宫云的脸上。
“你要去哪?还卿哥哥带你去!只要你好起来”见南宫云不说话,隐隐有些失神的意味,东方还卿连忙道。
风凌听雪的目光落到东方还卿的身上,眼睛里像是闪现了一道忽明忽暗的烛光,问道:“真的吗?”
“真的!”东方还卿连忙答应,却没发现旁边的南宫云和赤羽的脸上都挂着一副无能为力的无奈。
“界门消失了......”南宫云的声音里透着深深地无力感。他去找过界门,他知道,她若是神魂恢复,定然要回人间界一趟的。所以他让人去看着界门,却不想收到界门消失的消息。
风凌听雪面露疑惑,问道:“那,那是什么意思?”
“雪儿,南宫的意思是,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们再送你回去。”赤羽连忙阻止了要开口的南宫云。
风凌听雪不是不知道南宫云话里的意思,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可赤羽的话,分明是在安慰她,拖延时间,这么说,她真的回不去了吗?
南宫云眼睁睁看着风凌听雪眼睛里的那道微弱的烛光再次熄灭,又成为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心中疼痛万分。
“雪儿,你别这样,只要你好起来,我一定带你去找界门。”南宫云慌忙握紧了风凌听雪的手,生怕她再次变成一个活死人。
但是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和渐渐闭合上的双眼。
“赤羽,刚刚南宫说的界门是什么意思?”从听雪峰出来后,东方还卿拦住了赤羽,问道。
方唯汐也在边上,她也很奇怪南宫云的态度,还有他口中的‘界门’。
“这......”赤羽有些为难。按理说,东方还卿和方唯汐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不应该瞒他们。但是,他真怕东方还卿心思单纯,容易把这件事说漏。
听雪峰里,南宫云将风凌听雪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苦苦哀求着。“雪儿,你醒醒吧,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回人间界,好吗?你快醒来吧,我真的快受不了!”
南宫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着一般的疼。他从未流过眼泪,可这一刻,他竟发现自己流下了眼泪。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风凌听雪的脸上。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可片刻后,闪现的,却是一抹痛苦纠结之色,最后,那双无神的双眼最终是闭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