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之所以断定是女人,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她丝毫没有一点少女的气息:齐肩直发,乌黑垂顺,皮肤白~皙,细长弯眉,凤眼低垂,睫毛上~翘,轻巧的鼻尖,丰盈的双~唇,微尖但又圆~润的下巴,玉~颈上一条淡金色细项链,身上米色加浅褐格子的连衣无袖筒裙,光着双~腿,左膝搭在右腿上,双臂自然的撑在床边,脚上一双半高跟皮鞋随着脚踝微微晃动,身材匀称,不见骨~感。
“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我虽然习惯了见陌生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叫张晓,泰叔让我来这里找你。”她站起来说,拍拍屁~股,似是嫌弃床单污染了她的衣服,“进到这里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但你家里真够乱的,都没个地方坐。”
“泰叔?是王泰吗?他让你来干嘛?”我问,心里想:哪轮得到你来评价我的住处,我妈常常数落我都没当回事,但一种天生对轻熟~女人的好感让我没有发作。
“老板让我来负责你的起居,协助你做好出国准备。”她走到我面前,脸贴的很近,说话时轻吐幽香,身高竟和我相当。
“你要和我住在这儿直到出国?”我心绪有些迷乱的说。
“才不!你现在收拾一下随身物品,衣服只带一身,半小时后一起去我安排的酒店住。”她用命令的口气说。
“哦,马上就能好。”我乖乖的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拿的,连个双肩背包都没填满,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坐进了她停在楼下的宝马X3,但我感觉一辆优雅的跑车其实更适合她的气质。
这以后的几天,我们就住在一家远离市区的花园式酒店,超大的套间,三餐都变着样式的送到房间。能被一个自己喜欢类型的美人看守照顾着,我倒也舒服惬意。
因为有公司的关系,出国手续很快办理完毕。一个阴沉的早上,我们一起从BJ飞了八~九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我没有出国过,第一次就来到这有些神秘色彩的地方,柔和的海风,良好的生态,还有街边经常可见的猴子。
研发公司的接待员和我们在一家完全不认识招牌的小咖啡馆见了面,是个RB人,应该是受雇处理这次行政接待工作,公司内部可能认为我们同是东亚人种会比较好沟通,却不知道这两个民~族实在太有羁绊了。
他叫伊达悦,修身西装,英伦式样皮鞋,背头小~胡子,很典型的东洋人装扮。
他和张晓一直用英语交谈,我偶尔能听懂一两句,但都是些没用的日常用语。
我也不会点东西吃,只能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大约十分钟,张晓示意我起身该走了。
我就跟他们走出咖啡馆,不远处停着一辆商~务车,不认识车的牌子,当我们走近时,左侧拉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我回头看看伊达悦,他微笑着请我先进去,我刚一迈步钻进车里,就被一支针头扎到了脖颈,然后我听见身后张晓的叫喊,再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一直昏睡着,偶尔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看到白色房顶和耀眼的灯光,身边有仪器在轻微而有规律的响着。
感觉很像是罗丽对我使用药剂的效果,但这次更加持续和强力,我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直到有一天,我感觉药效在消退,然后能微微睁开眼,看见有个全身穿防护服的人在身边抄读仪器上的数据,每隔一段时间就进来一次,我每次也都比上次看的更清楚,直到最后一次我见到这个人看着数据点了点头。
很长时间之后我完全清醒过来,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没有窗户,四壁除了几个水池和通风口之外没有别的东西,有一个带密封门的通道通向外面,应该是对进来的人进行除尘处理的,我以前在食品工厂上班时见过类似的装置。
高处挂着一个时钟,指着九点二十分,但我分不清早晚。我半躺在一张手术床上,穿着类似混纺的紧身衣,周边很多仪器,各种电线连在我身上各个部位,有一支输液管接在手臂上,而我几乎能活动的关节都被固定着。
最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双~腿,在离我不远处的床上,根据腿型和汗毛判断是个男人,由于头部扭动的角度问题,再向上我就看不见了,但如果那个男人醒了,是可以完全看见我的。
我、王泰、范琦都被这个研发分公司的人蒙蔽了,原来他们不只选择了我这一个样本,还有身旁这个人或者更多的人来做样本,而我们还在傻傻的签了一个对这边的人如同废纸一样的协议。
看来康屹制药对这里的掌控力几乎是零,唯一的联系就是范琦不断的把资金送过来,而这边的反馈都是范琦想要什么就上报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面临几个问题:1、我不是唯一志愿者,那么就有可能被“筛选”掉,而被“筛选”掉的后果不得而知;2、即使我的植入手术成功,那么之后可能会被这里的人优先支配,毕竟范琦不知道在这里关于我的最新情况;3、王泰一段时间内根本联系不上我,而且张晓也情况堪忧。
我开始害怕了,紧张得一阵阵窒息,加上手术床的冰冷,让我不由得颤抖起来。
我又扭头望向那双~腿,一直看着,一动不动,或许他没有醒来吧。
就这样我在惶恐中待了一个小时,在十点半的时候从通道一起进来五个人,都穿着防护服,十只眼睛一同看着我,其中一人对另外一人点了下头,那人就上前在我的挂瓶中注入了一支针剂,于是我又开始意识模糊了,只隐约听到一声沉闷的嗓音:“Thisfirst!”
我觉得自己在无限下坠,身体失重,向一个黑洞永远的跌落进去,那种感觉像是之前一次我连续40多小时玩儿电脑游戏引发颈椎病的深度眩晕,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动,想呕吐,想把体内的所有东西都吐出去。
我没有了对时间和空间的任何感觉,直到一切突然静止下来。又过了不知多久,我渐渐感觉到了我身体存在,感觉到牙齿的摩擦和后背的皮肤有点发~痒,然后我慢慢睁开眼睛。
视线被框在一条细长的玻璃中,有人开始扶起我,我双手是被铐住的,但其它地方已经自~由了。我扭动脖子向两边看,一左一右两个防护服人正把我带向那个除尘通道,而我的头像是被戴了一个很重的头盔,窄小的观察窗里视野受限。
因为太久没有直立行走,加上用药,身体平衡感已经丧失,需要一点点的找回。我跌跌撞撞的和这两个人走过通道,想转身看看之前见到的另外的样本却没能成功。三个人穿过有着很多玻璃门的走廊,最终在打开一扇铁门后来到了室外。
这是一片空地,不远处就是海边,和暖的风吹在身上,让我的每个毛孔都张开来,很舒服。
空地上有一架直升机,里面的驾驶员大概是看见我们出来才开始发动,螺旋桨慢慢旋转着。
我被两个防护服人交给飞机上的另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健壮的当地人,皮肤黝~黑,一身西装,眼神直勾勾的拉我坐在他身旁。
随着强大气旋的形成,我们开始离地。我想说,我恐高啊!直升飞机视线太通透了,尽管我戴着头盔,也受不了这样晃晃悠悠直升天际的感觉。
身边的黑人很镇定,一动不动,左手死死的抓着我手铐中间的连接链,还不时跟驾驶员说话,好像也用的是英语。
我因为隔着头盔,听的不清楚,但我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努力的分辨着每一个带口音又含糊不清的单词,恨自己上学时的英语听力练习每次都不认真做。
我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money”(钱)、“woman”(女人)、“rainforest”(雨林),还有很多关于日期的词,还有“notfaraway”(不远了),还有“maydie”(也许会死)。
最后这个词组把我吓得心里一沉,不由得扭头瞪大眼睛看着身边这个黑人。
他见我突然有这种反映很是紧张,也睁大眼睛看着我,嘴里一连串说了一堆当地语言,感觉像在咒骂。
我心想:你是在送我去死,还敢骂我,有没有人性?你嘴里叽哩咕噜的说什么呢,应该把舌头咬下来。
就在同时,只听他嘴里“咯吱”一声,半截舌头和一口脓血喷了出来。
我大惊,他似乎更吃惊,不知道为什么会自~残,依旧傻愣愣的盯着我。
驾驶员感觉不对劲儿,回头张望。
我扭头对着驾驶员并指着还在不断喷血的黑人大叫:“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快让我下去!”
飞机忽的朝左下方倾斜了下去,突变的气流顶得螺旋桨“嘎嘎”作响,下面是一片雨林,这高度我都可以隐约分辨树叶和枝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