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方听了陶笺的话,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这个嘛……”
他卖起了关子。
王超人见状,问道:“天机不可泄露?”
“哎,”陈同方摆了摆手,“没那么复杂。”他看看陶笺、谢钦和周铸,脸上笑意更浓,“我当然会说的,不过前提是……你们仨答应回去陪我玩一周的塔防!”
塔防?什么塔防?众人都愣住了,怎么突然扯出了这个!
谢钦和陶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友善而又亲切的笑容,然后默默地捋起了衣袖。
“免了免了免了免了!”陈同方见状赶紧摆摆手,“不劳三位大驾,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谢钦和陶笺露出了真正的友善而又亲切的笑容说:“很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陈同方解释道,“主要是要有说法。”
众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同方继续解释:“来狮子浦之前,老爸跟我说要跟教官搞好关系日子才能好过,最好送点小礼物什么的。不是都说军人喜欢抽烟吗,我就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去超市买了条中华,拿个袋子包好,搁包里背过来了。”
“一条中华多少钱?”刘家鹏问。
陈同方回答:“好像是六七百吧,记不太清了。”
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血本也下的太大了吧!不对,人家本来就是富二代嘛,这都是小钱、小钱……
刘家鹏讷讷地说:“哦,您继续。”
“第一天晚上教官来查寝的时候,我把烟地过去,教官接过去笑了笑就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众人想象力丰富,立刻就脑补出了当时的场景——熄灯后,在那个黑暗的寝室中,陈同方把黑塑料袋包着的中华递了过去,教官接过来撩开袋子略略扫了一眼,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陈同方耸了耸肩:“第二天教官私下给我六张纸,一张纸上有五个通行条,撕开就能用。”
王超人恍然大悟,大声对陈同方说:“供货商果然是你啊!”
陈同方当场愣住,一头雾水地反问:“什么供货商?”
王超人说:“卖通行条的供货商啊!”
“啥?!”陈同方更蒙圈了,看看桌上的通行条,哑然失笑,“你跟我开玩笑呢吧?这玩意儿能卖?”
二〇四众人一愣,心说这人怎么这个反应?
谢钦很纳闷儿:“不是你卖的?”
陈同方反问:“我卖它干嘛?”
二〇四众人面面相觑,如果陈同方不是供货商,那谁是供货商呢?吴恪之前明明说过,是从二班进的货啊……难道有人用一样的手段拿到了通行条?可这概率也太小了吧!要是这么算起来,教官才是最大的供货商啊!
唯独陶笺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你还剩几张通行条?”
陈同方又从兜里掏出三张通行条来,对众人说:“只剩这几张了,我打算留着自己用。”
听了陈同方的话,二〇四众人大哗:一共三十张通行条,只剩下三张,你还说你不是供货商?
该不会是像送给我们这样,东送西送散光了吧?谢钦心说。
陶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继续问道:“那其他通行条哪去了呢?”
陈同方耸了耸肩:“这个朋友一张,那个朋友一张,一点点的就没啦。”
还真是这样啊!谢钦眼前一黑,陈大官人你是要有多敞亮啊!
听到那二十多张通行条都是出去的,王超人也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刘家鹏、丁毅雄和吴登则在盘算,如果按照吴恪的价位,这些票子能卖出多少钱?
张志朝由衷地赞叹:“仗义疏财,这就是仗义疏财啊!陈同方同学,你真有古代侠客的风度!”
秦诚暗暗点头,张志朝说得对,陈同方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家伙。
陈同方无缘无故(自以为)被人戴了个高帽,心情很是良好,当下哈哈一笑:“别这样,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就一普通人而已,现在轮到我提问题了——你们说的那个供货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丁毅雄愣了愣,“有人在兜售通行条呢。”
“我嘞个去?”陈同方的表情非常惊讶,“这玩意儿还真有人卖啊!”
“那当然啦。”王超人点点头。
“不不不,”陈同方连连摆手,“我换个说法,这玩意儿,真的有人买?”
“那当然啦。”王超人点点头。
陈同方非常不解:“怎么会有人买呢?这玩意儿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吧?”
“正相反,”王超人摇摇头,他指指周铸,“我们和这位,”他顿了下想称呼,“嗯,这位周大哥,之前还没见过通行条长啥样呢!”
陈同方说:“说不定你们教官很快就会发啦,这玩意儿我都不知道用来干啥好。”
“用来买水啊!”二〇四众人大声说道,张志朝音量最大。
张志朝又说:“可以一口气买好几箱矿泉水,整个军训都不愁没水喝了!”从此告别自来水!他又在心里补充一句。
陈同方纳闷儿起来:“买那么多水干嘛?”
“因为每天只给两瓶水啊!”这回连周铸都加入了咆哮的行列,这位公子哥儿怎么连这事儿都不知道?脑袋秀逗了?
“啊?才给两瓶?”陈同方当场呆住,“你们教官也太抠了吧?!”
陶笺笑笑:“这不是抠不抠的问题,全年级都是这个标准。”
陈同方更惊讶了:“不能够啊,我的饮用水是不限量的呀!”
天哪!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陈同方被他们闪闪发光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讪讪地笑道:“有什么不妥吗?”
陶笺笑道:“你那是特殊待遇,也就是伯父说的‘好过的日子’。”
“哦……”陈同方这才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这几天怎么过得如此舒坦,还以为教官管得本来就不怎么严呢。”
众人面无表情第看着他,你把送烟的目的忘了是吧?
“如果不是你,”一直没放弃思考的谢钦忽然插了一句,“还有谁能得到那么多小票呢?”
“谁知道呢,”陈同方耸耸肩,“也许别的班有人弄到了吧。”
“我们有确切情报,那个供货商就在二班。”陶笺说道。
二班几人面面相觑,陈同方略一思考,便露出恍然的神情,抬手拍了拍旁边一个消瘦男生的肩膀:
“王福,是你干的吧?”
“啊?!”那个叫王福的男生一脸愕然,连连摆手,“不,不是我,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陶笺问:“老陈,你为什么会认为是这位仁兄呢?”
陈同方说:“因为他从拿走了最多的小票,”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大约五六张吧。”
“是五张。”王福强调。
谢钦摇摇头:“他不是供货商。”
所有人都看向谢钦,陈同方见他如此确定,便问道:“何以见得?”
谢钦说:“从刚才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注意这几位仁兄,自始至终,大家都没什么奇怪的反应。”
“就凭察言观色?”陈同方不是很信服的样子,“不对吧,要是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又怎么算?”
谢钦笑笑:“不会的。”
“哦?”陈同方也笑,“为什么不会?你给解释解释。”
“因为我们是来做生意啊。”谢钦摊摊手。
陈同方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你们原本打算通过我找出供货商,再从他那直接买小票,是吗?”
谢钦点点头:“还是你脑袋灵光。”
陈同方问:“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
谢钦回答:“十块到二十块钱之间,我同学给的最低价是十五块。”
陈同方很惊讶:“你们班有人卖?”
谢钦说:“嗯,但貌似一直没卖出去。”心说有一次就快成功了,但被我给搅和了。
王超人啐了一口:“投机倒把太可耻了!”
陈同方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来:“本大人也投机倒把一回,就按着市场价,你们一人拿十五块钱来!”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就听他又说:“除非你们答应我,军训完事后陪我玩一天塔防!咱们十二个人正好够开三盘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陶笺和谢钦已经默契地一笑,不约而同地捋起了袖子。
陈同方见状,赶紧摆手:“我是开玩笑,开玩笑的,你们真不识闹!”然后又转移话题,“谢钦,你还没解释完呢,不许转移话题!”
谢钦很不满:“谁转移话题了!”
“哎呀,别在意这些细节了,”陈同方催促,“你先解释完再说!”
谢钦顿时气结,没好气儿地说:“我们来找供货商,就说明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所以供货商若是真在各位之中,他一定早就站出来了。”
“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陈同方反问,“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举报他的?”
谢钦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傻呀,举报他我们还来啥?直接跟你们教官说不是更好吗?”
陈同方点点头:“嗯,这倒也是。”
谢钦摊摊手:“我解释完了。”
“铃声哥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呢……”陶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要我说,这位王福同学确实不是供货商,但他很可能认识供货商。”
众人闻言一愣,陈同方赶紧问:“何出此言?”
陶笺的回答很简短:“原因很简单,他拿走了最多的小票。”
陈同方若有所思地看看王福:“王福,你把那五张小票给谁啦?”
“不是五张,是四张,”王福叹了口气,“我自己留了一张。”
“这不是重点咯!那四张你给谁了?”陈同方追问。
王福回答:“给葛延年了,当初就是他托我管你要的。”
“葛延年?就是你那个初中同学?”
“是啊,”王福点点头,郁闷地说道,“他跟我说他朋友多……八成是扯谎骗我的,肯定是从中看出商机了!”
陈同方愣了愣,拍拍王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葛延年那家伙满肚鬼点子,你以后可长点儿心吧。”
“陈同方同学,你家里是做什么工作哒?”张志朝问。
“好像是……”陈同方挠挠头,“嗐,想不起来了,谁知道呢。”
你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啊!众人无奈地看看他,这人日子过得太糊涂了。
“那个,我冒昧说一句啊,”秦诚抬手指指一个方向,“我们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食堂的挂钟,再一看离集合只有五分钟了,齐齐发了声喊,低头扒起饭来。
睡过午觉,二〇四众人下楼集合,范教官看起来心情不错,冷面上难得地挂着微笑。
教官心情好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这是四班众人的共识。于是大家很是有点儿胆战心惊地看着范教官,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又是什么障碍跑急行军之类的大活。
就听范教官大声说道:“向左——转!齐步——走!”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在心里暗叫一声苦也,不会又是障碍跑吧,唯二兴奋俩人的是鲁成虎和吴恪,因为他们又有机会征服五层高台,“在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孰料范教官却带着队伍去了宿舍楼旁边的仓库,仓库是一个矮房,范教官打开大门,一股灰尘迎面扑来。众人眯着眼睛往里看看那,仓库内部空间似乎很大,各种不明用途的器械分门别类地堆在各处,谢钦隐约看到叠被子大赛时秦城和赵世英搬来的那张桌子在门后边。
范教官挑起大拇哥指指仓库里面,对众人说了句:“进去。”说完带头走进。
众人跟在范教官后面,来到仓库最里面,只见上百个草绿色军用背包整整齐齐地堆在角落里。
范教官指指背包:“一人一个,背上去操场集合。”
他话音刚落,王超人就拿起一个背包背上,然后身子一沉,他哈哈大笑:“重量就跟装满书的书包差不多,小意思、小意思。”但听声音有些勉强。
张志朝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差点让背包的重量带倒,范教官赶紧拉了他一把,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