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检查了一遍房间,确保万无一失。又拿走了这对儿男女一部分现金,以备不时之需,一共有1万斯里兰卡卢比,合成人民币大约500左右。
虽然数目不大,但这也是犯罪,不过就当作对他们出轨行为的罚款吧,我平复着心中的道德谴责,竟又生出些正义感来。
我用湿透的浴巾擦拭了所有我可能碰到过的地方,然后把自己用过的东西和制造的垃、圾都放进一个洗衣袋里。
我在门口的旅行箱里找到了一些这个男人的干净衣服,试穿了一下还真有点大,但其中的一套运动衣还是相对合身的,我决定就穿它出去了。
没有合适的鞋,试穿了那女人的一双白色休闲鞋,她脚真大!我能将就伸进去。
于是我手中提着一洗衣袋垃、圾、兜里揣着1万卢比现金和蓝衬衫的名片走出了房门,我尽量溜墙边快步前行,避开所有可能遇到人的地方。
还是比较顺利的,除了有个服务员紧盯着我的洗衣袋看以外没有遇到其它麻烦。
我走在大街上,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就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路过一个垃、圾转运站时把洗衣袋里的东西散落在成吨的垃、圾中。
我没有拿走那个男人的手机,如果他有心思想查,那条通话记录是无论怎样都抹不掉的。
这里的街边都是二三层高风格各异的房子,再不见了刚进城时候的那些高层建筑,热带植物在房顶和阳台上相映成趣,商业区中店铺的招牌大多是我不认识的,只有电器行门口贴满了熟悉的商标。
因为街道不宽,汽车很少,两轮和三轮摩托似乎是主要的交通工具,行人很多,和中国三线城市的样子很像。
我肚子饿了,很想发现个麦当劳或肯德基之类的快餐店,虽然我一点都不爱吃它们,但标准化的口味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又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就随便进了一家还算热闹的街边餐馆。还好点餐台上有我最需要的食物图片,排了几个人的队之后我向服务员指着一盘海鲜烩饭样子的图片用手指比划了一个“1”,表示一份,又从旁边的冰柜中拿出一盒果汁和一瓶水,服务员笑笑表示明白,我递给她1000元面额的卢比,她皱皱眉,找了我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和几枚硬币,然后递给我一个号牌,示意我回桌等餐。
我坐在一个靠窗的桌边,打开瓶装水慢慢喝着排遣无聊。不到一分钟,一个看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站到我旁边,也拿着一个号牌,微笑着问:“不好意思,可以和您拼桌吗?我有鼻炎,不太适应靠里面的空气。”
在如此遥远的异国他乡,突然听见亲切的母语,那种激动程度难以掩饰,我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没问题,请便。”
他道了声谢就礼貌的坐下了,我仔细端详这个人,黑色短发,有自来卷,大号方框眼镜,小眼睛,鼻子和嘴没什么特点,微胖,明黄色T恤,外套一件皮肤风衣,一副很随和的样子。
“您是来这里旅行的?”他问我。
“是啊,随便逛逛,我就爱满世界的去旅行。”谎话随口就来,其实我是个连找工作都懒得出门的家伙。
“哦,哈哈,我看的出来。”他就势答道。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能看出来,我连个背包都没有,鞋都快把脚磨出泡了。
“您感觉这水的口感如何?”他突然指着我手中的瓶装水问。
“还可以啊,和国内一块钱的差不多。”我尽量回避他的眼神并留意着使用的句式,担心哪句话说得语调太强硬,就会变成一种命令附加在他身上。
“哈哈,那就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芃,南京人,来这里快两年了,很高兴今天能遇见同胞。”他热情的说,然后话锋一转:“可以占用您一些时间吗?”
“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尽管说。”我对这种太过热情的人都有所戒备,因为在国内这类人的最终目的都是要推销产品。
“我本来是国内大型海水淡化器厂家的业务,谁知道到这儿来得久了才发现当地人不太想投资这种和平民无关的基础项目,在半年都没什么进展之后,我、干脆找了几个车夫做投资,自己买了机器生产饮用水,做起了瓶装水生意。”他接着说。
“车夫做投资?”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我刚到当地跑业务的时候需要包车,结果网上能查到的司机都变成老板了。这几年当地旅游业发达,他们中脑袋灵光的也都学习咱那边去赚快钱,爆发起来也真是了不得。我买设备的资金就是他们给的,每月能及时给他们分成就可以了。”他解释道。
“那你生意如何?”我问,还是没明白他要说什么。
“开始的时候还可以,走一些低端渠道,直接发货给街边小店,因为价格有优势,销、售和回款都很快,没用半年时间就把投资本金都赚回来了。”他说得眉飞色舞,“您手里这瓶就是我的产品。”
“这不是挺好吗?”我看着手里的水说,开始怀疑它的品质。
“钱多生险,树大招风。我被当地一家势力较大的进口瓶装水经销商盯上了,他们不仅让官方查我,还让社会势力找我麻烦。”说到这儿,他刚才的神采顿时消失了。
“那你怎么办了?”我问,感觉他拜托我的事情应该不一般。
“我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就在今天下午还需要见本地工商部的一名官员,我之前和他承诺过会和中国总公司的销、售总监一起过去,以显示我们工厂的实力和诚意。”他说,“但我的中国朋友不是没有时间就是气质不够,所以,刚才还在犯愁,谁知进来就看见您了,想求您帮忙,装装样子就行,话述也简单,酬劳也好说。”
“你觉得我的气质就合适?”我心想:这人眼神是有多差,把宅男看成旅行者,又从一个常年没正式工作的人身上看出了职场气质。
“合适,合适啊,那您答应啦?”他语气中被我捕捉到了些许勉强,看来也是无选之选。
我说让我想想,这时候我的饭上来了,他的也上来了,是同一种海鲜烩饭。我不敢再喝这种水,打开果汁替代。
我突然很郑重的问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啊?是真的啊,千真万确。”他满脸无辜的要证明自己的真诚。
看来我的意念没有判断真相和逼供的效果,也就是说最好是能直接转化为动作的命令才最有效,如果经过对方二次思维后再转化出的行动就没有确定性了。
“你约的下午几点?”我问。
“两点,还有一小时,在离这里不远的工商部分所。”他见我同意赶忙说。
“乘公共交通去,别的没要求。”我说,对咖啡馆门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好!”他高兴的答应。
我看他的表情和举止也没有什么掺假的成分,又想:我一个身无行囊的孤单男人,除了卖人体器官以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就跟他去吧,如果通过这次帮忙能交到一个朋友也是好的,毕竟离王泰的援兵到来还有几天呢。
吃过饭我们在门前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而去。半路上他停下给我买了一套衬衫、西裤和袜子、皮鞋换上,我问他:“你怎么自己身上T恤、短裤的却让我穿这么正式?”
他说:“您是刚从天朝大国来的人,硬件一定要有气势。”
我说:“街边店的廉价货就能显示大国气势了?”
他笑说:“这边人不识货,有点样子就行了,嘿嘿。”
但这装扮却让我想起了遇到罗丽的那个炎热的下午,如今已恍如隔世。
张芃把编写好的企业资料和一些虚假的数据给我看,让我按这个说就行了。
“那最终需要工商人员做什么呢?”我根本无法静下心看进去这些东西,就问他关键点。
“就是在这个上面加盖审批印章。”他又从他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份笔挺的文件。
我点点头,又问:“你熟悉那里的审批流程吗?”
“熟悉啊,我都跑过几十趟了。”他说。
“那这个印章是在官员手里吗?”我又问。
“不是,在二楼一个办事员手中,见长官的批条就能盖章,但表面要搞一下权力分管的姿态。”他开始犯话痨,“那是个特别胖的女人,跟我很熟,每次去都能见到她,她知道我有钱了,还想把她女儿嫁我呢......”
我没再听他后面说的废话,一个打算在脑中形成。
车到了,我拿着文件对他说:“你在街对面等,不要让出租车离开,直到我出来。”
他接受了我的意念,等我下了车就让司机掉头停在了街对面的阴凉里。
我径直上了二楼,眼睛一扫就看到张芃描述的那个胖女人,真是够胖的,辨识度很高,她坐在一张高桌后面喝着茶,还不时从抽屉中抓出点心塞在嘴里。
我站了一会儿,等周围没什么人了,又确认一下摄像头的角度,装作擦汗挡住脸,直接把文件递给胖女人,镇定的说:“给这张文件加盖审批印章,然后忘记我和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