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回响在圣保罗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范海辛静静的躺在教堂的天台之上,仰望着夜空中明亮的月光。在他的身旁,摆放着一本破旧的袖珍版的黑色封皮的圣经,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1850年的那个雨夜的晚上,耳边回荡着的是法兰肯斯坦怪人在面对德古拉伯爵的那声大喊:“我行走在黑暗的边缘,但是我心向光明.....”一百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开始逐渐记不清安娜小姐的面庞,可是怪人的话似乎还总是会时不时的在他的耳边回响。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范海辛的回忆,“范海辛,你真的确定我们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主教大人吗?我总觉得隐瞒下来不是个好主意。”
卡尔爬上了天台,自从从就教廷回来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又不敢再去找主教,自从主教那次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主教的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卡尔不想跟自己的爷爷一样被罚去圣母院看守墓地。当年因为跟范海辛一起私自放走了法兰肯斯坦博士制造的那个怪物,他的爷爷足足在巴黎守了30年的墓地。可是如果不去跟主教报告他却总也觉得不踏实。
卡尔焦急的在天台上转着圈,“行了卡尔,你不用在那里转来转去的了”,范海辛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指轻轻的在身旁的圣经上点着,“也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范海辛,”卡尔惊讶的喊,“你疯了么?还是因为活得太久导致你的大脑有些不正常了?没什么大不了!你要知道,他不仅仅是巫师这么简单,他还犯了弑亲罪啊,那可是当年该隐犯的罪。”卡尔喘了口气,“而现在我们居然还要去找到这么一个家伙,还要给他先知摩西的传承,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法典与圣棺有多大的力量,更何况还要将圣剑也交给这样一个人来守护。”
卡尔越说越激动,“不行,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主教大人,我们决不能这么草率,这可是仅次于红衣主教的圣执事怎么能交给一个具有巫师力量的弑亲者。”他转过身去,就想要走下天台。
范海辛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卡尔的手臂,“好了,够了卡尔,”范海辛看着卡尔的眼睛平静的说,“在没有见到他之前,一切的判断都不能成立。现在,请你冷静。”说完,范海辛放开了卡尔,他慢慢的捡起了放在地上圣经,缓缓地走向天台的栏杆。
卡尔吃惊的望着他的背影,只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我生在生与死的边界,行走在黑暗的边缘,但是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的心向着光明........”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轮船静静的行驶着,耀眼的阳光洒满了甲板的每一个角落。凯德靠着甲板的栏杆,看着平静的海面上追逐着浪花的海鸥,苍老的面容下潜藏着深深的担忧。
已经六天过去了,摩西始终没有走出过船舱一步。这个年幼的孩子自从知道了他母亲的死讯比之前更加的沉默了。老人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温度,可以感觉的出来在那冰冷之下隐藏了多么可怕的滔天的恨意,老人很担忧,一旦某一天这恨爆发出来,会造成多么可怕的结果。
凯德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摩西知道了是他的父亲,沃伯格家族的族长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与继承人被自己的幼子杀了时亲手开枪打死了试图掩护摩西逃跑的母亲,这个孩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这个原本就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不,一定要阻止这种可怕的事情,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老人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受尽了苦之后再犯下这样可怕的罪孽。那个可怜的女人临死之前的苦苦哀求还回荡在自己的脑海,自己不能看着这个孩子的灵魂因为仇恨而永远的堕入地狱。
老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为了一个可怜母亲的临终嘱托,也为了一个无辜受苦的孩子,这个秘密一定要永远的埋藏下去。船已经航行了9天,再有一天他们就会登上英国的土地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到时候除了自己,就再没有人会知道当时的实际情况。只要自己不开口,摩西就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他就可以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老人摸了摸口袋,那里静静的躺着一张检查结果,可惜自己只剩下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了,就让自己这风烛残年的老迈躯体再发挥一点作用,就当是完成对一位母亲的约定,又或者是临死前再做一件好事吧。
摩西静静的呆在昏暗的船舱之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母亲已经不在了,为了掩护自己而死,这件事情反复的刺激着他的神经。痛苦与懊悔纠缠着他,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度想要自杀,可是他不能,凯德管家的话中透露出一个信息,母亲是被人杀死的,在没有帮母亲报仇之前,他必须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他对昏迷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凯德管家也并没有告诉他详细的情况,而且,摩西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不管那个杀害了母亲的人是谁,都一定与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摩西很清楚,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恐怕自己很难对那个男人造成一丝的威胁,更不要说查出凶手为母亲报仇了。力量,自己需要力量。
摩西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那天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到底自己是如何杀了那个女人跟她的儿子的?再加上曾经让东西自己浮在空中事情,摩西觉得自己隐约好像发现了一些事情。看来自己的身体里一定隐藏着一些秘密,如果自己能够再次找到那种力量或者是能够控制那力量的话...
摩西感觉心脏突然狂跳了几下,对,如果可以借助那股力量,没准自己就可以帮母亲报仇。想到这里,摩西定下神,细细的回想那天的感觉,慢慢的,慢慢的,摩西感觉到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生出一股奇怪的能量,他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这股力量在身体里移动着汇聚到手掌上。他轻轻的伸出手去,对着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动啊,摩西在心里用力的想。杯子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摇摇晃晃的从桌子上慢慢的升到了空中,摩西用尽全力控制着杯子不让它落下,呼,呼,呼,成功了,摩西喘着粗气。突然,摇摇晃晃的漂浮在半空中的杯子一下子炸裂开来,同时,摩西感到又有一股力量从自己的身体之中呼啸的涌出,就如同上次一样,两股对立的力量在摩西体内相互对撞着,拉扯着摩西的身体,莫西眼前一黑,再一次昏了过去。
等摩西再次清醒过来,外面已经响起了轮船进港的汽笛声,摩西扶着床撑起身子,一股无力感让他脚下一软,差点再次跌坐在地上。他喘息着坐在床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落,又是这样,他可以感觉的到自己身体里那两种力量的强大,但是,这两种力量就像是冰与火一样,无法相容,相互对立,一旦两种力量相遇就会先斗个你死我活一般,直到自己因为受不了这两种力量相互争斗的冲击昏迷过去才会慢慢的平息。
摩西打开了房间的门,凯德正站在门前眼神中带着担忧,“呃,”摩西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眼前这位好心的老人。摩西觉得有些内疚,因为自己,老人不得不离开了自己服务了四十年的家族回到大洋彼岸的国家。“我,”摩西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己这段时间将自己封闭在房间之内,老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每次来给自己送吃的时,总是可以从可以从老人关心的眼神中看出那抹不开的担忧。
凯德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摩西的肩膀,“准备一下吧,我们就要下船了。”
停顿了一下,“一会,我们搭火车去萨里郡,我在那里有一处房子。”说完,他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摩西,“房子不太大,不过离那里的小学很近,我想你也许愿意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小学?”摩西抬头惊讶的看了一眼老人,然后飞快的开口“不凯德先生,我想您不用负担我的生活的,我很感激您救了我还带我来英国,但是我想我还是去孤儿院或者是政府福利院比较好。”
摩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想,我是一个会给人带来灾祸的不详之人,我真的不想伤害到您,也许您忘了他们管我叫怪物?”
老人蹲下身子,眼睛平平的望着摩西的眼睛,“孩子,我想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天生不详,况且,我答应了你的母亲要照顾你”。
摩西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再说点什么,老人摆摆手制止了他,“我想,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已经到了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的地步吧?”凯德装出了严肃的样子,眼神中仿佛也带了一些责备,摩西只好点了点头不再反对,老人望着一脸无奈的转身进去收拾东西的摩西,一直担忧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