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加上我确实很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清晨,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阳光,顿时心情好了很多。
之前同乘的那两个家伙估计受伤不轻,估计已经第一时间撤离了,整个儿晚上竟也没有返回这里,或者他们原本就是受雇于人,没有必要太玩儿命。
篝火已经熄灭很久了,那个土壕里面的灰烬都已冷透。我浑身酸痛,裹着身体的厚帆布几乎被水气湿透,如果不是昨晚烤了火又喝了半瓶酒,我真怕自己身体会落下什么毛病。
现在真是又饿又渴,我爬出机舱,砍断一根粗藤喝里面的汁水,因为昨天试过没有问题,这次我就一口气喝个饱。
我又想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吃呢?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藤蔓的芯,嘴里立刻被强烈的酸麻苦涩占据,我马上又砍断另一根粗藤喝汁水才略微冲淡这味道。
趁着我还有体力,要马上离开这片雨林,于是我用刀将厚帆布裁掉几条,又把剩下的布和头盔包裹一起卷好,拿裁好的布条穿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背包,将打火机塞在里面,右手攥着刀,左手用余下的布条把右手和刀柄缠在一起,抬头看着阳光辨别一下方向,就朝着我认为的北方出发了。
在我走出几百米的时候,就听见有直升机的声音从刚才出发的地方传来。不是坠落的那架,而是有另一架新飞过来。
我心中暗道不好,如果这时候有人过来追我,我一点逃脱的希望都没有。我没有体力、不认识路、又没隐藏踪迹,一旦被发现没有逃走的可能。
于是我不再砍断树枝藤条开路,而是在各种植物的空隙间向前挤着移动,脚下也轻抬轻落,尽量不留下痕迹。
就这样我又前行了大约一公里,简直把我累的快虚脱了,好在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远,应该是找不到着陆点,但愿没有像电影中那样从绳索滑下几个全副武装的悍匪来。
我停下来想休息会儿,感觉腿上传来一阵阵痛痒,卷起裤脚一看,两条腿一共爬了十余只水蛭。这种在图片上看着都恶心的东西现在竟活生生挂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全身都跟着一起麻痒起来。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一条条把它们拔下来,然后用刀背压扁,我认为类似蚯蚓的软体动物只是斩断是弄不死的。随着一股股血泡的破裂,我腿上干净了很多,但水蛭分泌的抗凝血素让我的伤口还是会不停的流出鲜血来。
肯定是行动变缓慢以后它们寻着活人的热血气息而来,我有些恼怒了,索性继续用刀开路快速前行。
我茫然的向前走着,尽量保证自己不走弯路,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渐渐筋疲力尽,忽的脚下一空,滑进了一个土沟,积存的泥水浸透了全身,我一时没爬起来,连续打了两个冷颤之后,热力消耗殆尽的我觉得全身的都冰凉了。
我有点绝望,眼睛渐渐模糊的看着沟边,似乎泥泞中又有水蛭从腐叶上一弓一弓的向我爬来,再就是有一双穿着塑料凉鞋的脚踏在它们上面,一件宝蓝色的衬衫在我面前晃动,我看不清别的地方,只是心想:不管是谁,能把我带出去就好,我可不想远渡重洋来给这雨林当肥料。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半躺在一张藤条编成的床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上身的衣服被脱掉晾在窗边的绳子上,下、身的裤子还在,已经被血染红了,脚边有一个当地的女孩儿坐在凳子上给我的小、腿擦一种像油一样粘、稠的液体,感觉凉丝丝的很舒服。
灯光从外间屋子照进来,映在女孩儿的脸上,因为比较暗,而且我对当地人比较脸盲,分辨不出她长相和本地其她人有什么不一样。她见我动了,抬头冲我笑笑,唇、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并不是因为肤色深的衬托,是真的很白。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她似乎有点害羞,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几下把油涂完,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就拎起凳子到外屋去了。
我试了一下,身体是有足够的力量能站起来的,但我没有那样做,继续耍赖一样的躺着,确实也是身心疲惫。
过不多时,女孩儿又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汤,腾腾的冒着热气,她半蹲下、身子递到我手里,说了句听不太懂的话,意思应该是让我喝掉。
我用勺舀起里面的东西,好像是有蔬菜,有动物的内脏,有粮食做的团儿,反正都不太认识。放嘴里尝了一口,说实话,和我习惯的味道差太远,说不上难喝,反正就是特别奇怪,但一是我确实太饿了,二是这女孩儿诚意满满的站着身边看着我,我也不好意思有消极的情绪,等温度稍微适口,我几下子就囫囵的都喝光了。
她似乎很高兴,拿走空碗,麻利的一出一进,又盛回来一满碗举到我跟前......
我连着喝了四碗,她才满意的关了灯从外面屋子的门出去了,四周立时安静下来,胃里饱满了,困意就不由自主的袭来,不久我便美美的睡着了。
经历过雨林里的夜晚,我变得特别容易满足,之前很难在陌生的环境里放松心情,可现在几碗汤和一张床就能让我感觉那么幸福。我不再考虑任何问题,只想安稳的过完这一晚。
半夜里,忽然有东西压在了我身上,呼吸不畅的感觉使我立刻从睡梦中警醒过来,睁眼看见的却是一条熟悉的身影,和我喝汤时从外屋的逆光中见到的身影完全一样,只是这次没穿着衣服。
我不知道当时脑子里为什么变得一片空白,竟重新闭上眼睛,躁动的配合着完成了人类原始的活动。过程中我没有考虑原因,更没有去想后果,任凭冲动产生然后褪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撩、开毯子从床上坐起身,盼望着那女孩儿如昨天般热情的走进来,但进来的却是救我的蓝衬衫。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当地人,穿着和我刚到这个国家时在城里见到的当地服饰比起来要质朴得多,甚至那件在我半昏迷时看到的耀眼的宝蓝色衬衫在此时也显得颜色如此暗淡和陈旧。
他见我赤身露体有些尴尬,我也很快意识到这点,用毯子重新遮住下、半、身。
他转身出去了一会儿,给我找来一套衣服,并且带着一个看制、服像是警、察的人走进来。
我当着二人的面穿上这套还带着陌生人体、味的衣服,站直身等着问话。
警、察会说英语,但有口音,我仔细听着大概是问我从哪里来?
我回答是从中国来旅行的,这是张晓之前告诉我的基本话述,这里的人一般认为中国游客都是来这里送钱的,起码在态度上会比较友好。
警、察又介绍了那个救我的蓝衬衫,是这个森林保护区的导游,他昨天正在规定路线查看路况,刚好发现有直升机坠落在雨林里,就立刻报了警,因为当地警备人员反应都比较慢,而且当时已临近下午,很难组织人第一时间进去搜救。导游自己人单势孤,也没什么办法,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马上联系了附近的旅游公司,借了台观光直升机直接飞去现场,因为不能着陆,他就顺着绳索溜下来查看,发现没有人,才又凭着经验沿自己熟悉的小路继续搜寻,找了好久才发现奄奄一息的我。事后他说那里是离水源比较近的地方,如果我没有被及时发现,很可能会被按时去饮水的野兽分食。
我问起了我背着的帆布包裹,蓝衬衫说只把我本人背到了空地上,然后呼叫来了直升机,别的什么都没拿,估计是掉在泥水里了。他又问我那东西重不重要,如果特别重要他会再去找来给我,我想起他讲过那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就赶忙说是没用的东西,千万不要再去找了。
其实这么复杂的讲述我是根本听不懂的,幸好警、察有一个装了翻译软件的平板电脑,才让我们的沟通变得没有障碍。虽然整个儿过程用了很长时间,平板电脑也几经死机、重启、没电、充电,不过最终的结果还真是把我给感动坏了。
而且得知昨晚那位照顾我的女孩儿是蓝衬衫的妹妹,我心中又是无比的愧疚。不清楚那女孩儿这么做的初衷,但我毕竟不该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和她发、生、关、系。
警、察想了解我大概的情况,我就说是朋友驾驶着直升机带我去看风景,结果出了事故,朋友体力好,自己先出去求救了,一直没回来找我。警、察骂了几句,好像是说我那朋友太不义气,别的事情也没问太多,嘱咐了蓝衬衫几句就离开了。
蓝衬衫给我找来了类似国内馒头咸菜的食物,我不太饿,但还是都吃完了。
我忽的想起之前在飞机上的事情,就故意直视着蓝衬衫的眼睛用中文说:“带我回到最近的城里,找一家高级酒店。”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似乎一时出了神,我也很紧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他猛的转身跑出去了,我马上也跟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