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物身旁,柳河冲黄贤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前者看过去,随后二人便是会心一笑。可见黄贤此时是被那侍女整得慌张成什么样子了。
“看见没有,人家连对你道歉之事,连想都没有想过。”柳河传音揶揄道。
“哎,谁让我低调呢,”柳一物也是打趣道,“可不像你一样到处给人展示你那柳家剑法。”
展示柳家剑法一事,算是二人心中永远不用明着说出口的笑谈,想当初离开通溢城时,柳一物拿柳河对于奚珠有些不舍的感情开刷,柳河便第一次称要让柳一物见识见识柳家剑法。
但直到今日,柳一物都没有见识到哪怕一次。
“哎对了,爹跟奚珠那边,情况如何了?”柳一物为自己来宿平镇一个月了才想起来通溢城之事有些愧疚,但如若将其上一辈子那种动辄外出游历十余年渺无音讯的举动相比,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柳宏一直代表着咱们大家伙,跟家里有着书信来往,”柳河回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今通溢城明面上仍旧是柳元李三家,但元李二家如今却全都是咱们的人了。”
“秦均呢?”其实柳一物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问,毕竟柳家发展成如今这样,秦均自然没有不守约定的可能。
“那家伙,”柳河乐了,“照柳宏所言,爹每次回信,都要在信中将秦均那厮好生痛骂一遍,说是什么其明面上对于柳家的打压越来越厉害了,如今柳家在通溢城中的地位,是越来越不及另外两家了。就这样秦均那厮还好意思每三日晚上便去柳府找爹喝上一顿。”
“呵呵呵,”柳一物同样乐了,看在爹与秦均二人,在通溢城中彼此配合地不错啊,“那么,你知道我下面要问谁了吧?”
“咳咳,”只是传音都能感觉出柳河那尴尬的心情,“你可别多想,我是真的只将奚珠当成妹妹看待,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混杂在其中。”
“我又没问这个,你主动解释做什么。”
“…反正就是大家伙过得都很好!也很想念咱们!可以了吧!”
柳一物二人这边聊得正欢,那边黄贤似是教训完了侍女,柳一物刚欲再对柳河传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那女子犹犹豫豫地站到了自己身前。
柳一物见状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不愿道歉也就算了,反正我也并未如何在意。”
柳一物不说此话还好,此言一出顿时将黄贤吓了个激灵,要知道尽管过去一个月了,但三家对那位神秘炼丹高人的心思仍旧没有减弱,而黄贤冥冥之中觉得,自己若是能与柳一物彻底交好的话,那么绝对会距离那位炼丹高人很近,很近。
所以柳一物这句“并未如何在意”,真是将黄贤吓着了,祖宗啊你不在意我在意啊,只见其连忙上前,从背后握住侍女双肩,牢牢将其按在柳一物面前,“快向刘前辈认错!你知不知这丹药阁是黄家跟刘家合作所开?站在你面前的这二人便是刘家的中流砥柱!”
同时,脸上那种让得柳一物二人看起来都觉得没那么严重的歉意的笑容再次出现,“遗物道友多包涵,这的确是在下所做不周。”
然而侍女在听到二人竟然是刘家人,而且被黄贤如此这般重视,便已经觉得自己摊上大事了,且对于之前自己的那些个想法追悔莫及。
不过自己还有一线生机,那便是眼前这位看似脾气很好的…小前辈,只要自己认错足够彻底的话,应当会替自己说上两句好话吧?
所以,侍女调整了一下心情,将先前那震惊暂且强行压了下去,用仍旧带着丁点颤抖的轻柔的声音说道,“小女子方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还望前辈息怒,而且……”
“而且?”
“而且为了能够得到前辈原谅,小女子任何事情都能够做到。”侍女语速加快了不少,且还将身子向前挺了挺直。
“噗…”一旁柳河当即被口水呛了一下,“我说姑娘,你这份赴汤蹈火的心意我替他心领了,不过你应当能看得出来他才多大吧?”
“……前半句我没有异议,不过后半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
……
白日的闹剧在黄贤的高压举措以及侍女“及时”认清了现状的情况下,很快收场。而柳一物与柳河则是同黄贤寒暄了好一阵子才得以抽空脱身。
刘府之中,柳裕仍旧在“拼命”,如今其成功炼制出来的窥澜丹,已然手脚并用都数不清楚了,且柳家其他练气九层之人都在那排着队等候领丹。
一时间宿平镇柳家人气最高者,竟成了柳裕。
至于另外三名当初与柳裕一同修习炼丹之人,则同样努力地争取早日成功炼制出自己的第一份窥澜丹,
至于其他或窥澜初期或练气八层之人,则整日忙得晕头转向,此处不得不说柳宏确实是块做家主的材料,一月之中借着与黄家合作的名头,以及在丹药切磋一事中大出风头的影响,柳宏在宿平镇中给柳家寻来了不少生意,而这些柳家子弟,便一个不剩地皆被分配了各自的任务。
到最后,反而是柳一物与柳河成了最为清闲的人。
“…做什么?”院中,柳河瞧见柳一物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禁背后发凉。
“我说,这家里情况也初步稳定好转起来了,你这炼器的事情…”
“这不是还没…”
“放心,材料的事情我会去跟黄贤商议,看看能否让出几分利,换些材料。”
“其实我的水平只是比门外汉…”
“放心,有我从旁指导你。”
“……不要告诉我你的炼器跟你的炼丹在一个层次上。”柳河有些怀疑人生。
“这倒没有,炼器比炼丹稍微强上那么一些。”柳一物想了想涧逐,回道。
“……我突然想退…”
柳河绝望的话语还未说完,只见柳宏风风火火地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抬头便见到院中二人,“太好了,你二人在这,柳裕呢,还在炼丹?”
“应该是,”柳一物回道,“你这是终于脱困了?”
“哎,别提了,刚脱困又要被困住,而且是连带着你们二人跟柳裕,”柳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这才体会到家主是多么难当啊,你们叫上柳裕准备一下,半个时辰之后,跟我到镇内回香楼。”
“…柳宏你何时这么大方了?”柳河惊讶道。
“大方什么大方,凌家宴请咱们四个,”柳宏道,“而且还请了陆家,黄家,说是白日各忙各的,晚上怎么着也得聚在一处一起吃顿庆功宴,你们去不去?不过不去也不行了。”
“去!有酒喝有肉吃怎么可能不去,想来都好几年没如此吃喝过了,不会不适应了吧?”柳河当即回道。
“那你去叫柳裕出来吧,”柳宏道,随后看向柳一物,“遗物,你…我也不知道你应不应该去,你来决定吧。”柳宏担心的自然是在三位家主近距离的观察下,柳一物会不会暴露自己。
柳一物沉吟片刻,“那三家之中,叫得出名号的,都去?”
“都去,”柳宏回道,“所以也让我回来叫上柳裕跟柳河,至于你…则是黄贤提的。”
“那么我便不去了,随便找个理由推脱掉便是,”柳一物道,“不过千万别找什么身子不适的理由,万一有谁嚷着来看望一下就坏事了。”柳一物边说,一张泛着黄色的破旧纸张浮现在心中,今夜趁着三家都不在,岂不是去探一探彼舟偱屿到底在哪家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