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云丹剑，脚踏鹏灵鸟，一时间我意气风发，引吭高歌。
人生得意需尽欢，高处不尽寒，明月几时有……
“我要求关闭听道。”
“准了。”
“我要修行，害怕吵闹。”
“要学会闹中取静。”
“我要回去问问老祖，能不能换个人来。”
“你是只鸟，不是人。”
“我要鸟权，我受不了鬼哭狼嚎。”
“听着听着就会习惯的。”
“…………”
一回到家，我有难了。
菲儿和丹丹开初还激动了一下，然后……
“夫君，自己来看看炎星历法。”
“啊！一不小心又是十年了？”
“你说了几个月就回来的，子城哥。”
“我……这个……对了，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真的真的。绝对的好东西。”
两女的脸色都很差，我怕怕。哈哈，终于想起，我在那山底的维生舱中偷偷藏起来的淡青色药水。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差错，我还是确认了一下。
“菲儿，你现在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菲儿难得的高兴了一下，有点调皮的对我说：“你猜？”
我想了想，我们在她十九岁时相识，她三十一岁修行到法师，被仙帝那小丫头扫去修为之后，一直到五十七岁才开始重新修行。现在我快七十一岁了，菲儿七十三，也就是说，又重新修行了十六年。
好快啊，昨日的痛苦往事仍历历在目，我们的时光却在手心中流逝，又一个十六年过去了。
“法师境初级怎么也有了，看你高兴的样子，应该是中级法师了吧。”
她神秘的笑笑，突然一个冰珠天雨在我头顶展现，满屋瑰丽中带着一种毁灭的压迫。
“法仙了？这么快？”是的，大大超出我的预料。我曾经预料菲儿也许会在五十岁或者六十岁前达到顶级法师，但是法仙，这是一道坎。我从来没有信心她一定能过去。
可是她给我的惊喜显然不止这一点，对我的反问，居然回送我一个鄙视的笑容说：“你懂不懂冰系法术呀，冰珠天雨必须法圣才能祭放出完整版。”
“啊？十六年到法圣？”我转头向丹丹望去。她也欣喜的对我点了点头，很明确的对我说：“我和菲儿姐姐都晋级法圣了。我现在是中级。”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对我说：“冰儿也是顶级法仙了。”
菲儿却湊近我，很真诚的说：“子城，谢谢你。”
我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谢我做什么，我一出门就是这么多年，都忘记了时间。”
丹丹见我们亲热，也凑近一点，对我说：“子城哥，你都忘记你弄回来那么多兽丹的事了？”
对啊，我只记得我去找鹏灵鸟，早把这些兽丹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十年下来，我为三个女孩子准备的兽丹，她们仍然剩下一大堆，随随便便的堆在后面房间里。要是给别人知道了，恐怕会组团前来打劫。
PQR级潜能药水到底对法圣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但是对法仙肯定是有用的。
只是，我对轩辕冰冰始终抱有一定的成见，心中在犹豫是否要把这么珍贵的药水给她用。
反倒是菲儿和丹丹，都将我数落了一通。
没办法，反正也就三份。算了，便宜她了。
“菲儿，你有什么感觉？”
“还没有，等一等。”
“丹丹，你呢？”
“还没有。”
“怎么这丫头头顶热气冒个不停，像烧着了一样？”
“冰儿要进阶法圣了。”
“真不公平，你们俩没效果，这丫头反而捡了个便宜。”
“子城，你怎么说话呢。”
“子城哥，冰儿也是自己人啦。”
“谁跟她是自己人，待我日后踏平中都……你俩捏我干什么？”
“不准再有这种想法。”
“啊？我就知道，这是仙帝那丫头的阴谋。她就是怕我……”
“你就不是个明白人。一边玩去。”
“……怎么我里外不是人了呢？”
“子城，我发现还是有点用处的。”
“子城哥，我也发现了。”
“哦？什么用处？你们进阶中级高级法圣了？”
“不是，子城，我感应到斗气了。”
“我也是，子城哥。”
“斗气？那是什么意思？法剑双修？”
“只怕是这样了。”
“子城哥，以后我可以帮你拿云丹剑了。”
“这算什么？激发潜能，造女汉子吗？”
“我去呀，别捏我呀。”
虽然晚了十年，但是，东洲，我一定要回去看看。落月城这里，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对于我来说，这里的记忆很短暂，只有两、三年的时光。可是对于菲儿、丹丹还有冰丫头，却承载了十几年的悲欢离合。所以，我没有卖掉房产，对于我来说，这么点钱，早就没放在心上了。
也许以后修行的漫长岁月，我们会回到这里，来钓钓海兽，逛逛沙滩什么的。终归是人生一份珍贵的怀念。
冰丫头的舅舅早已离任去了他城。不过，仙帝显然不是什么公正无私的人，这一届的城主，是冰儿的姑姑。算了，便宜她了，除了留下几个兽丹装在小青背上，别的都送给了她，把她喜得呀，都不记得自己姓啥了。也是呀，做十年城主才多少钱，这些兽丹多少钱？拍卖会上，我的兽丹，没有一个低于一百五十万晶石的。
遥远的记忆在我心底涌起，那一年的那一个身影在眼底再次闪现。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我们只剩下五块晶石，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一块晶石就可以延续我们的生命。可是，也曾经就是那个人，那个身影，趴在我身上对我说：“子城，我死了之后，你们吃我的肉吧。”
“子城，你要娶三个贵族做妻子哦。”
“子城，你也能修炼了，我们要陪着你百千年。”
“子城，我们洗了白白，内裤才洗完哦。”
“子城，菲儿今天……嗯，那个结束了哦。”
我们，在我二十六岁的那年分别，至今，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年。
我，袁子城，东洲西部边城的小修士，终于可以遨游天际，四海奔腾。曾经我身边的人，都已经跨入了大能修士，曾经我被迫忘却的她，又是怎样的境遇，又会身在何方？
“人类？你越境了。”
“我只是想借道回东洲。”
“人类，你得留下名帖才行。”
“我没有在仙帝那里登记。”
“你们有四个大能，随便谁的名帖都可以。”
“抱歉哦，我们没有一个人登记过的。”
“那？人类你需要我们随行才可以。”
“行啊，没有问题的。”
“子城尊者，你可不可以不要唱歌？”
“唉，天虎尊者，难得高兴呀，来来来，一起来。”
“那个，子城尊者，我有事先走，换个人来随行吧。”
“行，行，行，你随意。来日方长嘛。”
我们回东洲的路线，选定在海岸和原林的交界线。原因非常简单，这里即没有强大的海兽，也不会有强大的原林陆兽。果然与我们的猜测一模一样，只有一些圣兽来陪同监督。
他们一开始还紧紧跟随，及至一年多以后，已经没有圣兽再来管闲事了。反正我们确实没有在原林修炼的意思。最重要的是，圣兽们感觉打不过我，神兽却又不屑于来和我交锋。
小青的速度非常快，很多圣兽根本跟不上，等它们向上级禀告完我们的消息，我们已经走得远了。
比起来中洲时的一路染血，回家的路，简直太轻松。除了有点枯燥，几乎没有危险。
我不断的在尝试使用飞剑飞行，但是……
“子城，感觉你这不是骑飞剑呀，是飞剑在骑你。”
“是呀，子城哥，我也是这种感觉，六十步进的速度都没有，就和你飞的速度差不多了。”
“你这样飞，是用来争斗的吧，你看你的剑气把原林树木都划断了。”
好吧，菲儿和丹丹都已经算是半个剑修了。冰丫头的眼光也不会差得很远，看样子，我曾经设想过的驾驶飞剑绝不是这个样子。
想想也是呀，我感觉我不过是用脚在挚剑飞行而已。不仅没有加快我的速度，反而拖慢了我的速度。
虽然我现在背着云丹剑也能飞，但是在感觉上，背着好像要比踩着飞得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们飞在高高的空中，穿越云层，相比较欧灵鸟，鹏灵鸟飞得即快又高。而且，小青不需要我们准备食物，它自己就能找到灵药，食材之类的。有时想吃熟食了，才会要我们帮帮忙。
二年多以后，我们飞临格鲁沙漠与东洲海岸线的交际线。当然，这里也不是真正的沙漠，是荒漠，沙漠还要进去十多万公里。但是，沿着这条荒漠下去，不仅可以找到仙虫常保它们的家，最后还可以到达中部沙漠边城。
菲儿很善解人意，趁我们休息的间隙，走过来征求我的意见。
是啊，停留吗？常保它们，不知道还好不好。
不过，最终我没有停留，不急在这一时，至少，它们在沙漠中是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而路寒心敏，相隔了四十七年，如果不继续修行，很可能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七十四岁多了，不修行的人，早就已经风烛残年。
五天后，我们到达中部沙漠边城。
我们让小青留在了城外，它的体型这么大，容易引起城防军的注意。不利于我们打探消息。菲儿让它留了一道血符给我。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去找它。
中部沙漠边城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一切都很安定，修士常年活动的街道依然在那里，不时有沙漠冒险回来的修士摆摊设点。晶能网络上，也是散布着某某沙虫出没，要求组队击杀的消息。或者求购某某兽丹之类的通告。
当年菲儿她们被软禁的房子，早已经翻修重新出租，现在是一个法器店的售卖点。
城主府外，一个大大的晶板依然每天都在发布着新的通告，间或有些修士或者凡人的广告参杂其中。
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可惜，有些人，有些事，永远藏在我们心里。
有一段记忆，我们三个人都选择性的忘记，没有人向冰儿提起过，也没有人向冰儿解释那年我们的遭遇。生活在她的阶层，永远也无法理解一个低阶修士举头四顾，茫然无助的感觉。她跟随我们修行十几年了，但是，她仍然从未走进过我的心底。
这道坎，横亘在我们之间，她没有发觉，就永远也跨不过去。
菲儿显然有些情绪低落。做为女人，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情真意切的丈夫，如同连体的姐妹。青春不老的容颜，登高俯视的修为。可是，这一切，总是少了一个人的影子。
“云仙酒楼，小兄弟，这里原来不是有家小吃店吗？”我拉住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问。
他看了看我，有点恼怒的说：“唉，你才多大，小毛孩。太不懂礼貌了。”
没办法，我们穿着凡人的衣服，为了打听消息，我们换下了修士服饰，重新混迹这个凡人出没的地界。
在我心里，还在想，有没有可能碰到那年的店主和何二。
只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加上他们本身的年纪，现在怕至少也有七、八十岁了。
中年男人见我没有回答他，一甩袖子，向着云仙酒楼里面走了进去，嘴里还嚷着：“哪家的孩子，这么不懂礼貌。”
我无奈的拍拍额头，身边的菲儿、丹丹不有冰丫头都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算了，我们也在这儿尝尝鲜吧。”好久没有吃过凡人的食物了。
酒楼果然很热闹，比以前的小吃店热闹多了。
唉，那是谁，居然是店主？还是原来的样子，难道，他也是混迹红尘的修士？
“老哥，几十年没见了，你风采依旧啊，当年我真是看走眼了，居然没发现老哥也是大修士。”是的，不是大修士，怎么可能容颜不老。
他奇怪的看了看我，一副从未见的样子问我：“这位……小兄弟，你见过我吗？几十年前？”
我点着头，可是，走近了，又不太确认了，不免有点忐忑的问：“这位……小哥吧，你和我认识的老哥很相像，只是走近了看，又不太一样了。”末了，我醒悟一般的问：“是晚辈吧？”
他果然热情起来，非常熟络般的对我说：“这位仙尊，原来是家父的旧识？”
我点了点头说：“曾有一面之缘。”事实上他的父亲即使健在，也很有可能并不记得我。我当年并未表明身份，只是，如果确是旧识，那么打听当年事情的后续，也就容易很多。
店主见我们几人俊美不凡，一点也没有怀疑，对着收银台那边吼了一句：“小妹，去把老父请来，有他相识的仙尊到了。”然后他转向我说：“仙尊稍等，家父眼下身体尚健，待会儿即至，不用久等。”
我点点头，拿出十个晶石，放入他的手心，对他说：“你也算子承父业，你父亲当年的口味，我都喜欢，你现在有什么拿手的菜式，随便弄上四、五个过来吧。”
他一再拒收我的晶石，我现在当然不会在乎这么点钱，还是勉强他收下了。他就更加殷勤了，跑上跑下的，帮我们在楼上安排了一间雅房，满满的上了一桌子菜。
我有点担心的问他：“你弄这么多，别亏了才好。”
他和他父亲的性格应该类似，都很实在，摇着手对我们说：“放心，放心，仙尊尽管使用，当不得几个钱。”
吃着当年熟悉的味道，睹物思人，心情就有一点沉重，幸好没有多久，原来在老店主已经过来了，一见到我，直接“呵呵”地羡慕着说：“当年真不知道你是位仙尊，这么多年，风采更胜往夕呀，我和何二，可都老喽。”
我忙问他何二的消息，仍然健在，只是岁月不饶人，现在已经瘫在床上，没法自如行动，怕是拖不了几年了。
话题聊开，我才问起当年那件事情的后续消息，老店主对我说：“此事何二深知前后情节，后来还无限惋惜的说。好好的喜事，差点儿办成了丧事。”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年匆匆逃离，事后我们常常会想，如果心敏没有留下，南宫极行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们三个人吗？他对我祭放小火球，是不想放过我，但是至少，他放过了菲儿和丹丹。
换句话说，我们能够活着，其实是拜了心敏的投降所赐，否则，我们四个人很可能都会死！就算是毁容也没有用。
匆匆和老店主寒暄了几句，我们也没有了多少吃饭的心情，临别时，我坚持着赠送了老店主一万晶石，即是偿还当年的缘分，也是对他今天提供的消息予以回报。
何二住在离这里没有多远的地区，我们没有去坐晶能公共车，干脆也不怕惊世骇俗，在凡人区上空飞行而过，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何二现在的家。
敲了敲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为我们开了门，询问之下，才知道他是何二的三儿子，他爹瘫痪之后，一直伴在身边，甚为孝顺。
何二的脑子有点迷糊了，虽然想起我是当年那个人，却一直回忆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见他可怜，留下了五万晶石，要他儿子先帮着求医。等他恢复得好一点，我们再来问他当年的事情。
“大哥，二哥，这钱绝对不能动，这是仙尊们留下来给父亲求医的。”
“三弟，你想独吞这笔钱，也不用拿我俩当傻子吧？就我爸那个样子，还求什么医？”
“大哥，二哥，你们要敢这么做，仙尊问起来，肯定会怪罪你们的。”
“三弟，你也太把我爹当个人物了，就他那样子，仙尊还会再来看望他？这些钱，不过是人家看爹可怜，给点养老钱罢了。你想独吞，也不用找来这么牵强的理由吧。”
“是啊，三弟你也太不厚道了，这么多钱，你一辈子怕都花不完吧。真要怕仙尊怪罪，那我们就留下几十晶石，延医用药，到时候仙尊问起来，我们也有了交代，不是吗？”
“你们……你们……”
第二天，我们来的时候，老远的，听到这三兄弟在争执。唉，百样水养千样人，同样是儿子，区别咋就这么大嘞。
我还没有发怒，菲儿反而先冲了上去，一脚一个，全都踢断了腿，嘴里喝骂道：“两个畜生，再敢心生贪念，我就将你们都冰镇起来！”
那两个逆子吓得连惊带跑，拖着断腿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