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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驱虎吞狼

大人物们考虑最多的是如何获取最大利益,小人物们考虑的则是如何在有命的情况下去享受一部分利益。于是大人物们处心积虑斡旋于各国之间,而小人物则一声不吭拿起武器把大人物们不能说的话付诸于行动。军队是摆在明处谈判的筹码,而暗地里行动的人们才是这场对决的关键。

米歇尔是马拉维帝国情报处的一名副官,当然这是他明面上的身份,背地里他到底干过多少杀人埋尸之类的勾当自己也记不清了。他知道这份差事见不得光,但获得的好处远远不是一枚功勋奖章所能涵盖的,所以他开始只是乐于做这些事,而后却变成了享受,享受那些达官贵人们看见自己时恐惧的眼神,享受那些豪宅里水润的姑娘。

当然成天干着这些事不免有时会有些自责与担惊受怕,但他一向小心谨慎,办事从来不露破绽也不留余地,于是他入了某些人的眼,于是他有幸参与到这次阻截反叛军黄金的任务中来。

任务执行的很顺利,他的临时长官安德森也很好打交道,如果不是跟他提钱的话。想必如今安德森这个守财奴已经顺利守住了黄金,而自己只需要将最后两个“小麻烦”给清除这次的任务便算是圆满完成了。

想到这次行动完成后的丰厚奖励,米歇尔不禁有些飘飘然,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他这样的刽子手身上,只是计划目前进行的太顺利了,除了托马斯那里的一点小意外,当然这不是他该操心的。

自己余下地收尾工作很轻松,所以他很放松,自然一边熟练地运用自己的追踪技巧带领身后的黑衣人追击,一边左顾右盼怡然自得地欣赏风景。然后,他看到了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风景,与他一树之隔的两名黑衣人头颅忽然消失不见了,失去指挥的身体被惯性所驱使依然同他在一起奔跑着,几秒后鲜血才喷涌而出,两具尸体滚倒在地。

一阵冷风袭来,林间的树叶被吹得哗啦直响,寒流凝结在树叶上的水珠,密集落下,打在米歇尔的脸上,让强壮的他也感觉到一丝凉意。

“咕”余下的四人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米希尔心头微凛,第一次觉得也许任务的报酬并不是如想象中那般丰厚。

又一阵更加寒冷的风掠过林间,周围的灌木与小树都向一边倒去,然后再齐刷刷地立起,其中有一株小树倒下和立起的时间都比同伴慢了一点。米歇尔这时才发现原来这株小树与大树之间有一条比头发还细的黑色丝线相连,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做的,但丝线上残留的鲜血气息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最终他还是没有去触碰这根丝线,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是里维从头发上扯下的,恶魔的鬓毛。随着四人的远去,它也渐渐消散于无形。

“哼哼,还有四个,小子,下面你要怎么做呢?我要提醒你一下,他们中还有一个是五阶哦。”恶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是在欣赏一场游戏。

里维没有回答恶魔的话,此时的他倚着一棵大树调整着急促的呼吸,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仅仅是召唤出恶魔实体的一丝鬓毛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精神萎靡,力量一扫而空。看着树下被自己打晕的女仆,想着背后还有四个家伙在追击,里维心中一阵苦涩。

这些黑衣人与先前追击他的恶魔不同,低等恶魔只是出于本能依靠自身能力来追踪,而那些黑衣人可不一样,那是智慧的人类。他们吃过一次亏就会吸取教训,下一次再想布置陷阱就没那么容易成功了,而且自己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下一次召唤。

稍事休息后,里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望了望依旧暗淡的星空,调整方向背起女仆向着自己原先逃离的混乱平原奔去,他要驱虎吞狼,他要重进虎穴。

米歇尔带着余下的四人小心翼翼的行进着,这样他们的速度虽然慢了不少,可再也没发生什么危险,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里维利用他们耽搁的这些宝贵时间向混乱平原重新进发,米歇尔一行此时也来到了他曾休息过的大树旁。

“他们改变了方向,那里是混乱平原。”米歇尔看着地面的足迹自言自语道,另外三个黑衣人没有说话都等着米歇尔做出决定。蹲下身看着女仆先前躺过地方,摸了摸被里维汗水打湿的泥土,看着那一排沉重的足迹米歇尔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并没有自己原先想的那般轻松,这点从路上没有再次遇到陷阱和地上的汗水可以看出来。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两个一直没有分开,但除了开始那一段路,始终只有一个人的足迹,那么说明其中有一个人丧失行动能力另一个背着她。他们并不强大,不然不会选择去混乱平原,这只能说明他们走到了绝路想驱虎吞狼。哼,驱虎吞狼么,或许是引狼入室呢。想通了这些后,米歇尔不再犹豫,一行人虽然小心速度却明显提升了很多,向着混乱平原追去。

混乱平原有着数不尽的恶魔,传说在平原深处有一道连接地狱与人间的门户,大部分人认为那只是传说,因为平原上大多数只有血脉稀薄的低阶恶魔少有高阶的存在,要是有门户的话恶魔们早就冲出混乱平原侵占大陆了。

可是圣神帝国知道那是真的,只不过能过来的恶魔实力有限,里维也知道那是真的,只不过正真可怕的恶魔不是没有过来,而是在暗处默默积蓄着力量。

黑森林与混乱平原的交汇处里维停下了脚步,因为那里站着一个人。披散凌乱的头发将大半个个面孔遮蔽,双臂看似无力的垂在身侧,长长指甲泛着异样的猩红,整人血肉干枯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但里维还是认出了他。

“零五。”里维出声道,这声音听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

“零三,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跟我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我们已经成功了。”零五的声音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清朗与热情,他张开双臂向里维走来,至于里维背上的女仆则被他选择性的无视了。

“零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里维并没有靠近他,而是将背后的女仆放下,右手缓缓向剑柄摸去。

“哦?那我以前是怎样的?是不是在你眼中的我永远是那么弱小,不堪一击?但是现在的我不同了,我已经在神的帮助下完成了血脉进化,我是完美的‘人类’了,哈哈哈哈!”零五的脸部被长发遮住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是那因狂笑而张开的嘴吧不时有唾液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你,已经不再是你了,你口中的‘神’不过是一群愚蠢而疯狂的人类,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里维左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叹息道。

“危险?这是强大的力量!零三,你这个渎神者,以前你总是排在我前面,现在我要让你看看我正真的力量,我才是‘零三’!”零五疯狂地嘶吼着双眼变得一片赤红,他的背部高高隆起,随着血肉飞溅张开了一对高阶恶魔才有的翅膀,原本下垂无力的双臂迅速鼓胀,一根根黑色的尖刺破体而出,猩红的指甲断裂在地,取而代之的是如剃刀般的尖爪。他的双腿关节忽然向后扭曲翻转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支撑着身体,脚掌也撑破鞋面扩大了整整一圈,脚趾如钩子般紧扣着地面,魔化后的零五整个身体足足有两人多高。

“我不是‘零三’了,我叫里维,六阶的铁棘魔,还是不完整的形态,这样的怪物就是你想要的力量?”里维叹道。

通过灵魂契约的恶魔里维得知眼前的这头恶魔是六阶恶魔中最弱的一种,力量与速度与六阶的人类相当,唯一的优势是能够飞行,但在空中的速度不算快。零五的身体还不足以完全驾驭这头恶魔的力量,看样子也就和五阶的人类实力相当。

零五没有回答里维的问题,只是嘶吼着向他冲来。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零五面对一口能叫出恶魔名字的里维一定会保持警惕,可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成为了一头只剩下杀戮本能的魔物。

里维握紧长剑一个箭步向零五冲去,恶魔形态下的零五看见有敌人袭来一声怒吼,举起利爪就向里维扑去,它要将这个眼前这个挑衅他的猎物撕成两半。

可是里维根本没有打算和个恶魔拼命,剑身横摆,剑刃翻转,右肩死死抵住剑身中部,将剑横挡在身前。随着“噔”的一声金铁交鸣,里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了出去。还是低估了六阶的力量啊,里维这样想着,此时的他右手已经暂时失去了知觉,左手迅速反握住剑柄向地面狠狠插去,在拉出一条长长的沟壑后他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没有时间再去调整身形,抽出微微变形的长剑,他一个踉跄转身冲入了黑森林。

微微侧头,里维的余光瞥见了正发狂冲来的恶魔,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成功了。他这样做是为了吸引恶魔的注意力,从而保证女仆的安全,也用来解决身后的麻烦。原本还担心混乱平原外围没有强大的恶魔,如果过于深入还太过危险,零五的出现可以说真是雪中送炭,只不过这送碳人不是那么友好。

如今老虎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狡猾的豺狼们,或许我们会同归于尽,或许我也可以借此绝处逢生。黑发少年身形矫健穿梭在林间,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勇敢与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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