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魑魂渊
“啊——”
一声尖锐的叫喊自林间传来,“悠转”回荡。
百里芸酥此刻一双杏眼圆瞪,红润的小嘴微微翕张,仿佛见了什么怪物似的满脸惊诧,只是这“略带”浮夸的表情却并非缘自眼前疾驰而来的长剑,而是...此刻正横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怎么,几天不见就把我的话忘干净了?等死这习惯不好...得改!”
清润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只听“噌”的一声清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撞在一起,随后便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动静。
总之,预想中的剑没有飞过来!
“是他...”百里芸酥痴痴的看着眼前从天而降将她揽在怀中的人,目光迷离间只觉一阵心神摇曳轻颤不已。
“怎么,又傻了?”殷九歌一个回旋侧身转过,平稳站定后,笑看着怀中正对着自己发呆不知在臆想些什么的某人,无比自恋的调侃道:“我当真...那么好看?”
“啊?没...”百里芸酥微怔,待反应时方觉自己话中不妥,急忙辩解:“不是,我的意思是...是...”百里芸酥卯足了气,到头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见解释无效干脆脸一红“刷”的一下从殷九歌的怀里跳了出来,只是那双圆澄澄润了水似的杏眸却是不时的抬起偷偷瞄向跟前的人。
殷九歌微微一笑,覆在脸上的精致嵌纹银蝶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幽光异常夺目。
她轻轻转身,目光所过...在触及不远处百里流觞身上密集的大小伤痕时,眸光一闪,凛冽的寒气如实质般迅速蔓延凝结至周围流动的空气。
“你们,很好...”殷九歌上前一步,无形的威压瞬间展开令直面临视的杀手不由一阵胆寒。
“原本打算留你们一命,是有几句话要问,现在看来倒是不必麻烦了!”她双眸细眯来回扫视着一众杀手,目光森寒凌厉,仿佛隔着层面具都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浓浓杀机,以及...深深的不屑和鄙夷。
“你是谁?”首拨的某个杀手头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殷九歌,他从此人身上嗅到了一种名为危险的气息,还有那漠然如冰的凌厉眼神...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撇,却仿佛能感受到...她正透过眼角微敛的余光看一群死人...
自己是...死人?
杀手头子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浑身莫名一颤。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群死人——由她钦判的必死之人!
殷九歌倏然一笑,自嘴角勾起一抹邪狞的弧度,紧接着身影一展,众人只觉眼前似有白影晃动,回神时却发现人已不见。
“在找我吗?”
清冷幽深,宛若地狱之下九幽溟水般的渗骨声音在耳边响起,森寒可怖。
那杀手头目只觉背后一寒,下意识的就要出手反抗,却被身后倏然而出的芊枝玉手一把扣住。
“魑魂渊!”殷九歌冰冷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杀手坠在腰间的赤红色铁牌,然后...双眸微眯,只见其扣着对方的手看似轻巧的一翻,便听“咔嚓”的骨裂声响起。
被卸了整条胳膊依旧咬牙硬挺没有任何表情的杀手,此刻闻言却是神色骤变。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杀手满目赤红,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压制他的“少年”,此人居然知道魑魂渊...想来必不简单,情报有误,竟不知殇王身边还有这等人的存在,若日后想再有所行动怕是难了!
殷九歌抬头,看着神色百转却无丝毫畏惧的杀手,冷然一笑:“不错,是条汉子!可惜...你是那里的人,如此...便留你不得!”
“你...”
那杀手话未出便觉颈间一痛,接着双目圆瞪缓缓倒了下去。
殷九歌搭在杀手脖子上的手顺势往右一甩再撤,干脆利落的将尸体扔在了一旁。
“情况不对,撤!”
杀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处境急忙赶着撤退。
“想走?晚了!”
殷九歌嘴角一扬,对着不远处的百里流觞抬了抬下巴然后足尖一点向前面企图逃走的那群杀手掠去。
“嗖!”
白光一闪,前面跑着的一人倏然倒下,头上插着根明晃晃的银针。
所有人见此,心下一沉,更是不要命的朝四下散去。
不远处和百里流觞一起的百里夜寒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人道:“九弟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人?”
“很奇怪吗?”百里流觞淡淡一笑:“你也认识!”
“我?”百里夜寒闻言一怔转而看向不远处正在杀敌的殷九歌。
只见林木深深,宽敞过道中少年一袭白衣潋潋,如玉的脸上覆了张精致的银蝶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姿容,唯见露出的红润双唇和光洁下巴足见其容貌煜秀。
至于倾城二字...百里夜寒表示那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三哥,九哥。”
思索之际,只见一旁的百里芸酥不知何时也跟到了这边。
“那个...你们跟他熟吗?”某人双手捧胸,一脸期待的问。
“……”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百里芸酥一喜,瞬间打了鸡血似的兴奋道:“快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姓什么叫什么?住哪里?可曾婚配?还有,还有……”
“停!”
这是在查户籍吗?
百里流觞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某人的喋喋不休。
“先不谈这个,说说你是怎么回事的吧!我记得父皇可是明言不准许你踏入林场半步!”
“这个...”百里芸酥尴尬一笑,葱白的小手捏着一撮衣角打起了圈圈。
“哼,简直是胡闹!”百里夜寒一声呵斥激起了芸酥小公主的不满。
“还不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一个个整天不许我这不许我那的,我能削尖了脑袋一心往林场钻吗?好歹太子哥哥上次还带我出了趟宫!可你们呢?伙同父皇整日里说什么女儿家就该待在阁中学什么琴棋书画,女工刺绣,皇室子女更应拔萃,精通什么四书五经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百里芸酥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义愤填膺的说道:“凭什么呀?凭什么我们女子就不能做你们男子该做的事,凭什么一切都是你们说了算?这不公平!再说了,人家风敕历来都是女子为王!谁说女子不如男了?本公主就是要证明我们女子不比你们差,哼!”
公主好气魄,不过...你确定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法不是为了你的贪玩找借口?
百里流觞淡笑不语。
百里夜寒双手环胸神色怪异。
良久...
“喂,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百里芸酥两手叉腰哈哈笑道:“是不是被本公主一番犀利的言辞所折服,觉得我的话有道理,啊?”
“你出宫了?”百里流觞面无表情。
“还拉大哥一起!”百里流觞附和。
“貌似对父皇也颇有微词?”
“那是不满!”
“何止...想来该是抱怨吧?”
“嗯,没错!”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
百里芸酥心里那个苦啊!她不过就随口说了两句怎么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事一样,瞬间变得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了!说好的正名呢?哪儿去了?果然,她就不该跟两只狐狸在这儿打诨!
正思量着一会儿怎么跟父皇辩解,却听“砰”的一声闷响。
回头,只见不远处的殷九歌结束了战斗,一只脚华丽丽的踩在最后“幸存”的杀手脸上,好不潇洒!
“留个活口!”百里流觞淡淡喊道。
殷九歌闻言,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接着毫不犹豫的朝那杀手头上拍了下去。
完事,收工!
殷九歌转身,拂了拂身上莫须有的尘灰,然后足尖一点,向百里流觞他们掠去。
风起花扬,瓣舞蹁跹。
她一身白衣胜雪,悠然落地,清浅的风携着沁香的雨在空中盘旋回斡,倏然,风刹、花落,她在漫天纷堕中踏着优雅的步子走来,款款轻轻,衣摆处的银丝莲花还兀自闪着素洁的光。
清浅余香绕,似匀半缕裳,走近方觉清冷如斯竟是片染嫣红不沾身——超然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