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绞尽脑汁都记不起眼前这个半身高的人是谁,一时间语塞。
小女孩老成的拍拍我的肩膀,左手食指像钟摆般摇晃,嘴里不断‘啧啧啧’。
“啧啧啧?”我也搭上她的肩膀,注视她大大的眼睛,瞳里映出来依稀还能看得到身影,十分清澈。
“哼。”小女孩裂开嘴轻哼一声。
我也正要学她的样子轻哼时,忽然天地旋转,我忽然像盲了双目,周围一片漆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呼吸,不单什么都看不见,连心跳都听不见了。
我张开嘴,咽口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蹲在地上,我胡乱抓着头发,唯一能做却怎么都做不了的,脑子陷入极度混乱,精神根本无法集中,渐渐的,我竟然连一个完整的描述都做不到了,这种如同无数外力将我想的不断撕扯,是极度难受。
我猛的站起来扇了自己一巴掌,没有感受到理所当然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再狠狠的揍自己一拳。我尝试往前扑倒,结果依旧如此,不管怎么搞事情,始终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开始思考是不是已经死了。
安静得可怕的环境,唯一欣慰的,还能凭自己的努力想象一段不带停顿的思考,没办法将语言组织成完整上下连贯的话语。而且更加严重的,我还发现根本记忆不了当前发生过得事情,很快,我就又回到了刚刚变成黑暗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稍微有了一点头绪,那就是只要不停顿的思考,不过好像也只能这样。
说是不断的想象着‘我在哪’来做要停顿的地方,或者用其他简单的语句作为停顿点,失败了很多次,总算能够不那么难受了。
‘可是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突然就在这里了?明明刚才还跟那个小毛孩互相拍肩来着。’然而记忆也只是到这段而已。我躺在地上,回忆往事总比想新的东西更加顺畅,也没那么累人。
不需要睡眠,不需要吃喝拉撒,只要不断的回忆过去,这种沉醉于过去的感觉,真是相当微妙。
如此重复了无数次,打断,恢复,重来,我大概明白了身处怎样的世界,暂时可称作‘就是不让你想新东西,老老实实回味过去就行了’这样。
我学会了边跑边想事情,这跑不完不到尽头的路,甚至我想到的这根本就不是在跑,跑也只是我想出来的罢了,我只是在不断意淫而已。
过去看上去挺真实的记忆,被我改的体无完肤,反正要是因为太过无聊而中断了,又可以重来一次。直到我想到一个相当可怕的场景,我现在不是我了,那么我真实的那个世界又会怎样了。
‘讲不定我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以前那个都是想象出来的。’人的大脑有时候就是这样搞笑,渐渐适应了新环境以后,我居然忘了自己的长相,也忘了众多人的样貌,剩下还有几个人,丹和狸,我暗自嘲笑自己,真有这样的人?让我平凡到一无是处的人生还算有些精彩的地方。
‘要不我任由自己混乱下去?反正最后也会变成这样。’想到这里,我干脆准备要开始什么都不想,忽然觉得不对,要是我不知道以后会变成这样,那我还不是最后会变成这样了?不想事情完全解决不了事情,我完全没有变成这样之后和那个小女孩之后的记忆。我苦恼了好长时间,每次都是重来一遍而已。
‘等等等等,虽然没有根据,我是不是已经很久很久都是这样的状态?甚至不知道以前是个什么样子?’我没有纸和笔,也没有任何能够分析的工具,却渐渐明白一个事实,不能断开思路,我甚至根本不相信现在的我,就是最新的我,我对我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淡化了,淡化到也只是个陌生人。
‘我是谁?’这个问了无数遍依旧没有答案的问题,却在某一时刻令我眼前一亮,是的,眼前的确有一道明闪闪晃晃荡荡的光,还是可爱的太阳从窗台外照射进来的。
我大概怔怔扫视尽五分钟,下意识的用手指捏了捏脸蛋,痛!我居然感受到了来自手上的力量,更不可思议的,我竟然能切身感到四周环抱着毛绒绒的枕头和被子,还有刻意刷成粉色墙的四周,我禁不住大声喊道,“天啊!我活过来了?!!”
“喂喂喂,发什么神经。”前方传来嫌弃的的狸的声音。
我不敢相信的从床上跳起来,顾不了许多,冲上去抱住狸,“啊哈哈哈,我活了,活了。。。”激动的心情变得语无伦次,就算隔着凳子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只是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顶得难受。
“是是是,你老人家是活过来了,我可是烦得要死了,姬大小姐。”狸单手撑着脑袋,眼下摆着一大堆白纸,可能是在写点什么东西。
“姬?那是什么鬼,嘿,狸,是我呀,我是。。。”
“嗯?”
“我是。。。谁?”熟悉的记忆瞬间即逝,我的脑子变得苍白。
狸转过身,抱住我的头,食指在我头发上点着,“怎么,睡糊涂了?脑子秀逗了?”
“不,不不,不可能。”我跳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手,白皙得可怕,捞起袖子,低头的时候却看到头发垂下,“我。。。不对,这不是我。”
“好了乖乖别闹,洗澡去。”狸站起身指着房间另一头下命令。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高还没到她的胸部,一时间更没有组织语言描述这一切,我跌坐在地上发呆。
浴室里流下的水,连着头发将我整个头遮住,长长的黑发的缝隙,透过镜子传过来在里面看来是对面这个人的样貌。娇小的身体,以及所有‘过去’所不应该出现的器官。
忽然一桶凉水从背后浇过来,伴随的是狸的尖笑。
全身通透的冰凉,这大概是我最长时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实体的味道。就像是重新拾回了自我,可是,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根本不是这种形态的,至少在潜意识和意识里,我姑且还算是个男人啊。无法解释和理解的思绪不断从脑海深处涌现上来,当我回过神来时,狸竟然什么都没穿,手上拿着毛巾,站在我面前。
我急急退到镜子边上,脸上火辣辣看着狸,按照刚才镜子里的人的比例,狸的身材要好太多了,我简直就是个半残品。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了,我忽然没了对少女身体的冲动,不对,准确的说是没了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的冲动,但是心理依然强烈感到颤抖。
可怕的欲望不断在我身边回响,我用力拍拍头,“对了,这一切不过是个梦!睡醒了就好了!”
可惜,无论我怎么冷静,怎么打断自己,时间仿佛在跟我作对似的一动不动,狸还是眼前的狸,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低下头,无精打采走出浴室,仰躺在床上,傻愣傻愣看着天花板,我思考着哪里不对,却没有丝毫头绪,不知不觉瞌睡了。
在沉睡中缓缓清醒,身旁是带有淡淡扑鼻香味的狸,而我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我低头看看旁边这个因熟睡轻哼的人,怀着反正都是梦就做点梦里面要做的事情心态,将狸当作大大的抱枕,闭眼睡觉。
似乎到了第二天早上,些许日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射到床上,然而这些热度并没有敌过冷了一晚上的房间,我抖了抖腿,继续睡觉。也许我在假装有睡觉这种触感,但的确现在就是这种‘真实’过头的感觉。
“啊~~~几点了。”狸从熟睡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的手挠在我耳朵上,痒痒的。
我懒洋洋睁开一只眼睛,定了好一会儿,才瞄清楚挂在墙上的钟,八点过一点,然后继续闭眼睡觉。
就这样持续过了几天,吃的是狸拿回来的食物,看的是狸每天都会有些变化的微笑。我忽然感到这一切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真实,至少在我还算连续的记忆里,这个场景是完全断开的。
也许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许只是像之前那样忽然被困在黑屋里某个时段无聊的幻想,当无论如何,我还是依旧记得在路边上遇到的那个小孩子,她就在镜子的对面。我穿好衣服冲出门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走出狸的房间,外面依旧是零零散散的魔法院的学生,沿着记忆的班级路线,我透过窗外偷瞄,里面依旧是老师与学生一起上冥想课,不同的是,狸的对面,从披肩的头发看,应该是个女生,不认识的。
“那边那个小孩,你在偷看什么?”不远处传来略带责备的警告。
我吓了一跳,差点忍不住要大喊出声,转过头瞟了一眼,是学生会的人,平时没事总爱管这管那,令人相当不爽,可是他们的权力很是厉害,是可以代替老师惩罚学生的存在。
我一直怀疑“我”是这里的学生,还是上帝?
“不要跑!!!!”
这个身体好弱啊,狂奔到听不清后面的呼喊,我单手撑在墙上吐了起来。
“哎呀呀,女孩子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吐呢,真是太不优雅了。”身后发着听不出男女声调的口音。
“……我……”实在没法说话,肚子痉挛超级难受。
“嘘,别说话,他们追上来了。”是个带着面具的人,比我高一点点。
两边我都想逃开,不想待在他们任何一方,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想法,可惜我的双腿都快软趴下了,站起来也是相当勉强的。我低下头看了看刚才干呕出来的东西,立即感到恶心与眩晕。
面具人似乎笑了笑,用食指转了个小圈圈,干呕物竟然变成泥土埋入地下。我瞪大眼睛,这果然是魔法啊,还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魔法师。
“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脸上的表情比我的面具变化都多。”面具人开玩笑说道,虽然不敢相信,但他的面具的确是笑了。
我往墙上靠紧身子,那帮学生会的越来越近,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被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待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面具人身边更加更加危险,我抓紧了裙摆,等恢复力气一定用最快速度逃跑。
想着想着,学生会的人已经从身边跑远了,他们好像根本没发现这个转角处有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松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一般学生会的人不会随便追谁的吧,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面具人单手夹着下巴,假眼睛左右转着。
“我什么都没做,谢谢你。”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接下来就是要离开这里了,我抬起脚,却发现两脚根本不听使唤,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哦,是吗。”面具人凑过来,眼睛闪着看不出一丝善意的眼神,“跟我来。”
我确定是我的双脚根本不受我的控制,竟然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面具人的步伐,脚步缓慢沿着墙角的另一边走去,不远处是个开了一点小口的门,门里散发出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