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官字铸剑庄
且说白面离了司马公馆只身来到大街上,也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反而一凝眉在原地踌躇一下,又迈起步子稳健的走了起来,来到一个大院门口停了下来。门口两尊石狮子口衔长剑伫立,这里也不是什么朝中显贵,也不是名门望族的府邸,为何门口两尊石狮子,原来这里是朝廷的兵工厂。门口正中央挂着一块朱红色匾额,匾额上面三个苍劲的大字--铸剑庄,匾额右下角几个小字,是皇家加印官字号。
司马公馆里,司马大人招呼下人收拾了几个小菜,又摆上几壶美酒,正忘情的和两位少侠饮酒,司马晴坐在司马旁边,不时站起来提着酒壶莲步微动,给在座的两位少侠倒酒。几人倒也喝的尽兴,不一会儿两壶酒已经见底。
月天晴已经不胜酒力,脸颊微微泛红,那儒雅的姿态尽失,有点像市井上面喝醉酒的醉汉一样,竟然趴在桌子上,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满上,满上。”
李天辰也有一丝醉意,不过一双蓝色的眸子还是水汪汪的,整个人很是放松,双颊衔红,缓缓而语:“司马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想你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了?”
司马大人捋着胡须,面带和善:“哈哈,今晚的事情老夫也觉突然。虽说我在朝为官,我一介文人,只是教天子读书,与人交往甚疏,想来也不曾树敌。今晚的一帮匪徒也着实令我摸不着头脑。”
李天辰摸着下巴,先是“咦”一声,然后不解:“那就奇怪了,我看这帮匪徒手中的兵刃出自官家,既然大人在朝中不曾与人为敌,那就有点想不通了。”
坐在旁边的司马晴,古灵精怪:“即便是朝中的人,也不会傻到拿着官字剑来刺杀我的父亲,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是朝中的人。”
李天辰“哈哈”一笑,略带醉意:“没想到晴儿姑娘不但漂亮,而且还冰雪聪明。”
这倘若要是别人夸自己,司马晴一定会礼貌的说一声谢谢的,可偏偏这句话是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让她听着很是别扭,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月天晴突然开口喊着:“酒、酒...”然后,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天辰看着喝醉的月天晴笑了笑,平静下来:“晴儿姑娘说的没错,我观这帮拿剑的绝非等闲,剑法纯熟有序,用剑的招式也不是朝中之人,不过也难说是不是朝中一些人请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司马大人捋着胡须,意味深长道:“李少侠的意思是,他们手里的剑。”
李天辰点点头:“没错!”
司马大人心急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派人前去查看查看。”
李天辰笑了笑,摆着手道:“大人不用了,我想白大人已经在那里了,我们明天再去也不迟。”
司马大人疑惑不解:“白面?”
李天辰带着微醉的口气道:“我们的神捕大人可不是浪得虚名,我想他进来一定看到地上的剑出自官家铸剑庄。他所说的公务,就是到铸剑庄一探究竟。”
司马大人一脸和蔼,摸着胡须点点头,眼睛深邃的看着外面的黑夜,不知在黑夜的另一端又藏着什么呢。
李天辰起身躬身抱拳道:“司马大人,这时候也不早了,我朋友已经喝醉了,我看还是先行告退了。”
本来和蔼的司马大人,面露忧色的望着司马晴,然后担忧道:“这...这...”
司马大人就是担心这摘花行者还会再回来,这才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李天辰微微一笑,缓缓道:“大人,请放心吧,我们今晚就住在贵府,保证那位摘花行者不会再回来。”
大腹便便的司马大人立马高兴起来,笑呵呵:“那真是太好了,真是谢谢二位少侠啊。”
站在一旁的司马晴,眼睛看向别去,嘟着嘴小声自言道:“大淫贼!”
李天辰轻撇了一眼司马晴,面带微笑道:“大人客气了。”
司马大人唤来两个家丁,一个搀着月天晴,一个在前面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其实大可不必让家丁领路的,李天辰接下来入住的房间就是司马晴闺房旁边的一间小屋,平时只为招待来往亲戚中的女眷,只因为这司马晴还要搀着司马大人回房休息,又怕怠慢了李天辰,这才让家丁在前面领路。
来到房间,一看到整个房间的布置,李天辰不禁一笑。床上一双红色的金丝被,粉红的幔布,连这个桌布也是粉红色,在靠窗户的地方还放着一张梳妆台。把月天晴放在床上,觉得无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风迎面扑来,沁人心脾,正当李天辰伸着头呼吸这清凉的而空气的时候,一阵奇香进入鼻孔,猛的一睁眼,一副绝美的脸庞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这个绝美的脸庞突然皱起眉头,狠狠道:“流氓!”然后快步的走到自己的闺阁前,猛的推开门,进去。
李天辰把头探出窗外,嬉皮笑脸道:“嗯,真香啊,姑娘小心淫贼啊!”
嘭的一声,伴随一阵关门的声音,再次传来司马晴气愤的声音:“混蛋,流氓,淫贼!”
李天辰倒是没有理会,看着刚才顺手从大厅拿过来的一坛酒,“哈哈”一笑,提起来就往肚里灌,没一会儿打了一个酒嗝,手握着酒坛,趴在梳妆台睡着了。
官字铸剑庄外,白面略微顿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在这京城里面官府中人没有不认识白面的,仅凭那肤白如雪的脸庞就是一个活招牌,可是他走到门口还是习惯性的向两个守卫出示腰牌。
两个守卫不等白面拿出腰牌,连忙立马抱拳道:“神捕大人,这么晚到这里不知何事?”
白面本来在司马公馆就被李天辰这样问的来气,到了这里两个小兵竟是这样不懂事,立马生气道:“休要多问,快开门。”
守卫有点摸不着头脑,忙应声“是”。然后,使劲推这扇三丈高的朱红色大门,吱扭一声,门慢慢的打开了。白面看了看院子里面一个个紧闭的房门,每个房间亮着灯,里面锻铁的声音,烧红铁块入水嗞嗞的声音,锻铁汉子吆喝的声音传了过来,听着声音缓慢的走进院里,大门再次关上。
白面缓缓的在院里走了一圈,在每个房间窗外看了看,点点头。然后又来到院子里,用力的拍了拍手,这拍手的声音刚落,几个黑影分别从屋顶,树林,屋檐下闪了出来。
几个黑影来到白面跟前,抱拳干脆道:“大人!”
白面一脸冷漠道:“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这里?”
几个人中一个子比较高,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方脸阔口的男子抱拳道:“禀大人,没有可疑的人来过,这两天除了以前的老面孔,只有兵部新人李海来过这里。”
白面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片刻几人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白面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兵刃造册认领处停了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就推开门进去了。一个体型瘦小的男子,穿一身官服,趴在桌子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推门声而醒来。
白面没有叫醒这个登记造册的文士,独自在屋里转起来,翻看架子上兵刃登记册子,还有人员考勤册子,还有原材料进场册子,还有废弃兵刃册,仔细翻阅一番后,走到小木桌跟前,手轻轻的在木桌上敲了几下。
趴在桌上熟睡的瘦小文士猛的惊醒,闭着眼睛站起来大声道:“谁?”这个“谁”字刚说出口,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肤白如雪的面孔。
不由分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手里拿着册子的白面,低声道:“大人,小的一时困顿,有眼不识尊容,望大人恕罪。”
白面一脸冷漠,缓缓道:“起来吧,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瘦小的文士慌忙站起来,满脸堆笑:“大人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大人。”
白面在小木桌旁坐了下来,把小册子放在桌子上,缓缓道:“最近可有新招进来干活的人没有?”
瘦小的文士弯着腰,认真道:“没有,还是以前的老成员,干活还是跟以前一样勤快。”
白面继续问道:“那最近这些老成员有没有请假的,特别是今天晚上?”
瘦小的文士捋着自己的一小撮胡子,回想着,缓缓道:“今天倒是没有请假的,不过前两天有个小伙子不小心烫着了,这两天一直在家歇着。”
白面“奥”了一声,继续问道:“那最近这里有没有丢过兵器?”
瘦小文士突然认真起来,坚定道:“没有。每一批原材料进场,我都仔细盘点过,甚至大致能生产出多少兵刃,我都有计算过。兵刃成型后也仔细盘点,跟估算基本一致。每次生产的新兵刃,每次产生的废兵刃,我都仔细盘点入库,每隔一段,定期会再做一次盘点,不可能丢。”
白面点点头,接着问道:“那这两天有没有人来领过兵刃,最近的一次?”
瘦小文士的转动眼珠,再次回想起来:“最近一次,兵部新人李海来过这里。”
白面依旧冷漠道:“好,就先问这些,你去把那个烫伤的小伙子地址写下来给我。”
瘦小文士立马抱拳干脆道:“是,大人!”
瘦小文士很快写完,拿着这张纸,递给了白面。
白面接过纸,折了两折收了起来,缓缓道:“你今晚加班再把库里的兵器清点一遍,明天把清点结果告诉我。”
瘦小文士抱拳道:“是,我这就去清点。”
白面出了铸剑庄来到大街上,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夜猫在街道偶尔蹿出,很少看见人影,不过街道里倒时不时传来两三声狗吠。
月光温和,银盘高悬,微风轻轻拂过树梢,一个黑影落下来,在白面的跟前站定,手握长剑,剑尖在月光下微微泛光,剑指方向正是白面的咽喉处。
白面一脸冷漠道:“朋友你可要想清楚,你可知道你对面站的是什么人嘛吗?”
对面黑衣人手握长剑,从容站定,声音冷冷道:“狗贼,休要多言!”
白面干咳一声,冷冷道:“看来朋友不很友善啊!”
对面的黑衣人声音更为凌厉:“哈哈,对你这种狗贼,何来友善,只需一剑刺死便可。”
白面轻声一笑,缓缓道:“奥,看来朋友决意要杀我,那我就好好领死便是了。”
对面黑衣人仰天一笑,然后目视前方,手上青筋凸起,紧紧握着手中长剑。
两人站定,皆目光犀利的看着对方,月华落下,影出两个人影,衣衫随风微微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