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透过泛黄的年代久远的照片,记忆这类的东西来寻找发现自己。以此来祭奠或者安慰自己未曾浪费过多少时间,也勉强算是做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其中保尔柯察金说过的那段有关生命的名言。
已经过去再也回不来的三年光阴,在包括我自己和大部分人看来,我是充实的度过的。所谓的“因虚度年华而悔恨”是远远未及的。当我收到,那个来自遥远的首都,一所令大多数人都为之向往的院校寄来的录取通知单的时候,毫无意外,其实我是非常非常高兴,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兴奋。
而未等我小心谨慎地想清那突如其来炽烈的情绪,我意外发现自己的回忆中,除却正常且忙碌的学习身影,还有自己在这座南方小城里走过的枫叶道,去过的小书店,骑过的白色单车,踏过的首都的白雪,见过的绚丽多彩的霓虹灯,还有最后听到的,摔碎了的花花绿绿的酒瓶和女子惊恐的哭声……
我的记忆里所清晰的画面,一直都是这些,无其他半分。
—————周千鹤
“奶奶,我买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大概半夜才能到家,你早点睡,就别等我了。”
“好,千鹤啊,晚上火车上冷多穿点,别冻着了。”电话另一头响起语调清冷却内含关心的声音。
闻言,周千鹤裸露在外冷的发颤的两手也不抖了,整个人包裹的犹如个粽子的身影就那样立在原地,仿若陷入梦魇的少女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稍纵即逝。愣了好一会,渐渐找回声音的周千鹤右手不自觉轻轻攥紧了电话,接着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回复此时正处于南方某个小城的老人。
“恩,我知道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同样清冷的声音却带着安抚的愿望。老人似是也知道孙女与自己年轻时候十成十想像的浅淡性子,并不再说话。
挂了电话,周千鹤并未着急离开,此时周身回拢的温暖与一下一下被冷风拍动的塑玻璃门,都暗自小心的提醒着她,再等会,还有时间,冷。
静静站了会儿的周千鹤,呆呆的看着亭外过往的身影,她看到各色的羽绒服,各色的新潮呢大衣,各色的及膝风衣。听着上班族走过电话亭时急促的细微的脚步声,一双双不是很旧又很新的皮鞋,长靴摩擦地面的韵响。
不如从前那般蓝净的天空,由远及近缓缓飘下纯白色的雪花,落在高大挺拔的男子衣肩,娇俏可爱的女子的绒线帽上,此情此景就像那个周千鹤年少时未做完亦未醒来的梦。
一时之间的宁静另周千鹤晃了神,好像远处还站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男生,等着自己勇敢的迈出一步,去牵起他温暖干燥的大手。良久,周千鹤眼前的幻象消失,清明的眸子从时间的幽潭中晕开了水波。她薄唇轻抿,一咬牙,解恨般重重推开塑玻璃门,从电话亭中跑出。直到感受到微微酸涩的眼眶,周千鹤才生生止住了脚步,细细的薄汗从脑门沁出,一种久违的从她左上方心口的位置传递的痛感迅速席卷全身。
毫无意外对于她这个身处飘雪的北国,却出生于烟雨江南的水乡女子来说,冰冷刺骨的寒风,僵硬冷漠的白雪,孤独漠然的人情淡薄,一切的一切都另她无比想念那个千里之外的小城,急需确认的归属感和思念像野草一样迎风疯狂地生长。
原来,时光已经从身边偷偷溜走,原来自己并不曾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