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暗兮兮。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三更唠,嗙嗙。三更唠,嗙嗙。”
更夫提着灯笼,敲着竹筒,沿街走过,渐行渐远。
黑暗中闪出两个人影。
紧紧裹身的夜行衣,严严遮脸的黑头巾。
高个的是哥哥偷儿拓,矮点的是弟弟偷儿墨。
猫腰躬身,蹑手蹑脚。一前一后,形影不离。。
“汪,汪汪汪。”巷宅院子里传出狗吠。
偷儿拓,偷儿墨兄弟俩一步三跃,窜到街头的牌坊下,隐在柱子后。
“汪汪汪。”狗吠此起彼伏。一会,叫声小了,少了,没了。
偷儿拓四处探望了一番,对着偷儿墨挥了挥手便向前隐行,俩兄弟离开住宅区,出了街,过了桥,远远看见神武门。
守门狮,下马石。朱红漆,铁门钉。走马灯,彩绘图。威风凛凛的禁卫军分成二队,守在大门前。
偷儿拓,偷儿墨弯着腰,几乎贴着地,顺着围墙向西走,拐了弯,不见大门灯光,这才直起身,选择一处平整地方停下脚。偷儿拓侧头贴在围墙上,听了片刻直起身,怀里掏出绳索,理顺,旋起。手一送,抓钩带着绳索飞上墙头,
“啪”抓钩挂住墙头的声音格外响亮。
俩兄弟速速向后跃起,伏身草丛中。
墙内灯光闪烁,墙外乌黑一片。风依然,寂如故。
偷儿拓见无异样,站起来,来到墙根,抓住绳索拽了拽,对身后的偷儿墨挥了下手。
偷儿墨接过绳索,几步助跑,蹭蹭二下,便上了墙头。偷儿拓如法也登上墙头。抓钩掉头,俩人依次顺绳滑下。走石路,穿廊桥,探探走走,来到西宫。偷儿拓跳上台阶到了宫门,蹲下身轻轻推开宫门,见没人,大拇指向下点了二下。
偷儿墨看见让自己留守的手势,窜到云阁殿御路处,隐在陛阶与台基夹角处。
烛台,香炉。屏风,帷帐。
偷儿拓进了宫,掏出袋子,由东向西搜罗宝贝。金碗,银盘,铜樽,玉斛。一圈下来,十几件宝贝入了袋。心满意足的出了门,一路小跑返回绳索处,袋子上了背,拉着绳索,爬上墙头。骑在墙头,不见偷儿墨跟来,便向宫里张望。
偷儿墨眼观四方之余,特意看了身后的大殿。
基三层,高八丈,石栏围四方。阙空旷宏大,无一草一木。云阁殿,匾牌下,红柱金扉镂锁窗,匾牌上,雕梁画栋双重檐。
这么好的去处,过门不入,枉得虚名。
偷儿墨见偷儿拓得手后上了墙,便开始行动。没走三层五进的陛阶,而是一层一层翻台越栏,二上三下来到了殿门口。俯下身,轻轻推开门,
“吱,咯咯。”门轴发出响声。
偷儿墨眨巴眼睛,扫视殿内。
灯火闪烁,空无一人。
偷儿墨直起身,放心的跨入大殿。
珊瑚树,形如鹿角,色似桃花。这要值多少钱啊,这么大的个,值再多的钱也拿不了。夜明珠,光明如烛,重棘之碧。这个倒是拿得了,就怕走到那光就带到那,暴露行踪。不拿,不拿。青铜鼎,嘿嘿,别说拿不动,拿动也不要。呦呦呦,偌大一个宫殿竟没可拿的东西。
偷儿墨失望的摇摇头,正想退出去,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心中叫了声不好,一个箭步,窜到帷帐后。
一队禁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带队的统领发现大殿的门开着一条缝,便让队伍停止前进,自己上陛阶来到殿门前,拉上门又推开,探头看了一下殿内,重新拉上门回到队列,一声令下,禁卫军又开始巡逻。
脚步声消失了,偷儿墨走出帷帐,心有不甘,边往外退边四处瞄看。
龛里供奉的什么?静卧憩息的马?
偷儿墨走近神龛。
一块没有雕琢的石头,红黑相间,红如鲜血,黑似锅灰。
偷儿墨暗喜,取下石头,颠了颠。塞进怀里。
偷儿拓骑在墙上等偷儿墨,看见巡逻过来的禁卫军,迅速收起绳索,将身体挂在墙外。直到没了动静,翻身上了墙。这会看见偷儿墨出了云阁殿,悬着的心放下。等偷儿墨一到墙根,便抛下绳索,助偷儿墨攀上墙,溜到墙外。收了绳索,一个大雁展翅跃下墙。脚一站稳,手向西北方向一指,率先跑去。
偷儿拓俩兄弟爬过城墙,泅过护城河,一刻也不敢歇,走小道,越丘陵,一脚深一脚浅的朝西狂奔。
东方有了鱼肚白。天慢慢亮了。
偷儿拓站在丘陵的顶端,手搭在眉毛处往东看。
天地一片雾蒙蒙,不见京城一房一屋。
“歇歇吧!”偷儿拓揣摩此处离京城十里有余,一时半会不会暴露踪迹。
偷儿墨气喘吁吁,听见哥哥发话,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地上。
“拿了什么好东西?”偷儿拓看着偷儿墨怀里鼓囊囊的。
“一块石头。殿里的宝贝,不是太大就是太重。喜欢拿不了,正准备放弃就看见这块石头。”
偷儿墨从怀里掏出石头,手不断的抚拭。
偷儿拓伸手拿来石头,左看右看,对着太阳看。
厚薄不等的外皮遮盖不住鲜艳透彻的颜色,红的浮云,黑的盘石。淋漓尽致,行云流水。
“好,好。”偷儿拓把宝石还给偷儿墨,“这块宝石出自越国的大山深处,路远途堑,物稀价高,真是一块难得的宝物。”
“难得,呵呵呵,我本不该进宝殿,天意,天意。”
偷儿墨换下夜行衣,栓紧腰带,把宝石放进怀里。
“殿里的宝贝,个个价值连城,拿什么都是宝。走,找一个客栈,吃点东西。”
偷儿拓背起口袋,耸耸肩,率先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