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吃力的拖着几乎有他高的水桶蹒跚的走在花园的小路上,瘦小的身躯因为用力微微的发抖。
自从三年前他的生父将他带回了这座位于德克萨斯州的沃伯格庄园的那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或者,实际上应该说除了在那晚,他与母亲也没有能再走出过庄园中这个偏僻的花园一角。
其实这也不错,不是么,摩西在心里对自己说,除了每天都要像用人一样劳动以外。是的,这就是摩西与母亲的现状,那个男人将他们母子限制在了庄园的角落里,并且让人每天来安排他们做不同的杂役,有时摩西会想,也许他当时将他们找来就是因为家里缺了两个做杂事的伙计?
这还真是讽刺啊,摩西一边给花园里的花浇着水,一边恨恨的想,既然他这么恨我为什么不让我干脆就自生自灭。摩西甚至觉得他一定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上帝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他才会在三年前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恍惚间,仿佛一个气急败坏声音在他耳边想起“收起你那奇怪的念头,你这个可恶的小鬼,你简直跟当年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声音很轻柔,后面的话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
“是谁在那?”摩西警惕的直起身,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寂静的四周并没有人,只有微微刮着的风,吹的树叶轻轻的沙沙地响。
摩西自嘲的笑了笑“我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沃伯格的庄园很大,而这里是整座庄园最偏僻的角落,家族里的人几乎不会走到这里来,在这里生活了三年,除了会不定期的来送一些食物的一位据说来自英国的老管家,摩西从来没有见过别的人。
摩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快做完了,也许他一会可以去帮妈妈清洗那永远都像小山一样堆着的衣物?想到这里,摩西艰难的将那个对他而言还很庞大的水桶拎了起来,向着花园的深处走去,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果然就快要觉醒了么,貌似在他的身体里还有别的力量存在啊,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呢。”
在花园深处的一块空地上,有一座破旧的房屋,看起来好像是已经废弃了的谷仓,摩西和他的妈妈赫尼就住在那里。
谷仓的一角,是母亲收拾出来的睡房,整座房子里堆满了待清晰的衣物、床单、窗帘。自从来到庄园以来,摩西的记忆中总是充斥着洗涤剂的味道与母亲那佝偻着的几乎埋进盆子里的身影。摩西总会在完成了花园里的工作后,默默地将那些母亲用红肿的手洗干净的衣物抱起,站在一张破凳子上吃力的一件件搭在门前的晾衣绳上。
摩西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母亲在那个人说出允许摩西使用沃伯格的姓氏后选择了顺从的跟着那个男人来到这个庄园,但是摩西心里并没有怨恨自己的母亲,尽管他们现在不得不像奴隶一样的做着苦工。母亲就是摩西的全部,摩西相信,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即便他现在的名字已经被改成了摩西.莫里兹.沃伯格。
光线一点点暗了下来,赫尼从一堆衣物中艰难的支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她望着不远处吃力的晾晒衣物的儿子,叹了口气。
该去为孩子做饭了她想,她知道这三年来,自己的孩子过的并不开心,尽管庄园里的生活让人疲累不堪,但是她不得不选择带着孩子回到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她很清楚如果那一晚她拒绝了那个男人的要求会发生什么,当年的事情让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冷酷与无情,是的,那个曾经令她深深迷恋并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她可怜的儿子的生父。
她爱他,曾经深爱过那个男人,但是她是那么的卑微、平凡,而那个男人确实那么的高贵,那么的高高在上。如果没有意外本来这份卑微的感情会被隐藏起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命运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六年前的一晚,庄园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是为了庆祝这座伟大庄园的主人有了自己的继承人。当兴奋的宾客们最后散去,劳碌了一整日的赫尼打扫完厨房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时,已经喝的醉醺醺的男主人,那个她偷偷暗恋着的男人误闯进了厨房。
自从他的妻子的怀孕之后这个花花公子已经很久没有释放过他的欲望,怀孕的女人总是比平时敏感,他不能冒险,一旦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什么丑闻的话刚刚接受家族事业的他就会面临无数的麻烦,长老会的那些人与生意场上的那些对手总是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蠢蠢欲动。
但是被压抑的欲望在舞会后达到了顶峰,在酒精的刺激下,他觉得再也压制不住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女佣,好像是叫赫尼?还是什么,他不关心,这个蠢女孩再看自己时总是会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就像是总是围在他身边的那些爱慕者一样。这种爱慕在平时他总是会轻蔑的不屑一顾,但是在今晚,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他需要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好像,这个蠢女孩的样貌还不算太丑?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赫尼来说就如同走进了童话故事里,一名情场老手总是可以轻松的将爱慕自己的女孩骗的团团转。那天晚上,他们发生了关系,赫尼以为,上帝终于垂青了自己让自己得到了心上人的爱,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这个女孩自欺欺人的骗局。
发泄过后的男人将她丢在了一边再也想不起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一晚居然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她以为如果这个男人知道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之后没准会承认她的存在,她卑微的想,哪怕只是做他的情人就好。可惜,现实的发生让她始料未及,痛苦万分,她没有等来她渴望的爱情,而是冰冷的手术台。
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男人气急败坏,他命令手下将赫尼抓了起来让人找来了医生要将孩子打掉。赫尼疯了一样的挣扎,痛哭着嘶喊,她问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孩子。那个男人只是用轻蔑不耐烦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厌恶的说“得了吧,这个孽种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难道你以为我会让卑贱的你来玷污我高贵的沃伯格姓氏吗?”
赫尼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挣扎出了那个手术室,在庄园里那位善良的老管家的帮助下,她逃出了这座庄园。离开时她发誓,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她以为以后她可以和这个孩子生活在一起,远离这个男人,却没想到最后,她仍然没有逃得过,如果那一晚,她拒绝男人将孩子带回庄园,她相信那个男人一定会让人杀了他们母子,因为那个男人一定不会允许有任何威胁到他的存在,即便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即便是她知道如果他们母子回到家族中一定会被别人排挤她也必须这么做。
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她知道,虽然这个男人很厌恶她们母子,但是一旦孩子被承认可以使用沃伯格的姓氏,至少可以保证这个男人暂时不会伤害孩子的生命。只是这个可怜的女人没有想到,早在她们母子来到庄园之前,这座庄园的女主人就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存在,这个与传说中撒旦的妻子同名的女人早已经将她们母子的名字记在了心里并决意铲除掉这个胆敢意图她丈夫的女人和她的孽种。繁重的劳役只不过是她为这个女人和她的小崽子准备的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