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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叶子

雨差不多也停了下来。从房檐上滴落的水滴,在青石板上奏起了一曲和谐的打击乐。傅苏倚在回廊的木制扶手上,等着叶子的话题。先前的大雨已经浸湿了朽木,带走了它身上仅剩的温存。对面是即将拆除的围墙,校舍要扩建,就要联通这里和外面的一片空地。被雨淋过的残垣断壁,散发着一种饱经沧桑的实感。

“小苏你有没有想好要考哪里啊?”她的话像一阵清风一样划开了傅苏的思绪,可是傅苏的内心却没有因此而排斥。正相反,其实意识中正在等待这样一个打破阴郁寂静的动人声线。

“对啊,要考哪里呢?我的人生啊,都是这样漫无目地的游荡着。未来和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如今,就像之前无数个选择题一样,[考哪里]这个选择题又再次难住了我。”

叶子咬了咬粉红的嘴唇:“小苏,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是不是我太笨了啊?”

“不不不,只是我说得混乱而已。也许无关话题本身,我只是习惯把话说得绕口,让听得人误以为自己很高深罢了。”

“可是,小苏你真的真的很厉害啊!”

“厉害吗?呵呵,只是你的错觉吧。我就是一个毫无方向的发条傀儡,命运要我往哪儿走,我就往哪儿走。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向往怎么样的未来,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情,活到现在,我才猛然发现,我只是在每天过着重复的日子,或者说,依照着所谓的命运,不动真心的活着。”

或许是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又或许是因为到了伤感的季节,傅苏完全不顾听者的感受,自说自话。

她不是谁的垃圾桶,完全没有必要听这些毫无营养的人生感悟,可是她没有一次打断自己的倾诉,甚至听得这么认真。这样的叶子,竟然可以让自己毫无戒备之心,傅苏也没有想到。

“其实你知道的,小苏!你内心深处有你想要成为的人,只是你还在犹豫。”

叶子说着,也倚在了冰凉的木制扶手上,深情地看着太阳陨落的方向,仿佛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某种光景。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与平时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叶子,你要跟我聊聊你吗?”

“为什么?”她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傅苏。

“因为,从一年级开始,你还一次也没有跟我聊过有关于你啊!我也真的好奇,你的人生。”

谈人生还为时尚早,傅苏自己都还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经历的世界新人。

“我嘛?”她颇感意外地指了指自己。

透过那轻薄的镜面,还能看到她颇为清纯的双眸。世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它可以看到人最真诚的内心。

“嗯,你。”

“我就和你一样,漫无目标的四处飘荡,只是某一天感觉到一个归宿的存在,为了寻找而来。”叶子用纤细的食指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傅苏。

“归宿嘛?能够知道自己的归宿所在,那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被这么正常的叶子看着,傅苏还真有些莫名的紧张。为了不让她看出自己内心的波动,傅苏将脸转向了那片荒凉的空地。

“嗯,是很幸福啊。是他给了我某种希望,让我这只枚被世界遗弃的叶子,看到了传说中的彼岸。他是我存在的意义和全部。”

对于这个评价,傅苏倒深感意外,他心中也多了一种猜测——这萌腐女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试问一下,是什么可以把一个正常的女人变得不正常,又是什么可以把一个不正常的女人变得正常?

最先跳出来的答案,或者就是爱情吧。

“哦,真得可以给他这么高的定位吗?”傅苏这样问道。

“嗯。”

见她回答得如此肯定,傅苏也不太好再质疑叶子口中的那个[他]的人品。自己是孤家寡人,自然知道遇见一个对的人,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谈恋爱可以,可是在高考结束之前,还是要好好复习才是!”身为叶子的朋友,傅苏觉得有必要做这样的提醒。

“谈恋爱吗?”叶子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抬头竟疑惑的看着傅苏。

[嘟嘟嘟嘟有个笨蛋给你打电话啦!嘟嘟嘟嘟嘟有个笨蛋给你打电话啦!]

很有魔性的来电铃声打断了谈话,傅苏示意叶子先等自己接个电话。

按下电话接听键。

“喂笨蛋,”傅苏被自己那魔性的电话铃声成功洗脑了,空空的脑海只闪出了[笨蛋]这个词。

“你才是笨蛋呢!”听得出来是晓的声音。

原本刚才只是口误而叫了笨蛋,正想要更正的,可是来电人是那个白痴白住的晓,那就不用解释啦。

“你有事吗?”

“快点回来,出大事啦!”晓的语气很急。

傅苏没有细问便挂了电话。

对叶子讲:“不好意思啊叶子,我家里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啊,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好好聊哈。”

叶子愣愣得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傅苏走了一段,然后带着干净的笑容,回头说道:

“你也快些回家,以免家里人担心。那就这样喽,明天见。”

“嗯明天,见。”

————

大街上。

路面被之前的大雨冲刷得有些湿滑,所以走去路来得格外的小心。

不到19点的大街上竟然空无一人,就连往常堵得水泄不通的四车道的马路上,也意外得没有一辆汽车驶过。街道两旁,各个店铺卷帘门紧闭。独自一个人在死寂的空街里行走,那绝对是对心理的一大考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傅苏总有一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这气氛说变就变,自己都没有一点准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加快速度。

十多分钟以后,

傅苏终于来到了自家门口。

厚重的防盗门虚掩着,没锁,透过那窄窄的狭缝,只能看到一点若隐若现的微光。有人侵入!这是傅苏的第一感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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