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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方糖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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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糖小姐之所以爱喝咖啡是因为第一任男朋友。

他喜欢喝,所以他指着一样的深褐色液体。

告诉她,这是拿铁,这是曼特宁,这是蓝山等等等。

偶尔看他皱眉咂了一口,深情好不惬意,她看着他似乎懂得何为咖啡的时候,突然听他低声说了一句。

欸,怎么有点酸。

她匆忙回答道,是么,随手放了一块方糖。

就这样,她与他一样开始在任何咖啡里都会放一块方糖。而这样默契又甜蜜的小习惯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分手。

他匆匆从她的公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有点抱歉的看向她,因为他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度工作,她没有挽留,早知他一定会离开,包括那个陌生的国度里去寻找旧情复燃的前女友。这样的苗头,如一团小小的火焰,早已燃烧在两个人的微信里,视频电话里,她都知道,没有闹,好似分手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计划而已。

是啊,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而她呢只是他的方糖,在他枯燥无味的人生里,用时光搅拌,带给他一丝甜意。

临走前,他好似想起来什么,从某件行李里翻出来一罐方糖。

-那个,这个留给你吧,我也不知道飞机上能不能带。

-嗯。

于是他告别了方糖小姐,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一个轻雾的早晨,方糖小姐打开了窗户,看到远处盘旋的鸽子,并发出奇怪的叫声,她从右手边的罐子里取出了一颗方糖,含在嘴里。

真甜啊。

而她却没有看到妆镜中的自己,眼角已经泛泪。

所以说,所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呢,她有了喝咖啡的习惯。

也有了在咖啡里放一颗方糖的习惯。

因为他们是办公室恋情,所以将这件原本已经酵化的感情平息需要时间。

她慢慢的习惯一些流言,一些眼光。

偶尔呢,她也会想起来,初入这家公司,他如何带她的。

从开始用门禁卡,打指印,整理文件,熟悉各项公司流程。

他从1教会了她99,却忘了一件事没有教。

那就是不要爱。

不要那么轻易的去爱一个人。

不要那么轻易的去爱一个根本就不怎么爱你的人。

但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的呢,他为她的一件工作失误扛下责任。

罚了薪水,虽然因为他的老资格没有做通报。

但方糖小姐去觉得心里非常抱歉。

他什么都有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歉意,促成了方糖小姐开始对他示好,开始喜欢他,开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频繁的开始约会,看电影,吃饭。

牵手,拥抱,亲吻,过夜等等。

只是偶尔,他会一个人靠在窗边抽烟。

另一只手滑着手机,方糖小姐想问他来着,可是她忍住了。

好似是在看一张照片。

后来的后来,还是同事LINDA告诉她的,原来在他之前,他深深地爱过一个全公司最优秀的女孩子,后来辞职去了国外,听说成了很棒的设计师,并兼任一家小众品牌的时尚买手。

如何分的,所有人不知。

但如何爱的,所有人皆知。

方糖小姐才明白,他看的,是她。

一个在屏幕里的她,他忘不掉,她似乎也明白他为何话不多,为何爱喝咖啡。

因为她之前每一次的加班,他都会陪着她。

哪怕放弃了他挚爱的电脑游戏,他会温情的带两杯咖啡,怕她疲惫,怕自己睡着。

她如此钟爱黑咖啡,她坚信苦味可缓解压力,可即便他的胃有多么不好,也会陪她去喝,所以一连喝了三年。

然后等待她下班,送她回家,隔天准备好早餐,周而复始,如此循环,反复。

可她连离开都没有跟他讲,所以连分手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后来,方糖小姐辗转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相片。

那是风起的时候,女孩子的侧颜,被风吹起来的发梢肆意飞舞,她看着远方在笑。至于右下角有一排淡淡的文字水印。

Z&FFOREVER

即便是名字缩写,可依然浓情蜜意。他为她拍的,却也敢一直留在手机里。

所以即便方糖小姐去查去问,他并不在乎

当然这张相片也一直是大洋彼岸的她的朋友圈封面。

即便她都不怎么更新,但这张照片,却牢牢的保留下来了。

所以,他去寻她。最终有情人也会终成眷属,佳偶天成。多么好。

当然,都过去了。

时间是一味良药,不是么。

后来在一年后,方糖小姐认识了第二任男朋友。

一个自由的职业油画师。

他总是把孤独是艺术创造的源泉这句话挂在嘴边。

方糖小姐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他在绘画时极少说话,在他的房间里弥漫着的是松香水和油画专有的味道。

他最擅长画人像,却固执的一直想在风景画里寻找一片天地。

当然,有时候毫无灵感的时候,他会突然变得像另一个人。

有一点暴躁。

不过方糖小姐并不介意。

她会在一边,静静地看他用刮刀绘画,偶尔去帮他买颜料。

偶尔帮他刷调色盘,偶尔去接待不常见的画商。

偶尔他们也会在夜晚爬到屋顶的天台,他喝着一罐又一罐的啤酒。

而她抱着一杯星巴克。

静静地听他讲话,叙述那些太过遥远的梦想。

她不是对他没有感动。

他也曾经,在交往初期,用卖了五幅画的钱,全部给方糖小姐买了一颗钻石项链

虽然钻石那么小,但方糖小姐不忍心戴。

一怕不想被公司的人说闲话。

二怕自己真的很满足,他就不会在为她制造这样的惊喜了

平时忙于绘画,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生活,哪怕是穿戴。

方糖会帮他采购各种各样的东西。

他向来满意,都说好。

但有一次,他们还是吵架了。

他冷冷拒绝方糖帮他寻找到的兼职油画老师的工作。

薪水不低,有独立画室。

方糖小姐很委屈。

而他,没有安慰她。

丢下一句,“我没有义务去为一群不懂艺术的小屁孩服务,什么叫艺术你懂么你!”

后来他们就冷战了。

后来还是一个画商打到方糖小姐这里。

说有人想买他的风景画,出价不低

他的电话一直联系不上,所以只能让方糖去找他。

方糖小姐开始很犹豫,后来思考了一会,于是还是答应了

去他家的时候

当她终于叫开了他的门。

一个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的男人,竟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紧紧抱住方糖小姐。

可是之后他的脾气越来越怪,有一次把油画盘差一点扔在方糖小姐的身上。

对方要求他每一个月提供至少一副油画作品,连续一年,按月支付报酬。

然后签合同。

他本来就高傲,各种推辞让方糖小姐去签合同

在画商的办公室里,方糖小姐第一次见到他。

有些愕然,他与他太像。

那段办公室恋情的主角,教会方糖喝咖啡的男人。

眉眼之间,眼前的这个更凌厉一些。她不敢细看,只是静静地记下来他的名字。

临走时,他递给了方糖一张名片

自然加了微信。

这位D先生,原来是城中著名连锁餐厅的小开。

D有时也会找方糖小姐聊天。

方糖小姐却总是一副装作心不在焉。但,心里又一些小小期许。

时间久了,她自然明白D对她有好感的。

她不是没有动心,但方糖小姐很犹豫。

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了D给方糖小姐的信息。

明天从HK回来了,有空吃个饭吧。

他出奇意外的把手机递给方糖,让她先回家了。

没有让她解释,也没有跟她提分手。

也没有对她吼骂

平静的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件事一样

只不过从这个月开始,他没有画出一副成品油画,开始推脱说没有灵感。

方糖有些抱歉的告诉D。

D连说没有关系。

然后一连三个月都是如此。当然在这三个月,她也很少见他,只知道他在家里窝着。

她有些担心去找他,可叫不开门。

后来方糖索性也不找他了,虽然赌气,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后来,方糖接到了画商的电话。

说他要违约,无法完成剩余的九幅画作。

画商很着急,也带着责怪,因为如果违约,需要支付一笔违约金。

那天,方糖小姐放下手中的工作,着急的请假,哪怕是面对坏脾气的主管。

她去找他。

没有人开门,打电话,可以依稀的听到传来的手机铃声。

方糖小姐继续拍门。

他打开了门,房间非常凌乱,地上散落了很多尚未完成的画作。

有一副肖像,方糖小姐拾起来,发现是自己,是自己在低头喝咖啡。

方糖小姐忍着泪。

别这样子,如果你讨厌我,我可以走。

但那是你的工作,我不值得让你这样。

他背过身。

早在第一个月,我已经完成了十二幅画,我只想在剩下的时间去陪你。也不想去接别的工作。

但,现在我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了。

你可以考虑他,他比我适合你。违约金我自己会支付。

可我和他没什么的。

可就在这时,D的讯息传来。

“怎样,找到他了么,没事吧。”

方糖小姐无法解释,忍着泪,拿着那副肖像离开了。

后来方糖小姐辞职了。

她没有和D在一起,

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方糖小姐把那条项链寄到他的住处,但他拒收。

快递员无奈的看着她。

她接过来,当天任意找了一家典当行,把项链换成钱。

拿到钱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爱没爱过。

然后,她把那笔钱还有自己的一部分钱,替他还了那笔违约金。

默默的删了D。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天开始,方糖小姐写了自己的动态

“从今天开始,我打算戒掉方糖与咖啡了。”

方糖小姐用了好几天时间在家做了一次大扫除。

把那些杂物好好的整理成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塑料里。

她费劲的提到了楼下。堆到了垃圾桶的旁边。

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车喇叭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阳光打到了他的面庞上,带着暖意而温情的部分。

然后他拥她入怀。

她未想过他会真的来找寻自己,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把环住他腰间的手,更紧了。

后来啊,方糖小姐果然戒掉了咖啡与方糖。她也不用再做任何人的伴味。

她变成了自己的主味。

于是。

她也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方糖小姐。

不需要再搅拌任意谁的枯燥人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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