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等赵龙甲几个刚出大门,李千秋自往后院方向走去,一帮子仆从早将先前的那些茶水杯肆收拾停当。
易铭、李千秋一前一后步入后院花园,两人径直走入一丛芭蕉前的凉亭内坐定。那里面有一尊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刻了横竖十九路的围棋格子,旁边摆着两个棋篓子。
李千秋、易铭两人相对而坐,旁边侍女早又端上来两杯茶及一些时令瓜果。
李千秋指着面前棋盘,问易铭道:“要不要下下?”
易铭对围棋只会不精,水平有限,偶尔会被人杀得很惨。所以谦虚说道:“这个我可不会。”
李千秋笑笑,说道:“这个你是会的,只是棋艺不精罢了!”
易铭想想,知道自己根根底底,李千秋那里一目了然,所以无言以对。
李千秋又说道:“我让你几子如何?”易铭答:“让子,几个?”
李千秋正色说道:“九个吧!星位、天元都给你。”
易铭惊讶说:“虽然我水平不入流,却还没有遇到让我九子的,你以为你九段高手是不是?”
李千秋又笑笑,说道:“围棋这种游戏在我们那里也还流行,只是我们都不下十九路的了,我们下的是二十五路的。并且规则有诸多改动和创新,这样变化要多一些,也更复杂一些。我不是在你面前自我吹嘘,你们时代的高手,比如吴清源、聂卫平、李昌镐什么的,如有机会交手,一般来说,在我面前赢面偏少,你信不信?”
易铭不以为然,也笑道:“看来子孙后代是要聪明些,这盘棋不下都不行了。”于是两个一黑一白,对弈起来。
易铭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下着,以定式开局,注重捞取实地,但由于欠缺考虑,棋力有限,又粗心大意、落子神速。未及百手,但见盘面处处险象环生。他知道再下下去,几条大龙会被全部屠杀殆尽。
易铭于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只好推盘认输,心里却窝火。李千秋见了,洋洋得意,又是一阵舒心的笑笑。说道:“我给你找个会下棋的来陪你吧!”他叫上旁边侍立的丫鬟,耳语几句,那丫鬟自跑下去,径入后院而去。
易铭棋是不想再下的了,他本想和李千秋继续聊些“军国之事”,哪里想到李千秋还要找人来和他弈棋,易铭觉得有点烦了。
正当易铭不知何为无聊透顶之际,却见院门处走过来两个女子。为首的穿了一身蓝色衣裙,身形苗条,衣袂飘飘而来,直像一位仙子,后面跟着的就是先前那位姿色平平的丫鬟。
等到来人渐近,易铭才慢慢看清了那女孩的脸,只见五官比例协调,脸色白皙泛红。易铭怦然心动,越看越觉得这女孩长相清丽,气质不凡。就是与怡晴相比,也各有千秋、不相上下,但更比怡情更要文静不少。
那女孩走近易铭身前,大大方方给易铭行了万福,易铭手足无措,看得痴痴的,不知怎样交待,心里想:这肯定是思沅了,果然长得超凡脱俗。
李千秋似笑非笑,表情复杂,有些不怀好意似的,对易铭说道:“主公,这是小女魏如是,要说下棋,此女堪称一绝。”
易铭听了李千秋介绍,心里却想:不是思沅啊!原来是魏如是,这时期不是有个女子叫柳如是么?姓杨,叫杨爱,是个歌妓,据说才貌出众,后来嫁了南明重臣钱谦益。还是个女诗人,有《湖上草》、《戊寅草》等作品传世。
易铭觉得奇怪,这期间怎地还有个魏如是?于是就问李千秋,说道:“她也叫如是?”
李千秋回答道:“主公,这小孩我是在京城的时候收留的,自然名字是我给改的了。”
易铭听了,恍然大悟,看来李千秋是附会江南柳如是给取的名儿,就不觉多看了看魏如是几眼。但见此女在那儿站着,微微颔首,并不忸怩作态,显得落落大方。可能是受其好弈秉性之影响,竟有些安之若素、处变不惊之气质。这让易铭感觉就是哪怕真的柳如是小姐,想来也不过此女一般罢了。
李千秋指着石桌,就吩咐魏如是道:“别站着了,你陪主公下下棋吧!”那女孩轻轻应了声:“是!”就坐在了易铭对面,看样子真要奉命陪易铭果来上一盘。
易铭对这姑娘的感觉就好比李白的那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心里想: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一边,不和她你侬我侬、谈情说爱,下什么吊子棋呀!就是原本会下,到这会儿都没了心思。
眼见李千秋肃立在一旁,易铭觉得他此时应当回避才是,这样站在旁边,有点不合时宜。李千秋并没有告退的意思,易铭内心虽然窝火,也只好也坐下来,正欲落子,却又从院子传来一阵嘻嘻哈哈女孩的打闹声。
这声音从后院里由远而近,转过院门,渐渐近了,易铭就看见约莫十来个女孩,红红绿绿,眼花缭乱,嬉笑不已,朝亭子涌来。
易铭棋也不下了,心情澎湃,来了兴致。
待众女走近,易铭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原来这些女孩,个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一般。
易铭顿觉脸上发烫、头皮发麻、身体僵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就嘀咕:这孙子哪里找了这么些美女养在这里?
李千秋见易铭见了这些女孩,这脸也红了,骨头也酥了似的,且不由自主站起来,傻傻呆立,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
他对那帮女孩呵斥道:“嘻嘻哈哈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见过主公?”
那些女孩听了,顿时严肃不少,均认认真真,给易铭道了个万福礼,口里齐齐说道:“主公万福!”说完,于易铭面前站成了一排。
易铭“唉”了一声,心慌慌又觉不妥,又说道:“好、好、好!”
李千秋大笑道:“主公,这好好好是怎么个意思?主公原来可不是这样。”
易铭窘态百出,心里直骂李千秋,但他内心承认,自己这些年还真少见到像面前这些漂亮的女孩子。他见面前女子,花红柳绿、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即使照易铭现代标准看来,也属极致。
李千秋指着魏如是说:“这个如是姑娘,主公是见过了的,这几个则是陶小小、姜小婉、戚玉荆、谢横波、邹湘兰、喻秉白、柏香君,这八个,都是我收留的义女,时下在这里,有人称为“黔北八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各有所能,各有所长。”
易铭心里明白,这是李千秋附会“秦淮八艳”给安的名儿,只是有些名儿多少改动一二,可能是为了避嫌。他心道:他可真想得出来!
易铭横看竖看,见这八女一个比一个漂亮,心里嘭嘭跳、胸中直发慌,一时竟为之语塞。良久,终于蹦了一句:“真漂亮!”话一出口,有些后悔。
这些女子听了,全都“哧哧”笑了起来,李千秋也觉得诧异,赶紧对众女子一吹胡子二瞪眼,一阵恶眼相向,吓得众女顿时肃立,不敢言语。
易铭突然间问李千秋道:“军师,思沅呢?思沅在哪里?”
李千秋似乎早就料想有这么一问,就答道:“主公,思沅就在后院子,不过我是请不动的。除非主公你亲自去见,能否见得到,我就无能为力了。”
易铭心里想:了不得,这么大的架子。就惊奇问道:“为什么?”
李千秋喝退众女子,待众女子下去,见旁边亦无下人,就凑过来对易铭耳语道:“这个思沅心里就根本没有你这个李三公子,她的心思全在李侔身上。”
易铭才想起来李侔,就说:“哦!原来是这样,你说过,李侔不是死了吗?”
李千秋严肃说道:“你以为都像你们那样朝三暮四,很快的移情别恋是不是?人家对爱忠贞、至死不渝。”
易铭长叹一气,说:“完了!”
李千秋不知易铭什么个完了,不禁追问,说道:“什么完了?”
易铭看了看身边这孙子,说道:“怡晴说那个叫什么思沅的天上仙女一般,我就不信,于是想一睹芳容,看来是在吹牛皮。”
李千秋则说道:“至于思沅怎么样,你以后见了不就知道了,但我要告诉你,如果李侔不死,思沅就有可能是你的嫂子。”
易铭不服气,说道:“我说了,李侔不是死了吗?”
李千秋回答道:“虽是如此,你可别忘了我还给你说过的,李侔必须活过来。”
易铭想了想:这孙子竟然要自己这个情敌祖宗活过来,自己和祖宗争风吃醋,这算什么事呀!
他又觉得李千秋所言无可辩驳,只好点头称是,只是感觉就这样回去,又心有不甘。
易铭在那儿犹豫许久,恰好怡晴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易铭看见怡晴美丽模样,心里欢喜。于是内心认定,这思沅就是再美,亦不过是又一个怡晴而已。或者不过是“黔北八艳”多上思沅一人。
他这样想着,于是内心释然,就没有打算立即去见这个什么思沅。
易铭转而对李千秋道:“算了吧!我想与你商议商议大事,可否?”
李千秋答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样吧!我一并到你处,再作打算。你要是喜欢,这几个丫头,就一并送往你处,免得你深宅大院,太过清思雅静,如何?”
易铭一听,大喜过望,岂有不愿意的道理。虽然他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想到身处一群美女之间,好比荣国府中之贾宝玉,岂有不惬意的。
李千秋又说道:“有她们在我府上,哪得清静可言,成天里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我又不喜欢热闹。放在你府上,也够你受的了。”
易铭只笑不语,心里说道:这个我可不怕,求之不得呢!我不怕嘻嘻哈哈。
只是易铭高兴之余,无意瞟见怡晴神情,觉得她似有不快,联想到怡晴几天来对自己复杂的态度,易铭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