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样的地步才叫撕心裂肺?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痛彻心扉?等到透悟一切真相的时候,什么样的感觉才最深刻?愤怒?惊愕?无助?彷徨?悔恨?或是一切交杂?
可到底,还是无能为力,嫡姐嫡妹就在眼前,木桶内,是沦为人彘的自己,这一切,无需赘言,便已有万分明了,只是自己未曾想过,还是在书本上看到过的残酷刑罚,如今,却在自己身上实现了,以前只顾怜惜戚夫人的可悲,却未曾料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如此,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姐姐可好啊?妹妹可是好久都不曾见过姐姐了,甚是想念啊!”
一阵夹杂着讥讽之音的话语忽的冒起,一女子走进,浑身都是珠宝镶带,华丽之中自带一股庸俗之气,这就是自己平日里真心相待的四妹。
“亦韵,说什么呢?你三姐可是堂堂八皇子妃,岂容你胡言乱语?”又一女子,雪白襦裙,发髻之上着一步摇,走起路来烨烨生姿,容貌也是一等一的,比起另一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气质也是压倒性地完胜。
温亦韵立马挽住温亦筱的手臂,“姐姐,她算什么八皇子妃!八皇子可是向着咱姐妹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话,温亦沫又是一阵惊愕,想起婚后八皇子的一反常态的冷淡,不由的心中一紧。
“当年八皇子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娶的她,不然,她一个蠢得要死的卑微庶女,又哪有那么好的命?可以入皇室!”
温亦韵双眼恨恨地瞪着温亦沫,她却无心理她,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一个皇子,却对我这个庶女百般的好,我以为是我命好,碰见了好家族,好姐妹,碰见了今生良人......
温亦筱却好似被戳到了短处,恼怒地甩开了温亦韵挽着她的手臂,“亦韵,乱说什么,我可是皇妃!”
看着嫡姐的恼火样子,温亦沫不禁好笑,众所周知,太子不喜欢嫡姐,反倒一直钟情于庶姐,就算是登基之后也不愿立她为后,对于她这么一个心高气傲又用尽一切手段去谋求那个位置的人来说,是多么侮辱啊!之前自己也为她愤懑不平,可现在,貌似是她根本就不值得被爱,亏自己之前还那么尊重她,现在想起来,都不知该说是她们演技太好还是自己真的太过于愚蠢。
看到温亦沫满含讥讽的嘴角,一向以端庄贤淑著称的嫡姐勃然大怒,“笑?你有这个资格吗?”
温亦沫闭上眼睛,满脸不屑,资格?是说嫡庶之分,还是论她皇妃的身份?当年我若是真心将这种所谓的资格当做一回事,现今,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便早已是自己。
温亦筱怒气大发,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温亦沫这幅云淡风轻百毒不侵的样子,而偏偏,她又必须仰仗于她,凭什么?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铃铃铃”,一阵清脆入耳的铃铛声从屋外传来,温亦沫本能地睁大了双眼,心下猛的一颤,这...这是玉儿的金铃......
温亦筱看见了她脸上深深的惶恐,满意地笑了,绵绵的语调中满含讥讽,“还能笑得出来吗?我的好妹妹!”
“你到底要干嘛!”温亦沫心中警铃大作,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清亦他虽不喜我,却也定会保护好玉儿的,他答应过我的,亲口答应过我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让玉儿受伤呢?
“我的好侄儿,可有一阵没见过她的母亲了,妹妹是不是会很想念呢?”温亦筱笑吟吟的,可内里的阴毒,却一丝不留地显露出来。
“姐姐,我去接我可怜的小侄儿去喽。”温亦韵也起劲了,剐了一眼温亦沫,就满脸坏意的跑了出去。
“怎样,马上就能能见到儿子了,妹妹还高兴?”温亦筱莲步轻移,逼近木桶中血肉模糊的残躯,“妹妹说,让玉儿来陪你可好?”
死死地瞪着她,温亦沫双眼猩红,强忍着噬骨的痛意,一字一顿道,“你敢动玉儿试试!”
温亦沫并没有被她的话撼动分毫,反而还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愈发癫狂起来,“为何不敢?你以为你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奈何得了我分毫?!”
“姐姐,好侄儿来了!”温亦韵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迈进屋檐,与其说是抱着,还不如说是提着,可这婴孩倒也灵动乖巧,不但不哭不闹,还用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咦咦”地拍着小手笑着闹着,丝毫不在意被人提着的不适感。
温亦沫从这个婴孩进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知道,这就是她的玉儿,尽管半年未见,她还是能一眼认出,那种来自血缘之间的共鸣,很强烈!
她用尽全身气力,却始终摆脱不了木桶的禁锢,桶中的鲜血越涌越多,宛如天然红池,骨骼筋骸断裂之声接连不绝,她却浑然未觉,拼命挣扎不肯停下,那可是她的玉儿啊,十月怀胎生下的玉儿,是她毕生唯一的希望啊......
温亦筱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对对对!就是要如此!就是要她肝胆俱碎、死不安息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温亦筱接过婴孩,直接一把提起婴孩的脖颈,往温亦沫眼前猛地一凑,比起温亦韵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婴孩被她掐得几欲断气,终于哇哇地哭了起来,泪眼朦胧的样子看的温亦沫心不住地滴血。
“我的三妹妹,不是想好好看一下侄儿吗?这回,可能看得个仔细了?我可怜的小侄儿,你也好好看看你母亲的这副可怜样吧,是不是比魔鬼还恐怖?有这般的母亲还真不如死了,你说姑姑说的对不对?”
“姐姐说的太对了,与其让小侄儿一生蒙污地活着,还不如我们给他解脱了呢。”
温亦筱似笑非笑地看着木桶中卑微的人彘,没有做答,可眼中闪过的阴毒却是再明显不过地表达出了她的意图。
温亦沫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惧意,这是她很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她知道自己再已无力挽留败局,像濒死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她本能地叫了出来,“不可以!不可以!清亦一定不会...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不会?”温亦筱唾弃地盯着温亦沫,“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清亦三番两次地牺牲你来帮我,甚至能把你的孩子亲手交到我的手上,你以为他在乎过你?或者说在乎过这孩子?”
温亦筱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温亦沫心里,是啊,自己和孩子,对他来说算过什么?当日她苦苦求他,他却将她直接毒晕,再醒来后,她便已成废人,她竟然还指望于他,真是可悲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