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阳宗,位于山门之上的一座大殿旁的一间小屋内。
劳累至极的小灵灵正在墙边的椅子上酣睡,小小的粉嫩脸蛋上带着一丝很久都不曾有过的微笑,似乎在睡梦中似乎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边的那个小小气泡随着她的呼吸忽而涨大,忽而变小。
此时叶沧溟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被放回到了床上,只是在他身躯的各个重要穴道上插了好几根金黄色的细小金针。
而在床的边上,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站在一旁,看着正在检查叶沧溟身体状况的红袍男子和生死不知的叶沧溟,神态平静。
“运气不错,心跳终于恢复了一点,虽然还很微弱,但是性命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红袍男子在叶沧溟身上上下看了看,随后说道。
“能活下来就好,虽然经过这一次,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可能更加虚弱,不过至阳宗倒是也能养得活他。”那头发半白的男子笑了笑,因为那块‘至阳令’的缘故,他也不想此人就此丧命,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喜意。
“那是当然,你连那畜生都能养活,又怎么不能多养一个废物呢?”红袍男子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让那头发半白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脸上刚出现的些许笑容也立马消散不见。
“师弟,你还是这样的针对他?”
“不该针对吗?”说起这个,红袍男子似乎有些怒气,转头看向他,说话声突然高了起来。
“这十几年来已经有十几个弟子遭到他的毒手了吧!你难道想否认不成?”红袍男子的眼中带着掩藏不住的忿怒,看得那中年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他毕竟是玉师兄唯一的后代,玉师兄对至阳宗的贡献你也是知道的,难道我们在他死后连他唯一的后代都照顾不好吗?”
犹豫了一下,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说道。
“人在人情在,对于玉师兄的敬重,我不曾比你少半分,但是我相信就算玉师兄在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后代,你说呢?看看他刚才看见那卷轴的贪婪恶心模样,像玉师兄吗?”
红袍男子语气中处处逼人,说话间看了一眼被放在叶沧溟身躯旁边的那卷翠绿卷轴,心中似乎回忆起刚才那男子的表现,怒气更重。
“……再说吧!”想了想,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无奈的转头看向床边的叶沧溟,转移话题道。
“他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吧!”
“哼!”红袍男子见其转移话题不由冷哼一声。
“已经基本稳定,现在只需要神魂复位即可苏醒,但是以后身体将更加虚弱,不过这是你的事情!最后奉劝你一次,那小子平时在你至阳峰为非作歹也就罢了,但是若敢对我战云峰的弟子下手……我就杀他!”
最后四字说完,红袍男子说话间露出的杀机,让室内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不少,随后他看到眼前之人似乎还是无动于衷,他手一招,那些扎在叶沧溟身上的金针就倒飞而回,随后红袍大袖一摆,一转身朝着门外龙行虎步而去,却是不再想呆在这里了。
“你心太软,若是下不去手就告诉我,我来!”一句话说完,红袍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屋子外面的小型广场之上。
……
“……玉师兄……”屋内,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轻叹一声,之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看向门外。
“何弃疗”一个有些古怪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只见那原本在门外抱着剑无聊到快要打盹的持剑弟子闻言直直走了进来,到他身边一躬身。
“掌门,您有什么吩咐!”
那头发半白的男子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叶沧溟,只见叶沧溟躺着的身躯旁边此刻已经空无一物,却是他怕有些弟子贪心从而给这对苦命的兄妹再添事端,被他悄悄又给放到现在已经掩上衣物的叶沧溟怀中。
“看守山门的任务你不用去了,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好好照顾他们,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师兄妹,等他的身体恢复些让他来见本座,本座有事询问,若是,如果他没有醒来,七天后将他和战死的至阳宗弟子一样处理。”他自知神魂复位这事情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全看个人,别人帮助不了,最起码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再加上此刻心中烦闷,却也没有精力在想这事。
说罢,他站起来就向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再次转过身,对着那叫何弃疗的弟子道。
“关于那卷轴的事情,你不要向其他弟子透露半分,以免惹起不必要的事端,那东西我和你师伯都看过,不过是一副她父母的画像罢了”
脸上有些严肃的说着这话,但是他心底却是也有些疑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以自己和师弟的修为居然还无法打开?
不过这想法不过在他心中一闪即逝,毕竟他的事情不少,也不可能整天无聊的专门惦记着这种小事情。
“是,弟子必定会照顾好这师弟和小师妹。”听见自己不用再去守山门,何弃疗那不算英俊的脸上现出几分喜色连忙恭声道,原本他就大不喜欢这个任务,现在正好趁机偷懒,至于那卷轴的事情,既然掌门这么说,那他不说出去也就是了,只不过……
“掌门,我这里必然不会说出去,不过玉师兄那里……”话说一半,何弃疗似乎有些担忧的停顿下来。
“玉浩那里你不用担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提起刚才的那人,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快的直接说道。
“是!是!弟子遵命!”何弃疗一时也想不通,掌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不过倒也不敢多问,连声答应下来。
“恩!那就这样!”说完这句,他就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只留下何弃疗站在原地,回过头看了看躺在他床上的叶沧溟,又看了看在旁边椅子上谁得死死的小丫头,他忽然想起来两个问题。
自己唯一的床都被占了,那自己睡哪里?还有那小丫头睡哪里去?
纠结于这些问题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叶沧溟胸口有一道及其微小的绿色丝线一闪而逝……
……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很久。
第二天清晨,躺在床上的叶沧溟终于悠悠醒来。
疲惫的张开双眼,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而那眼睛的主人则是那个萌萌的,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这让刚从父母灰飞烟灭的打击中回复过来的他,心中一阵温暖,而屋子外面至阳宗弟子不时传来的说话声也让他感到心安。
一觉醒来,那空间里经历的事情就像做梦一般,不久前还在幽冥地狱,一转眼就是两个世界。
“哥哥,你睡醒了吗?他们说你都生病了咯!”小妹那可爱的稚嫩声音传来,叶沧溟此时很想把她抱入怀中,可惜无论他怎样用力,手臂都是抬不起来,这时,他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现在的处境。
“他们是谁?这里是哪里?”勉强张开那还带着些许苍白颜色的嘴唇,叶沧溟虚弱的问道,此时的他却是连动弹和说话都还很吃力。
“这里是至阳宗,你们现在已经是至阳宗弟子了!”小灵灵还没说话,在一旁就传来一个陌生青年的声音,刚回答完他的问题,叶沧溟不有艰难的转了一下脑袋,向着小灵灵的身后看去。
“师弟啊,昨天对不住哈,我以为你们是来找事的,毕竟问你你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你别在意哈!”
这句话入耳,何弃疗那张带着几分歉意的出现在叶沧溟的跟前的床边,想来他也是对这个还没入门就被自己揍一顿的小师弟真心的有些不好意思,言语之中的歉意却是真心实意的。
‘至阳宗!……‘叶沧溟听得到他的话,心中并不在意他口中的什么歉意,因为他的记忆就只是到看到至阳宗的山门为止,根本不记得自己被某人揍过。他所在意的,就只是至阳宗三个字而已。
一路上,这三个字在他心中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如今终于到了。
只是……那空间……父母的死……还有那翠绿丝线……
一切都感觉复杂起来,此刻纵然苏醒,心中的那种血脉亲情被割断的痛却恍如昨日,清晰而又深刻,在离开那空间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是他记忆最深处的自责。
如果……如果当时他有足够的力量护住父母的魂魄,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毁掉那锁链,那么也许那种情况就不会发生,想得再远一些,如果当初自己有足够打压家族长老的力量,那自己一家的悲剧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力量!
就是力量!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自己才能阻止那些悲剧,也才能保证自己兄妹将来能不再受更多的苦……
“力量”虚弱的说话声从他嘴中传出,这两字入耳,让正在床边带着关切神情的小丫头还有那个在一旁刚道完歉的何弃疗微微一愣。
‘这家伙不会是脑袋被病坏了吧!’何弃疗有些无良的想着,不过见对方没有怪自己于是就放心下来,接着,他就和小灵灵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叶沧溟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本来就多为善谈,这一说起来,基本上就是丝毫不漏的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了。
而在他旁边的小灵灵趴在床边抓着哥哥的手小脸蛋上满是喜意,哥哥醒来,她无疑是最开心的一个,不过这小丫头从叶沧溟那虚弱的眼神中,似乎很敏感的察觉到有一丝不同,年仅七岁的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隐隐间感觉……
哥哥……似乎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