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府大摆生日宴,且两位少爷刚好八岁,到了测灵的年纪,自然吸引了大批人前来祝贺,甚至刚刚及冠的七王子还亲自前来。作为主人,崔浩及崔奇镇西侯两大公子,早上十点就来到宴客厅招待客人,崔灵绝年少跳脱,也跟着他母亲过来玩耍。
客人很多,孩子更多,且大多数是准备测灵的孩子。这些孩子穿梭在宴客厅,各处寻找好吃的糕点、好玩的物件,虽然嘈杂,却也给宴客厅带来几分热闹。
七王子陈留长得温文尔雅,为人也彬彬有礼,作为宴客厅最为尊贵之人,虽然在侯府,人气比之侯府两大公子也不遑多让。他坐在靠窗的位子,面带微笑地回应前来拜见的宾客,有带小孩的,还不忘夸赞两句。
应付完一轮宾客,七王子端起特意为他准备的灵茶,轻吹慢饮,然后问道,“刘宗贵,哪个是何立?”
“回世子,那边穿灰白衣服的黑瘦小孩就是。”旁边站立的一位中年人赶紧回答,并手指不远处正在玩耍的四个小孩。
“年纪那么小,靠不靠谱?”
“回世子,他是平南侯何家旁支,5岁父母双亡,今天能站在这里就很不容易,虽然表面他只是平南侯嫡孙何青的仆役。”
恰好此时,那跟在一个高壮男孩身边的何平偷瞄过来,正好与七王子对上。七王子嘴角带笑,轻轻点头,满是鼓励。何平见状,牙龈轻咬,凑到了高壮男孩也就是平南侯嫡孙何青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何青开始还带着笑容,最后却露出愤恨神情,他嚷了两句,然后就带着三个小孩找崔灵绝去了。
七王子很满意,向旁边的内府总管刘宗贵点头示意,刘宗贵缓步离开七王子身边。
那边厢,四个小孩找到崔灵绝,五个小屁孩相互说了几句话,崔灵绝就高高兴兴地带着四个小孩离开了宴客厅。
宴客厅门口处负责保护二少爷的仆人看见崔灵绝带着人离开,正准备远远跟过去,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转头,发现是七王子的内府总管。
“这位兄弟,请问侯府厕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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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之前一般是崔一凡练文识字时间,要是往常,除了读书,他还会练字,为下午画符作准备。可是这一个早上,崔一凡完全被剑道真解所吸引,真真切切地看了一个早上。
不得不承认,抛开整体的连贯性和逻辑性,将其分割成一段话甚或是一句话来看,剑道真解不失为一本好书。
可惜,明珠蒙尘。
等到符钟十一点半,崔一凡合上剑道真解,不禁慨然长叹。他已决定,明天开始撰抄此书,如此奇思妙想,当要好好借鉴,可能哪一天就要用上了。
离开藏书阁时,太叔公依然在摇椅打盹。崔一凡不以为意,习惯性地施礼告退,却没有看到太叔公在他转身后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侯府很大,却难不倒在此生活八年的崔一凡。他施施然地朝宴客厅走去,中午十二点才开始的宴席,时间并不赶。
堪堪要转角进入花园,崔一凡又缩了回去,他听到了吵闹声。偷偷伸出头,看见四个男孩正成扇形围着他堂弟崔灵绝,崔灵绝瞪着双眼,愤怒地看着其中明显比其它人高壮的男孩。
“闻名遐外的小天才,来啊,让我们来好好比试一场,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小天才。”高壮男孩嗤笑着崔灵绝,并伸出粗壮的小手推了下崔灵绝,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姿态,其它三个男孩也都摩拳擦掌。
如此情形,哪里是单挑,群殴还差不多。崔灵绝更加愤怒了,回推了下高壮男孩。
崔一凡却皱眉地看了看寂静的花园周围。情况不对,常理此刻应该有仆从出现的。他悄悄退了回去。
被反推一下的高壮男孩正是何青,他反而更加得意,“哈哈,看来我们的小天才忍不住要动手了。你是要单挑还是群殴呢?”
“单挑是你一个挑我们四个。”一个男孩接着说。
“群殴是我们四个殴你一个。”另一个男孩再接着说。
三人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哈哈大笑,不过并没有动手,只是更加肆无忌惮。崔灵绝的小脑袋感觉快要爆炸了,正准备啥也不顾地冲上去单挑一场,却忽然眼睛都睁大了。
“扑、扑”先是何青背上挨了两下。何青前一刻还哈哈大笑,下一刻就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然后是何青右手边两个男孩,一转眼三人便被打得嗷嗷直叫,唯有左边的何立见机颇快,闪避躲过。而凶器则是包裹在鲜艳衣服下的一根短棍。手持凶器的自然是崔一凡,他****着上身,一言不发,手起棍落,专往皮粗肉厚的地方打去。
骤然被偷袭,且没有武器在手,那四个小屁孩很快就抵抗不住,纷纷作鸟兽散,匆忙中甚至连偷袭者的脸容都没看清,只知道也是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
崔灵绝目瞪口呆,看着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人下一刻就屁滚尿流,而始作俑者对狼狈而逃的几人漂亮地耍了个棍花,不甚唏嘘地仰角四十五度,“武功再好,一棍撂倒。”
这一刻崔一凡的形象在崔灵绝眼中无限拔高。
小孩子般的打斗自然不会让崔一凡激动,他却对闹剧背后蕴含的意义感兴趣。敢在侯府惹事的人可不多,特别是对着今天的寿星公。
看着愣在原地眼冒星星的崔灵绝,崔一凡忽然笑了,勾了勾手指头,像个要做坏事的怪蜀黍。
“灵绝,你想不想报仇…………”
话说何青带着三个小孩狼狈逃回宴客厅,还挨了顿揍,哪里忍得住,于是就向他母亲李茜哭诉。李茜听闻儿子被打自然大怒,拉着哭得眼红鼻红的何青,找到吴秀秀和杨茵理论。一时间,满场瞩目。
杨茵看着何青虽然眼红鼻子红,却没什么伤痕,身上衣服也很干净,忍不住有点怀疑,问道:“你说小青被打?还是被棍子打?打人的是小孩?”
“是的,肯定是你们侯府的小孩。年纪那么小就打人,长大还得了,你们必须要严惩。”,李茜满脸怒气回答。
“他这么高,穿着件金光闪闪的裤子,样子,样子,反正你们要把人交出来,我要把他给打死…………”何青在一旁补充,用手比划着身高,于下巴和眼睛之间,最后说到“打死”更是面带狰狞。作为平南侯的独孙,平常在侯府嚣张跋扈,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
吴秀秀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皱眉,“你说他穿着金光闪闪的裤子?”
“是的,就像,就像,是他,就是他,把他给我抓起来。”何青抬头四处张望,想要找出打他人的衣服大致颜色,却忽然看见崔一凡从门口走进来,全身金闪鲜艳,忍不住指着他大声叫嚷。
顺着何青的手指,吴秀秀看着走向他们的崔一凡,面色马上变了。
崔一凡没理会激动叫嚷的何青,来到众人面前,对着吴秀秀施礼,甜叫道,“母亲!”。
满场俱静。
还是李茜打破沉默,她呵呵笑着,“原来是镇西侯大少爷,我还说谁胆子那么大敢打我们青儿,居然还是用棍打。”
她貌似和颜悦色,却在“棍”字加重了语气,气势反而高涨。
吴秀秀皱眉看着衣服带有褶皱的崔一凡,轻声问道:“一凡,说说怎么回事?”
崔一凡一脸天真无邪,“我看他们在欺负灵绝,所以把他们赶跑而已。”
何青却不干了,又开始嚷嚷,“我们没有欺负崔灵绝,只是和他玩,是你突然拿着棍子跑出来打人。”
不过这时候却没人相信他的话,因为崔灵绝出现了。
只见崔灵绝头发乱糟糟,脸上东一块灰西一块土,衣服凌乱还破开几道口子。进来也不说话,就扁着嘴扑向他母亲杨茵。
两相对比,事实很明显。整个宴客厅开始窃窃私语,杨茵脸都发青。
只有何青对变化表示不相信,还在大叫,“你怎么变这样了,我都没打你,我都还没打你。”
李茜决断很快,她一手捂着儿子的嘴,一手拉着儿子的手,转身就走。边走还边骂,“你这混小子,回去我不打死你,带你出来玩,居然还敢欺负别人弟弟。”
一场生日宴会,就此以闹剧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