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郡王楚缘急急忙忙赶到康府时,只见康府的仆人焦急地进进出出,见了他匆匆行个礼便跑开。他只管快点到里面去,想着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也不好耽搁这些仆人去执行主子的命令。
往里走的仆人引着他进了别院,等领进了屋子,这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只见伤痕累累的康礼晟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旁的阿缘则靠着一边的软榻歇息,小手却撺成了拳头。仆人为大公子换了药,正好大夫被领进来把脉了。
楚缘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大夫在出来时才发现言郡王的存在。慌慌张张行了礼便去康宰相那边回话了。
阿缘似乎被惊醒了。她睁开布满血丝的眼起身,正好发现不远处的楚缘正静静地看着她。
“缘哥哥。”
小家伙鼻子一酸,便几步过来扑到楚缘怀里,咬着嘴唇低声抽泣着,不时狠狠吸几下鼻子,几次快要大哭起来。
“阿缘,谁害了你哥哥?本郡王一定不会放过他!”楚缘咬牙切齿道。
“阿缘不知道……”康礼缘拳头握紧了,肩头颤抖了起来,“哥哥去帮我求药,回来却……”
“阿缘,就算挖地三尺也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给你看!”楚缘搂紧了这个小家伙。这几天神仙妹妹好不容易对他亲近起来,此等机会怎可轻易放过?更何况,康家,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而他表面上又是个无能的皇子。所以何不让里表不一的人凑一块呢?
安慰康礼缘好一阵,这才去见康崇康宰相。眼下康崇正在书房里刚刚与亲信议完事,退下了人手,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沉思着。听到言郡王过来,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惊闻噩耗,过来慰问宰相大人。不知一切可好?”楚缘面露悲色道。
“有劳郡王惦记。”康崇将他请进书房便关上了门,整张顿时拉了下来。
楚缘也一脸严肃,不复平时的嬉笑玩闹。
“萧家的手,伸的可真长。”康崇沉声道。
“他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威胁您。”
“哼!”康崇重重地拍了桌案,“威胁?一个黄毛小子,天天缠着我女儿暂且不提,还要硬绑人上船了?”
“宰相大人,依我看他对阿缘的情意是真。不过,萧皇后的计划,他也无法违抗。”
“皇后……”康崇眯起了眼,“和那只老王八混的风生水起,若是敢威胁我的妹妹,我拼了老命也要拉她下黄泉!”
楚缘只好劝道:“宰相大人,我知道您现在心情沉重,但越这样越要冷静。现在真正作乱的人,是那些……宦官!”
“一群阉人而已!能有什么作为?”
“太子今年十岁,我父皇的身体从十多年前就不怎么好了。那时虽然借助些什么药物,却难诞下什么来。当时皇子极少,我是个风月之人,优秀的哥哥们一个个都折了。这时太子出生了。于是她也晋升为皇后——先皇后恰好病逝了。”
康崇长长地叹了一句,便在这屋子里开始踱步。
“这个弟弟,有时我真不敢认啊!”
“郡王殿下,打算怎么做?”康崇在听的时候表情变化微妙,最终还是恢复了冷静。
“太子留不得。”
“哦?殿下您……”
“呵呵。”楚缘突然笑了,“除了我,还有谁?”
康崇瞳孔张大,立刻跪在地上拜首:“老臣愿鼎力相助!”
对那椅子的渴求在盛世显得尤为明显,而在如今这样的乱世里……康崇送言郡王离开,一路上有说有笑。回来后却百感交集。
不一会儿康礼缘过来一起用膳。饭后康崇左思右想,还是打消了与女儿谈谈的念头。
这样的事情怎可与女儿家商量呢?
殊不知推波助澜的正是自己的女儿。
康礼缘料到父亲不会与她商榷,便匆匆回到哥哥身边。从昨天后半夜折腾到现在,康礼晟终于有了些好转。至少,醒来了。
“哥哥!”康礼缘扑到床边,一边扶着哥哥起身,一边吩咐婢女去厨房等药,“过一会儿,药就熬好了。先喝点水吧!”
“妹妹,别哭。”
“我没哭……”一边流泪一边倒茶的不正是她康礼缘吗?
“哥哥身体好得很!一点小伤……”
“你身中数箭,还挨了刀子。还说没事!”
康礼晟笑道:“这不,父亲的暗卫及时赶到吗?再说,都在腰上!”
“你知不知道有一箭差点要了你的命!昨晚拔箭时,你知道父亲母亲还有我有多怕吗?只要偏一点点,你就……”
“好了,小妹。”康礼晟止住她话语,“其实这次意外……也是应得的吧。”
“哥哥什么意思?”幽深的眼眸静静地盯他。
“我……是萧懿辰动的手吧?”康礼晟苦笑。
“你知道了?”
“我欠他一条命。”康礼晟接过茶杯动作有些艰难,还是灌了口水进去,“是我造的孽。妹妹,你别怪他。”
“哥哥……”
康礼缘还欲再说些什么,只听外面小厮通报道:“公子,小姐,王大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康礼缘站起身到一个稍远的地方去了。
一名女子由婢女领着进来,只见她眉眼温柔如江南水乡,身材纤瘦动作巧如青燕。如此翩翩过来,好像那蓬莱岛上的仙女。而见了幔帘后卧床的康礼晟,眼眶顿时一红,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便掉了下来。
“晟哥哥……”
“小瑶……”
康礼缘见状,扶着这位柔弱的大小姐过去坐到康礼晟床边,随后便退了出去。
为二人合上门,前世许多片段便浮现眼前。
前世,她从噩梦中惊醒,仆人寻回了哥哥的尸体。仵作的结果是身中数刀却没有一处致命,真正的死因是胸口的一枚银针。那时父亲根据那枚银针不断搜查,可是查到的人却是越来越多甚至联结成一张网。崩溃的父亲几度想要放弃,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后来父亲告诉她,凶手只有一个,那就是织网的萧懿辰。
那时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康礼晟与萧懿辰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二人游历时多次遇险,但都是相互协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萧懿辰怎会害他?
后来王乐瑶无意间知道了,便密谋刺杀萧懿辰,甚至不惜一切与之同归于尽。然而,可笑的是,康礼缘千方百计阻止她。最后王乐瑶死了,萧懿辰毫发未伤。
她永远忘不了王乐瑶的死不瞑目。多么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她,盯得她冷汗直流。
这一世,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