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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降器灵

清晨,西林珩在去山谷的路上,恰好瞅见大毛在果林里摘果子吃。他立马露出很自然的微笑,冲着大毛做了一揖:“大毛师公,早上好。”

西林珩低下头的瞬间,感觉到有东西带着一股风袭来,一定是大毛又出手了。果然如师傅所说,大毛不会放弃一切可乘之机。西林珩把头部偏向一边,就见一个还带着果肉汁液的新鲜果核,从耳边划过,落在了草地上。

西林珩抬起头,再次冲大毛微微一笑。大毛见没能砸到西林珩,也没生气,从树上挑了一个果子,抛了过来。西林珩接过果子,瞬间觉得受宠若惊的感觉,大毛这是在明显示好啊。

西林珩心里想:“难道大毛看自己进步神速,开始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大毛用手放在嘴边做了啃咬的动作,示意西林珩吃果子。西林珩开心地一口咬了下去,果肉香甜的汁水,漫溢在舌尖。旋即,他很快皱起了眉头,不对,味道开始变的怪怪的。有点微咸又带着腥气的味道,充溢在唇齿间。

西林珩拿起果子仔细一看,被咬开的果肉处,一截白胖的虫子正扭着残缺的身子,拼命地往果肉深处钻去。刚才那股腥腥的味道,应该就是来自虫子的另一半身子了。他连忙把嘴里的果肉吐了出来,不停地吐着口水,把手里的果子扔在一边。大毛则在一边,乐不可支地手舞足蹈。事实很快给正在心里美滋滋的西林珩一个打击,证明他不但想的太美,而且还想的太多。

上当了,没想到这大毛如此小心眼,还这么爱搞恶作剧。西林珩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冲大毛微微一笑,向山谷走去。生气没有任何用处,生气只会让你陷进更糟糕的情况里。你要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这才是最好的反击。

西林珩想着师傅的教导,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大毛师公,你等着,我一定会用实力来让你对我心悦诚服。”

西林珩来到玉兰花树下,盘腿静坐。正在运功时,突然感到自己身体内有种力量,就要被一股很强的外力牵扯出来一般。

西林珩眼睛睁开,那感觉立马消失了。他喘了一口气,再度闭上眼睛,那种感觉又来了,更加剧烈,也更加清晰,就像自己的身体要与自己分离一般。西林珩这下再也坐不住了,立马从草坪上弹跳了起来。

“天啊,难道我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吗?”西林珩正在胡思乱想中,就听到一声弱弱的猫叫声,从玉兰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个小猫的脑袋来。那是一只体型仅有巴掌大的黑猫,瞪着圆溜溜的棕色眼珠,警惕的看着西林珩。

“哇,这么可爱的小黑猫啊。”西林珩简直要被那双小眼睛给萌化了,他走过去双手托起小猫,忍不住用鼻子在小猫身上蹭了蹭。小猫有些紧张地挣扎了几下,想从西林珩手中跳出去。

西林珩用手抚了抚小猫的脑袋,轻声说道:“小家伙,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小猫依旧很抗拒地挣扎着,叫喊着。

西林珩无奈,只得把小猫放到草地上去。那小猫抬起头看了看西林珩,慢慢地靠近他脚边,然后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西林珩蹲下去说道:“可怜的小家伙,你和我一样,也没家人了是吗?不过,别怕,现在无忧洞就是你的家喽。”他用一只手掌就将小猫托在手心,这次小猫没有一丝反抗。

西林珩站起身,说道:“嗯,已经有小黑了,不如就叫你小二黑吧。二黑,我带你去见见师傅。”

西林珩快走到石洞的时候,大毛正在上方洞口啃着果子。大毛任性的把还有一半没啃完的果子投了过来,西林珩一个轻快的旋转,避过了攻击。

西林珩把手往上一举:“大毛师公,咱们又多了一个伴了。”小二黑在西林珩的手掌站立着,喵的叫了一声。大毛看了一下,把手中正准备投出的果核丢在了一边,从洞口扯着爬在石壁上的草藤,荡了下来。

大毛围着西林珩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西林珩见大毛眼里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便把手里的小二黑递给了大毛。大毛接过了小二黑,摇头晃脑地叫了几声,看来也是欢喜的紧。

西林珩在一旁不忘提醒道:“哎呀,大毛师公,小心你的尖爪,别弄伤了二黑。”

封无印恰在这时走出洞外,看到封无印走了过来,大毛的反应比西林珩还要强烈,它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一边把小猫递到封无印面前。

封无印从大毛手里拿过小猫,微笑着端详了一下。西林珩一脸期待地说“师傅,这是刚刚捡到的小猫,咱们收留它吧。”

封无印把小猫放回西林珩手里,点点头:“好,那就留下它吧。”

西林珩只顾得开心,就把刚才运功时所遇到的奇怪现象抛到脑后去了。

夜深时分,西林珩仍然盘坐石床上练功。另一个石床上的封无印,早已鼾声如雷,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冷风吹过,石洞的蜡烛险被吹灭,变成了一粒绿豆般大的光芒。一声沉闷如雷的吼声过后,西林珩看到了那日在林中袭击自己的怪兽,怪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甩着那条长而粗的尾巴,一步步靠近西林珩。

西林珩急忙去拔背上的青音剑,结果却发现青音剑与剑匣如同合为一体了,根本抽不出来。他着急地大喊:“师傅,快醒醒啊,怪物来了。”

西林珩几乎把嗓子都要喊破了,封无印依然睡的很沉。西林珩快要哭出来了:“师傅啊师傅,你怎么这般不靠谱,你的得意弟子就要被魔物杀了。”那怪物举起了锋利的巨爪,爪尖如弯刀般缓缓接近西林珩的胸口。在这危急关头,林中曾为自己解围的两把飞剑及时出现,直朝怪物刺去。怪物这次丝毫没有闪躲,张开血盆大口将两把剑吞了,西林珩能听到怪物牙齿咀嚼发出的刺耳声响。

怪物将两把飞剑当成食物吞咽之后,诡异的一笑:“现在,没有任何能阻挡我的了。凡人,只怪你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力量。”怪物说完之后,爪尖向前去用力一刺,西林珩只觉的胸口如刀划破般疼痛。

西林珩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只觉得胸口发闷,用手一摸,感觉毛茸茸的,原来是小二黑趴在自己胸口上睡觉呢。他把小二黑挪放到一边,才发觉自己身上被汗湿透了,刚才的梦境太过于真实了。

西林珩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师傅已不在洞内。洞口透着微亮的光,现在的天色应该是破晓了。他走至山谷处,发现封无印正静坐在玉兰花树下,西林珩走过去挨着封无印坐了下去。师徒二人直坐到东方天空发白,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封无印睁开眼,说道:“小西,师傅一直督促你练习内功心法,却还从没正式教你剑法,你心里可有什么疑问吗?”

西林珩摇摇头说道:“师傅,虽然徒儿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相信你。所以,师傅让徒儿做什么,徒儿就去做什么。”

封无印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想到含泪离去的云裳。封无印语重心长地说道:“对的就要听,不对的不一定要听。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为师的做法不一定就会全对,我希望你能做自己。”

西林珩看到封无印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心里猜到师傅一定是思念洛阳城内的云裳了。他正值童言无忌的年龄,心中所想的立马脱口而出:“难道师傅和云裳师娘,就是被师祖的命令才分开的吗?师傅怎么不告诉云裳师娘真相。”

封无印心里依然忍不住一痛,但也惊讶于西林珩的直觉敏锐。封无印心里叹道:“都已经错过去了,因为自己的愚忠,丢了自己最爱的人。是自己的错,怎能怪罪于师傅,又怎能对云裳说出实情。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看不起自己。”

封无印默然良久,站起身来,意念一动,手中长剑已现。手腕一抖,空气中出现了几朵闪亮的剑花。人影闪动,长剑宛如游龙,西林珩只看见一团光华在风里自由游弋,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

封无印长剑向上一挑,一道剑气迅驰如电飞了出去。封无印收剑定身,还未消尽的剑气鼓动着风,漾起他的衣衫。

封无印冲着看得发呆的西林珩说道:“天下诸般武学,各种招式,各种套路,名目繁多,皆不相同。其实,真正与人对战的时候,重要的是见招拆招,比的是速度,拼的是内力。”看西林珩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封无印接着说:“除非你够强,才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出你想用的招式,不然只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封无印把手中的剑向空中一抛,长剑精准无误地落入背后剑鞘之中。“所以,千万不要觉得修炼内功是件麻烦,辛苦的事情。要坚持下去,以后你会明白今天所做的努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林珩嘿嘿笑着说:“师傅,我早已经喜欢上练习内功心法的感觉了。”

师徒二人被一声猫叫打断了对话,小二黑从石洞里出来了,走到西林珩脚边一头躺了下去。

封无印说道:“看来这个小家伙喜欢上你了。”然后,转身回洞去了。

西林珩用手抚摸了一下小二黑,那小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逗了一会小猫,他站起身来,抽出青音剑在风中比划了起来。

大毛在果树林里偷偷地扔来了一个果核,西林珩一个转身,双手持剑劈下,果核被一分为二,掉落在草地上。成功用剑拦截住大毛的偷袭,西林珩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西林珩将身体倚在玉兰花树上,透过满树花朵的间隙,望向天空,手中长剑自然地垂了下去。天空中的流云,随风飘游,他忍不住叹道:“还是不够强,我一定要早日挥出属于自己的剑气。”

西林珩突然觉得手中剑传来异样的声响,低头一看,忍不住大吃一惊。小二黑的前爪搭在剑身,两眼冒出精光。自己手中攥着的青音剑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本全身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剑身,现在剑锋两侧变为冷白色,发出幽寒的冷气。剑身中部凹了下去,保留着青音剑原有的莹莹绿光,不过却多了镂刻的龙形图案。

西林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青音剑抬了起来。用手指轻抚着剑身,青音剑的外观要比原先看起来更加好看,剑刃也更加锋利,更有那在风里的声音,如龙浅吟。

西林珩收剑回鞘,蹲下身把小二黑捧在手心里:“哇,二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领。你是神仙猫吗?”

西林珩兴冲冲地奔回到石洞,把青音剑交给了封无印。封无印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外观已发生翻天覆地的青音剑,说道:“剑如霜,寒光逼人,纹饰精美。”然后又一脸茫然地问道:“这还是青音剑吗?它怎么变了这个模样?”

西林珩晃了晃手中的猫咪,得意地说:“师傅,是它办到的了。”

封无印凑过来看了小二黑半天,摸着胡须说道:“好奇怪,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猫嘛,怎么会有这般能力。”

封无印抽出背上的长剑,递到小二黑面前。西林珩手中的小二黑喵了一声,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封无印手中的长剑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封无印诧异地说道:“怎么,这是不给我面子么?”

西林珩手中的小二黑把身子缩起来,蹲了下去,看来是要准备进入梦乡了。封无印这下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声音提高八度说:“喂,要知道我可是这无忧洞的洞主呢,竟敢如此拂我的颜面吗?”

封无印话音一落,小二黑一头躺到在西林珩的手掌里,明目张胆地表示自己要休息了,任由封无印持剑呆呆地站在那里。

西林珩用手拎了拎小二黑的耳朵,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二黑,不要睡啊,师傅的面子一定要给的啊。”

小二黑摇了摇尾巴,滴溜溜的大眼看着西林珩。然后慵懒地站起来,伸出小爪按在剑身上,两只眼睛发光发亮起来。封无印手中的长剑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像是这把剑在被一个无形的大锤重新锻打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器灵吗?”封无印嘴巴大张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现象。

西林珩纳闷地问道:“师傅,你说的器灵是什么?”

封无印说道:“器灵,是源自于上古神器中的灵气汇聚而形成的灵体,可以依据自身的能量,任意改变武器的外观,提高武器的质地,拥有着铸剑大师都望尘莫及的技艺。人间从未有过它的踪迹,有的只是它们的传说。我也是听你师祖讲起过,从未曾得见过,真没想到,今日竟然见识到了。”

封无印话音刚落,一把崭新的宝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封无印拿起宝剑细细地观看,只是剑刃更显尖锐锋利,外观方面并无其他变化,没有青音剑上华美的雕刻纹路,这区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吧。

封无印掂了掂手中的剑,有些自嘲地说道:“为嘛我的剑身上就没有雕刻的龙,或者凤,再或者是些小爬虫也好啊。这是什么世道啊,一只猫都学会对人另眼相待了。”

封无印从西林珩手里拿过小二黑,眼睛几乎贴到它的眼睛上观察着。小二黑依然没有一点配合的意思,把头扭向一边。

封无印吩咐西林珩说:“小西,那石床上有为师早上摘的一串果子,你拿去喂马。”

西林珩拍了拍脑门说道:“天哪,这段时间以来只顾练功,我都把小黑快忘掉了。师傅,我这就去。”

西林珩提着一枝桠的果子来到无忧洞外的草地上,看见小黑正和那匹棕色的大马在草地上追逐奔跑。西林珩扬起手中的果子,一边大喊:“小黑,小黑,来吃水果喽。”正在奔跑的小黑听到呼唤,停下步子,扭头看向西林珩,然后鸣叫了一声,撒欢向西林珩奔了过来。棕色的大马也紧随其后地追了上来。

西林珩用手摸了摸小黑的鬃毛,脸庞,然后又把脑门贴在了小黑的脑门上。棕色大马没有一丝一毫地客气,张开嘴就咬向他手中的果子。西林珩嘿嘿一乐,从树枝上摘下果子,送到小黑嘴前。

无忧洞内,封无印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手拿剑对着小二黑说道:“想不到你隐藏的这么深,看着普普通通的一只小猫,却是个绝世无双的器灵。你来无忧洞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小西身上的那股力量吗?”封无印说完,剑尖向前刺去,手中的小二黑依然卷缩在手掌中,没有一点动静。

剑尖在离小二黑鼻子仅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封无印看着手掌里的小二黑,说道:“小东西,你最好是无害的一个器灵啊。不然,我会把你收进葫芦里泡酒。”

封无印把小二黑往地上一放,小二黑立马跑出石洞找西林珩去了。

封无印摸了摸胡须,心里想道:“怎么会这么巧,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宝贝,会自动找上门来。这器灵的来历很可疑,但是,从它的眼睛里却读不出一点邪恶的本质来,看来,还需要多观察些时日才是。”

封无印也随着来到了洞外,西林珩正在兴致勃勃地喂马,小二黑黏人的靠在他的脚边。

西林珩笑着说道:“小黑,来认识一下,这个是小二黑,你们以后就是黑黑兄弟。”

“黑黑兄弟,这名字取得真是好笑。”封无印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笑意的看着这和谐欢乐的景象。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那一日连李靖那样的仙侠都能被小西吸引了过来,一个器灵被吸引过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封无印在心里宽慰自己,他也很想知道西林珩身上继承了谁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吸引来仙魔两路的注意。那夜在洛河边,李靖提到是故人的力量,可见李靖是知道这力量的主人。当时情况混乱,李靖与红拂女又走的急,没有来得及问,看来只有等见到李靖之后,才可以知道答案了。

封无印望着笑的一脸灿烂的西林珩,心里顿时百感交集。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上所携带的力量,才造成自己的家园被魔物们损毁,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封无印还是密切留意了一下小二黑的种种动作,除了发现特别黏着西林珩外,并没有其他举动,封无印也就慢慢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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