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转眼三个月过去,这京都外已是四处金黄,长街里弄更是四处欢乐声声,原来今年大齐风调雨顺,到了此时,庄稼地里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一个好收成是跑不了。
段德主仆三人,也是埋头苦练了三个月,皆是进境不凡。
三个月里,段德进境神速,悍体诀硬是咬牙突破到了水炼境的顶峰,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开始进行火炼。
如今段德在药汤里已可以坚持煮上二个时辰,力气更是超过了六百斤,至于那一身精炼过的皮囊,用翠凝的话来说,就是比那拐弯处的城墙都要结实。也确实,若是按照建城的角度看,悍体诀炼皮的目的,就是要将在身体最外面搭建一道类似于城墙的防线,以御敌于外,保护自身。
于洪每晚要与段德对打二个时辰,现在他使出的内功,也已经从最开始的三成增加到了六成,才能在二个时辰的时间里将段德累倒,若是力道轻了,段德便如虱子在身,虽然难受却并不在意。而段德在跟于洪打斗的过程中,也将诸般技巧熔炼一身,比起前世来,虽还在力道上逊色不少,可胜在灵活多变,不拘一格,更叫人无法捉摸。
除此之外,于洪还不定期安排赵熊及六福二人对段德进行各种偷袭,如今那二人习得绝顶武功,虽然时间尚短,可却已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境界,二对一下,虽不能占多大便宜,但冷不防偷袭之下还是能给段德造成很大麻烦,有时甚至会令段德受伤颇重,害的翠凝对此怨言颇深。
偷袭之后,于洪还把江湖中的各种下三滥手段统统教给了二人,而实验的目标自然也是段德了。初时二人尚有顾忌,后来于洪实在逼的紧了,加上段德也乐在其中,二人且还年纪尚轻,免不了喜欢争强好胜些,因此段德其后便在毒药、陷阱里疲于奔命,若不是于洪准备妥当,段德说不定都已经被那二人没轻重的弄死了。
这天,刚满了三个月,于洪开了天恩,允许三人休息三日,段德大喜过望,便再也忍不住带着赵熊和六福出了府门。
来得长街之上,三人颇有些重见天日的感觉。瞧着四处的热闹,都是忍不住要看上些时候,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没看的都看回来似得。若不是段德锦衣华服,少不得他三人都会被当做疯子一般被人赶到一边去。
六福看着街上的姑娘们,叹道:“怎么老是觉得街上的姐儿们都比府里的精神些呢?”
段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货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心里头老是惦记着姑娘姑娘的,还是赵熊老实些。哪想到转头却看见赵熊正盯着一个半老徐娘的屁股猛看,嘴里的口水都流了一地。
忍不住一人给了一脚,骂道:“瞧你们那点出息,改日王爷我带你们去暖春阁玩玩,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美人!”
二人大喜,全不顾腚上的脚印,转眼便围到段德身边,点头哈腰。
段德摇摇头,若是后世武林名花榜上的那些母老虎们来了,这二人该不会立马就叛了过去吧?
想到这,心中却想起了一个美丽的身影,段德忍不住嘀咕道:“不知那小娘皮最后去了哪里,连比武都没来。”
六福耳朵最尖,听到段德说出“小娘皮”三个字,便贼眉鼠眼的与赵熊对视一眼,急问道:“小王爷可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何不叫六福和赵熊一起将她绑来送于王爷?”
段德闻言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转身走开,六福二人赶忙跟上。
段德自小顽劣,长大成人后也是逍遥于江湖,不曾像他母亲为他设想的那般娶妻生子,为雍王府开枝散叶。当然其中也是因为克王压着他,使他总是觉得头顶上悬着大石,随时会砸的自己粉身碎骨,这样他也就渐渐熄了成家的打算,如此孑然一身,即便克王最终忍不住要杀他,也不会殃及他亲近之人,也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游行江湖中,段德也曾碰到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
九幽罗刹陆宁云,一个如雪般纯净的女子,亦是一个如雪般冰冷的女子。
陆宁云比段德大三岁,出身东山郡陆家庄。因家道中落,十岁时便随母亲四处奔波,经商在外。十五岁时,在往安邑行商的路上,遭遇强盗,若不是慈恩寺的苦行头陀慧采恰好路过,说不得陆宁云小小年纪便要命丧群狼,惨遭蹂躏。而此次过后,陆宁云便突然崛起,习得一身绝顶武功,且发誓要杀尽天下淫贼,最后更是因为对各色男人杀的毫不留情,得了一个九幽罗刹的名号,令当世男人胆寒。
段德身为王爷,身手又高,自有不少女人便如飞蛾扑火般撞到段德怀里,段德也非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是来者不拒,逢场作戏后又毫不留恋的一走了之,绝不拖泥带水,如此便在江湖上另有了负心浪子的绰号,其知名度在大家闺阁内甚至更超过逍遥王的雅号。
而段德与陆宁云,自然是因为段德那个名号才有了交集。
段德想起来自己与陆宁云的几次交手,除了初次占到一些便宜外,剩下几次陆宁云都是一次比一次都多有进步,到最后一次,陆宁云甚至多占了半招上风,若是龙首山比武的时候陆宁云能来,那时的天下第一也不知道会是谁了。
三岁,段德心中算道,那她今年不刚好十五?
段德心中猛跳,此前他总是记得二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想着还要很久才能见面,可若是自己去寻她呢?
心中细细将所知道的资料在脑中过了一遍,只觉此事大有可为。当年她是为了赶年货,才不顾母亲劝阻,独自一人带了商队外出,那时间就应该在春祭前。行商赶货,必须要将货物提前一个多月运回本家,好在春祭前售卖,以得高价。这样算来,陆宁云应该是在春祭前两个月外出,否则她没有时间采买货物并从外地赶回。
这样一来,陆宁云现在应当刚刚从东山郡家中出发前往安邑,而段德却不知道那些土匪是在陆宁云去安邑的路上还是在归途中出现。不过有个人应当可以帮的到段德,那便是苦头陀慧采。
想到这里,段德不由暗恨,若是与皇爷爷说好的时间定在此时便好了,可如今离春祭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可陆宁云却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出现在安邑附近了。
正无计可施心中烦躁时,段德猛地察觉到一丝杀气,跟在身后的六福与赵熊二人同样也是察觉到异状同时戒备起来。
若不是于洪近来对这三人在偷袭阴招等方面多加训练,此刻他们还不可能这么快察觉,不过现在三人四下里偷偷瞧了个仔细,偷袭者怕是有二十人之多,个个都在准一流高手的境界之上,这还罢了,最叫段德感到威胁的,却是藏在东北角屋檐后的一名弓手。
段德脚下缓了一缓,接着身后六福赵熊二人的身形,若有若无的挡住那弓手的视线,如此想要一举拿下他这新晋的郡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此刻三人在长街之上,四周也是热闹非凡,可正是如此热闹的地方,居然有人敢对段德不利,想来想去,也只有克王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段德一边想,一边装作对恰巧在一边的驴肉烧饼摊子大感兴趣的样子,扯着身后二人到摊边站定,段德大方的要了六个烧饼,等那老板为三人打包时,段德侧过身对六福耳语了几句。
六福听了,貌似十分惊讶,将原本护着段德头部的上身仰了出去,就在此刻,三人耳中传进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猛地自空中射出,直取段德后脑,接着原本作了各种伪装的刺客们纷纷从隐蔽的地方抢出冰刃,向段德三人杀来。
四周尖叫声声中,房檐上的弓手见段德从容避过了自己原本十拿九稳一箭,接着竟还好整以暇的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那弓手便知道要糟,正要退却,胸口处忽地一凉,只见刚才自己射出去的那支箭竟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腔,将胸中那颗心脏狠狠地碾碎了。那弓手用最后的意识看了眼段德,发现段德正从投掷某物的姿势缓缓收回,登时瞪大了双眼,接着便头颅一歪,死不瞑目。
段德将那支箭甩出时,赵熊六福二人已是迎上了从四处冲上来的刺客。这群人面目各异,却都沉着冷静,前冲时仅是几人稍稍调整脚步,便将段德三人东南西北四面团团围住,后面的人虽未围上来,却也将段德三人的各种去路给封了个严严实实,显是经过了严格训练。
六福和赵熊二人进过三个月的苦学,且每日和段德争强斗胜,早已经配合默契。此时见内圈约莫六七人缓缓围了上来,两人相视点头,接着就是齐齐一声大喝:“看暗器!”竟然同时从怀中扯出一包东西向两边围上来的刺客撒去。
乍闻暗器二字,最近的两名刺客习惯性的用手中武器格向瞬间扔到脸前的暗器,哪知两物相碰,两名刺客只觉手上一轻,连忙大呼道:“不好!”接着六福二人扔出的暗器便被二个刺客从中截断,一股呛鼻的白灰自破了的口袋里纷纷而出,眨眼间就将近前的几个刺客罩了进去。
六福身前几人碰到那飞洒出来的白灰,个个喷嚏不止,眼睛里落到灰的,更是捂着眼睛狂喊不止。反而赵熊身前却是噗噗嗵嗵一下子倒下来五个。
六福看了惊道:“你竟然连迷药都放进去了!”赵熊嘿嘿一笑,却不答话,径自从地上捡了把砍刀,冲进了悍不畏死的又围上来的刺客群中,将一柄破刀舞的虎虎生威,等闲几个刺客断难近身。
六福骂了一句,赶忙将身前几个中招了的刺客扫翻在地,跟着也是捡了把刀冲进人群中,与几个刺客斗了起来。
原本气势汹汹冲来的二十名刺客,眨眼间便少了十一人,而且中的还是武林中最是为人不齿的撒石灰、喷迷香的下三滥招式,剩下的几人登时气红了眼,哇哇大叫,与六福赵熊斗在一起,而作为正主的段德,此刻却好整以暇的坐在驴肉烧饼摊子上,就着半杯凉茶,吃起了烧饼。
有没跟六福赵熊交上手的刺客,见到段德竟然无人招呼,纷纷大叫,奈何刚想跳出战圈偷袭段德时,六福与赵熊便会突然出手,不是从怀里继续扔出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就是从脚底下弹出几粒钢珠偷袭,弄到最后,这些人就再也顾不得段德,只敢将注意力放在那俩人身上,唯恐再中阴招。
段德见这些人虽是训练有素,配合得当,武功也是不错,可碰上早已习惯不按常理出牌的六福赵熊二人,竟是再也支撑不了多久,心下暗喜,胡乱将手中的烧饼吞下肚,正要上前帮忙,耳中忽地又传来一声箭响,直奔段德后腰。段德既然听到了声音,自是赶忙向左侧一闪,可这一闪还未完,段德就又听到嗖嗖两声响,这次竟是双箭齐至!
这两箭一左一右,后发先至,常人看去只当是那箭射往空处,稀疏平常,段德却知两箭却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隐隐封死了段德再次闪避的诸般去路。
段德心中大骂,身子却绝然不慢,手中向下一抄,身前的桌子便被段德扯了过来,挡住左面一箭,至于右边同时袭来的一箭,段德已无法再挡,只好腾起身形,再次躲避。
正当段德将将要避过那一箭时,又是一箭从段德眼前忽然射出,直奔他左眼眼窝处。
前方楼阁内竟还藏有一人,直到此刻段德身形飘于空中断难再改时才悄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