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天,你就进去呗,就待一会,没什么的。”
彼时,辛阡陌离翎天正站在辛阡陌爹娘家大门前。
“不了,我怕伤害到他们。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回黑白镇了,你要是想回来了就用幻术传音给我。”离翎天逼近辛阡陌,捧起她的脸,轻轻地烙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好好跟你爹娘聚聚吧,他们一定很想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影了,只留下辛阡陌一人红着脸站在原地。
“陌陌!你怎么回来了?”
这声惊呼唤醒了辛阡陌,她猛地转身:“老娘!我可想死你了!”
再看离翎天这边。
他一个人走在魔都的集市上,戴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及地黑纱斗笠,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突然,他在一个簪子摊旁停了下来,拿起一支白色的玉簪,看向摊主:“老板,这个簪子怎么卖?”
老板回答:“五十墨羽。”
墨羽是苍之界的货币。
“我要了。”说着,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五十墨羽递给老板。
“等等。”
老板刚要接过墨羽,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他不耐烦地看向来人,却狠狠地惊了一下:“大,大长老?”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分明就是他们魔族新上任的大长老白岭鹤啊!
离翎天眯了眯眼:“你这是何意?”
白岭鹤耸耸肩,一袭白袍更衬得他如仙人一般:“没什么,看上这簪子罢了,不知离公子能否割爱啊?”
可偏偏,他是魔族之人。
离翎天冷笑一声:“不可能,劳烦大长老不要坏在下事。”
白岭鹤深紫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可我,都把陌陌忍痛割爱给你了啊。”
离翎天一顿,思量半晌,突然笑了:“既然大长老心胸如此宽广,怕是也不差这一个仅仅五十墨羽的簪子。”
白岭鹤摇摇头:“离公子可是高看我了,这个簪子,我今天势在必得。”
一旁的老板看两个人有再说下去就要打起来的趋势,连忙开口阻止:“大长老,这位公子,在下又两支这样的簪子。”
“毁了另一只。”
离翎天和白岭鹤异口同声道。
老板左右为难。
“罢了。”离翎天的目光回到摊上,扫射半晌,最终停在了一支碧绿色的簪子上,“那两只簪子便给大长老吧,我要这支就好了。多少墨羽?”
“不多不多,一百。”
离翎天拿起簪子,递给老板一百墨羽。
“大长老,后会有期。阡陌这几天,就劳烦你照顾了。”
白岭鹤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离翎天的背影,眸光冷冽。他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老板,微微一笑:“老板,这两根簪子我都要了。”
接过簪子后,白岭鹤摊开手,摧动幻力,顷刻间,其中一只化成了粉末。
他轻蔑地笑了几声,把完好簪子放进袖子里,双手握拳,任凭簪子的粉末在掌心流逝。
“离翎天,黑白死戏。”
“啧,蝼蚁。”
“不值一提。”
再看辛阡陌这边。
“陌陌,你过得好不好啊?那小子对你好不好啊?”
“好好好,翎天对我特别好,你们放心吧。”
辛阡陌一个劲地往嘴里扒着饭,没办法,她已经太久没有吃的这么好吃的饭了,她和离翎天做饭都不好吃,没饿死就是奇迹了。
“辛叔,辛姨。我听说陌陌回来了,所以来看看她。”寻声望去,只见白岭鹤满脸笑容地走进来,他的目光一下子便寻到了辛阡陌的身影,“陌陌,好久不见。”
“啪”的一声响起,辛阡陌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看向来人:“岭鹤?”
白岭鹤微微一笑:“陌陌,你没变。”
“我去,真的是你啊?”辛阡陌三步两步地来到白岭鹤面前,捏了捏他的脸,才恍若隔世地说,“岭鹤,我们又多少年没见了?”
白岭鹤抚了抚她的头发:“将近十年了。”
辛妈在一旁道:“陌陌你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年间啊,岭鹤还来找你呢,知道你走了之后怕我们寂寞还经常来看我们呢。”
“真的啊?”辛阡陌拍了拍白岭鹤的肩膀,“岭鹤真乖,跟小时候一样。”
白岭鹤紫眸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陌陌,怎么不见你所嫁之人?”
“翎天啊?他这个人不擅长人际交往,先回家了。”提起离翎天,辛阡陌的眸子里满是温暖。
“回家?”
“对啊,回我们的家。”
白岭鹤眸子一凛:“陌陌,你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
没有一丝犹豫。
白岭鹤踉跄一下,牵强地笑了:“那便好,想来,他也是喜欢你的。记住,有什么事,来找我。魔族还有些事要我处理,我就先走了啊。”
辛爸出声挽留:“先吃点饭?”
“不了,改天吧。”
望着白岭鹤寂寥的背影,辛妈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陌陌,你怕是不知道,你走之后,岭鹤来找过你,说是要娶你,但听说你已经远嫁他乡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岭鹤这傻孩子啊……还是该怎么样对我们就怎样对我们……苦了他了啊……从小就受尽苦楚……”
辛爸表示不赞同:“你这就不对了,苦尽甘来不是吗,你看岭鹤现在不是小小年纪便当上了大长老?”
听着辛爸辛妈的对话,辛阡陌突然觉得这些美味的饭菜都索然无味了,头脑一热,便追着白岭鹤的足迹寻了过去。
“岭鹤!”
白岭鹤眼眶一热,险些流出泪来,他转过身,看向来人:“陌陌,怎么不去吃饭了?”
辛阡陌放慢了脚步:“突然想吃魔都的小吃了,走吧岭鹤,小时候我罩着你,现在我可用你大长老的身份当挡箭牌横行霸道了啊。”
白岭鹤一怔,随即笑开:“却之不恭。”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伫立着一道黑影,他目送着辛阡陌二人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或许,把她交给一个深爱她的人来照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岭鹤回头看向那个角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这个蝼蚁,当真是阴魂不散……
走着,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根白玉簪:“陌陌,喜欢吗?”
辛阡陌接过来,打量半晌,然后还给他:“我觉得这支簪子比起我更适合你,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白岭鹤无声地接过簪子,死死地攥在手里。
“咔”的一声,玉簪断了。
他呼出一口气,伸手把玉簪随意地那么一扔,然后绽开笑容:“走吧。”
辛阡陌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叹了口气。
但愿岭鹤,能明白她的用意,才好……
时光飞逝,时间已过去一月之有。
辛爸辛妈寻思着他们的女婿虽然神秘了点,但对陌陌还是不错的,让他们小两口分别这么长时间也不好,便催着辛阡陌回家。
辛阡陌虽然不舍得,但转念一想爹娘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便让离翎天来接自己了。
大雪纷扬,埋葬一夜相思。
少女告别了父母,轻掩大门,然后走向不远处的黑衣青年。
少女搓了搓冻僵的手,哈了口气,然后捧住青年苍白如纸的面庞:“冷不冷?”
青年把少女揽入怀中:“有你,心暖。”
少女红扑扑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我也是。”
“回家?”
“回家。”
回我们的家,那个承载我们回忆,给予我们幸福和温暖的家。
因为,那里有你,有彼此。
一年后。
离翎天:“阡陌,该吃药了。”
辛阡陌:“不吃,太难吃。”
离翎天:“良药苦口利于病。”
辛阡陌:“感冒而已你怕啥?”
离翎天:“忠言逆耳利于行。”
辛阡陌:“说清你到底怕啥?”
离翎天:“怕你死。”
辛阡陌:“死不了。”
离翎天:“谁说的?”
辛阡陌:“辛半仙。”
离翎天:“屁。”
辛阡陌:“香。”
离翎天:“滚!”
辛阡陌:“得令!”
离翎天扶额,把手里的药一饮而尽,惹得辛阡陌连忙拍手叫好:“好身手好胆量!在下甘拜下风!”
离翎天惆怅地望了望天,然后转身离开。
你问他干什么去?呵呵,熬药。
……
“后来,又过了一年,我发现她总是得病,料到她怕是承受不住我的大凶之气了,便盘算着把她送回魔都。”
“离开了我,也就会痛苦最多三年,三年以后她还是那个明媚的她,她可以继续她的美好人生,而我不过是继续孤独下去。”
“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我,甚至是黑白死戏的任何一代传人,都不配拥有幸福,只是一个人。”
“有时候我会想,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是因为宿命。”
“我不怪它夺走了我身边的一切,因为是我最先选择的它。”
“我只恨,我无法带给她幸福。”
“可如果我的师傅没有把她带给我,那我们将会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
“最后我把她交给了另一个人守护,是因为我知道那个人会用性命守护她。”
“我知道她是不愿的,但总比跟着我失了性命好得多。对我来说。”
“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她是我的太阳。”
“如果太阳死了,那我的世界就黑了啊。”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她还是死了。”
“正值花季,却早早凋零了。”
“我第一次那么痛恨我自己。”
“害死了身边所有人,却恬不知耻地活着。”
“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君挽思合上偕天扇,敲了敲离翎天的头:“榆木脑袋。你难道没发现,辛阡陌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你身上的大凶之气?”
离翎天怔住了:“此话怎讲?”
“她是至阳之女,与你的大凶之气是相生相克不分高低的,又怎会死于你?再者说,与你在一起虽免死但也会有些病痛的折磨吧,你想想,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得些小病?你师父会把她嫁与你,定是笃定你们两个没有事,你他母亲的在怕什么啊?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去冥王那串门,还真就看见辛阡陌的灵魂去转世了,那厮分明是自杀的!你说你,要是不把她抛弃,扔给白岭鹤,她能自杀吗?能吗能吗能吗?你就是个大傻子!”君挽思气急败坏,说完还恨铁不成钢地又连敲了好几下离翎天的脑袋。
“所以……真正害死她的……是我自己?”
“废话。”
君挽思喝了口茶润润喉之后便放缓了心态语重心长地说:“翎天啊,一个人要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别人又谈何相信?即便你是不祥之人,不也有一个阳女可以靠近你吗?你要相信,人啊,在这个世上,即便你是最倒霉的一个,有九九八十一难,但你还是要相信,总会有一个劫,是好的,是幸福的,是值得你活下去的。”
“辛阡陌转世之前,让我带话给你。说将来若有一日你来找我,让我告诉你。她说‘如果你会让我死,那我也没那么惧怕死亡’。”
“这套戏服我收下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