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原来躺在医院了,我还没被打死,居然还有这么好心的人把我送来医院吗,改天要好好感谢他才行。吊针打在手上,我抬头看了看,是葡萄糖,看来我也只是虚弱,没有受到什么很严重的伤才对,医院的床还是那么舒服,只是味道和感觉太差劲了。全身依旧酸痛,我艰难抬手按了按门铃似的按钮,不久之后,进来了个护士,她手上没拿什么东西,过来关掉按钮,看了看吊瓶,就要出去。
我叫住她,“那个等一下,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她说是你同学。吊完这瓶就可以出院了。”护士眼睛大大的,好像戴口罩的女生都会这样,可爱又甜美。
“那她在哪里呢?能把她叫进来吗。”不会真的是狸吧,她能打得过那两个怪物,不靠谱,不可能,不仅气场对不上,时间也对不上,不过要说可能也只能可能是她了呀,至少她也是住在我家附近的,恰巧她也要回去,恰巧同坐一趟列车,恰巧在到家的前一站下车,恰巧跟着我们然后在旁边偷看,恰巧打跑了那两只怪物然后把昏迷不醒的我抬到医院?不不不,要是有这么多恰巧我都可以中好几次头彩了,再说狸要是看到那种场景还不得当场哭鼻子,她从小就胆小得很。我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着。
护士说了句“她就在外面,我把她叫进来”就走出去了。我转过头看看窗外的景色,有一片不知名的小黄花田,黄花田旁边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有个全身白衣服的,大概也是护士吧,披头散发的蹲在那里捧着一串黄花闻着。
“看上去好香呐。”我自言自语,突然也想走过去摘一束来闻,我最喜欢花的香味了,甜甜的却又不是糖的味道,曾经还偷吃过花蜜,甘涩甘涩的。
“哟,已经好了嘛。”
似乎那个救我脱困的人进来了,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皱紧眉头,这位玲大小姐是邻镇的某个富有大汉的女儿,某次偷跑去河边玩耍的时候认识的,不是那种好朋友的关系,倒像是天生死敌,当时我抓了好多甲虫想逗她,她反而一点都不怕,抓了一大堆蚯蚓塞进我的背包里,对我照成了不小的恶心阴影,从此我见到她就像遇到瘟神一样怕得要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转到我所在的那个学校上学,要是狸是最好的朋友,那这个人就是最恶的敌人。要命的是这个人居然跟狸好得不得了,后面我推测应该是狸怂恿她转过来的。
“嗨,好久不见了。长高了嘛,我都快背不动了。”玲大小姐背着手微笑。
“啊,嗯。。。”一时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那种话语堵在喉咙上的感觉,或者说,就是那种类似被仇人救了一命却突然要接受这种现实没了其他别的意思了的感觉。为了避免尴尬,我稍微调整了姿势,想拿桌上的水喝。
“狸还好吧?听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念书,还念什么魔法的,她要做法师吗?”玲大小姐比我还快,给我的杯子倒水,“她那大咧咧的性格,我真怀疑她能否背下那些古怪的咒语呢。”
我看玲放下的原来是外面那种黄花,不知她又想做什么恶作剧,里面一定有很多虫吧,“是的,她在学魔法,我们刚好是一个班级,那时候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第一天上课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撞班了。”
“原来你们还能在一起呀。”玲依旧微笑着,只是这种笑看不出什么表情。
“算是吧。。。”我注意杯子,水差不多快满了,心里还是觉得先喝一口水缓解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不过终究还是别人救了自己嘛,感谢还是要说的。
“烫。。。”我惊叫起来,玲倒水就这么一直倒着,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她这是故意的吧。
“啊!对不起,烫伤你没有?都怪我刚才发呆了没注意到这些。”玲显得有些惊慌,拿了桌上的抹布盖在我手上,不停的吹气。
我看到她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一时间忘记了伤痛,笑起来,“玲你好笨啊,隔着抹布怎么吹气都没用吧。啊哈哈哈。。。”
她愣了愣,也跟着笑起来。原来笑声就可以缓解这些尴尬的气氛,早知道就没必要做什么太多余的事情,只要笑就好了。
玲将她摘来的那束小黄花插在矿泉水瓶上,香气很快就散开来了,很是舒心。她坐下后,开始讲了好多她的学校的事情,我只是闷声应答。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所谓的回忆也就是作弄对方而已。
“泰在毕业的时候就去冒险了,好像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看着玲不合适的插嘴。玲变化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快三年不见了的原因,短发刚好合适,耳际还特意装饰着几个调皮的小夹子,她今天穿着便服,短衬衫加深色短裙,配上她本来就有的富家女的气质,更有大小姐的味道了。
玲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泰的情况,看来也只有等着他自己回来才行了。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也许是我的插嘴又让气氛尴尬起来了吧。我望向窗外,原本蹲在那边的那个女护士已经走了。一阵倦意袭来,我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太好了,吊瓶终于空了。”玲把我摇醒,然后就去门外找护士了。
我还是没怎么恢复力气,不过全身的酸痛感退了很多,应该可以自己走路了吧。出了院,玲拉着我的手就往她家里跑,说什么先到她那里过一晚再回去。
我还是第一次到玲的家,果然比想象中还要豪华,连管家都有,好几个女仆,这就是有钱人的力量吗。我扫视了一周,再回到大厅靠里边的桌子上,开始头痛起来,那两个人正是大天使和迷彩服女,她们怎么会在这,我甩开玲的手,有点生气的说道,“玲!你不会带我来这里,然后再让她们揍一次吧!刚才我还感激你把我送到医院,原来,最可恶的就是你!你就是个骗子!我要回去了,再见!”
我摔门就跑,那个迷彩服女的手段太可怕了,要是再被她抓到一次,简直就生不如死,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折磨我呢。事情的缘由不过是我认错人了而已,就往死里打,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啊,还是赶快逃走。不过三年都过去了,玲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跟我作对,完全想不通。
肚子饿得慌,力气也用光了。这个小镇我还是第一次来,根本就是无目的的跑跑跑而已,快到傍晚,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看上去就像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我摸了摸口袋,除了那张学生卡以外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原本就打算回到家在享受妈妈特制的美食,结果遇上了这么一大堆破事,真是相当的倒霉。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好心的餐厅能够刷学生卡,我苦笑一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店。我找个石凳坐下,现在已经没有列车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饿着肚子等待到天明,心情真是差到了极点。
不远处的街上,我看到了玲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样子,她怎么追上来了,不会是来看笑话的吧,投降了,我是彻底投降了,好在不是住在同一个镇上,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难堪。
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我松了口气,心想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走到街上,这个镇比我们那繁华多了,小巷小摊特别多,也有大商场,感觉就像是一锅什么食料都可以往里面塞的大乱炖,我也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顿时精神起来。
不久我又看到了玲,她焦急的神情完全写在脸上,看到她像只小猴子一样穿来穿去的,反而给人一种有点可爱的错觉,我跟上去与她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渐渐的感觉她越来越好笑了。
天色暗淡下来,已经可以算作是晚上的时间了,人越来越多,我与玲的距离越来越近,在这种时刻,就算是站在街对面也不会立刻能发现,她还在找我吗,我突然很感动,想起这三年的学业,除了狸之外完全没有朋友,而狸也刚好是我的同年玩伴,要是不与她撞班,那真是个糟糕的人生啊。某种意义上来说,玲也算是同年玩伴吧,虽然我一直被她欺负着,最严重的一次差点烧光了我的眉毛。在这条无依无靠和咕咕叫的肚子的街上,我突然很想上前去叫住她,可是把她叫住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呢,一想到她和迷彩服女是认识的,心里相当不舒服。
拐角处,几个男生把玲拦住了,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再往前一步就会被发现,只好先观察观察。不久我便发现那几个男生一下摸摸玲的头,又拍拍她肩膀,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了,玲没有反抗,低着头靠在墙上,她会不会是快哭出来了吧,周围的男生笑得更大声了,围的圈子越来越小。玲再怎么凶恶,毕竟也只是女生,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心里发毛吧,我突然好像看清了眼前这个正在被欺负的女生,她是多么的软弱和无助,跟以前那种霸道的捏死虫子和蚯蚓的玲,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快速冲上去推开一个,反手护住玲,等着挨揍。果然,被狠狠打了一顿,差点又失去知觉,我深深感到自己的体质太弱了,根本就是个弱不经风的病秧子嘛。我靠在墙上,鼻青脸肿的,其实也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没有力气,身上留了不少血,也不知道是那个部位的,玲一边帮我擦血一边哭,我笑着,“别这样,好歹也算是我的死敌,怎么能怎么软弱。唉,肚子好饿。。。”
玲笑了,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边哭边笑的样子,她那种表情,搞得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重新回到了玲的豪宅,那两个女的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看到她们,我又有种想逃的冲动,不自然的抓紧了玲的肩膀,玲只好解释一番,那个大天使是玲的学姐,叫渟,迷彩服女汀是她们一个社团的一姐,当时玲刚好在瞌睡,只是迷迷糊糊的后来才知道发生了那些事情。听了这番解释,我更想逃了。
一桌的饭菜好丰富,我的肚子饿得好慌,可偏偏在这种氛围下没有什么胃口,我净吃白饭,不怎么动菜,玲倒也不客气,给我夹了很多。像玲这种富家小姐,上的都是带有贵族性质的学校,她们那是女校,很有名气,只是我没听说过而已。估计也是这种女校的环境,所以把我误认为是个色狼了,但是我不这么认为,那个迷彩服汀可是看到我的学生卡的,至少也应该认为我不是没事找事的那种小混混才对。当然,我也不认为玲的渟学姐是出于好心来劝架的,按照玲瞌睡的那种描述,她根本就是被吵醒了生气了找汀麻烦的那种人。我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们,“什么贵族学校,完全就是个培养娇气大小姐的场所嘛。”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就后悔了,这种在心里想的事情怎么就说出来了呢。果然,气氛一下子变成了敌意非常浓厚的战场。
“啊哈,啊哈哈。。。好好吃饭嘛。涧,你这样说就不对喔,我有很好好做功课的。”玲做了一个很可爱的笑脸,配上她的短发,真的就是完全变成了邻家少女般模样。
我只好低头接过她夹过来的菜,扒了几口把饭扒完,正要起身盛饭就被玲夺走饭碗,她帮我去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