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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之女王

迷雾森林中常年烟雾缭绕,其幽深之处只有少数大能之人去过,才知道是什么模样。寻常百姓武夫根本无法达到,不过关于迷雾森林的传说巷陌之间传的挺多。

有人说迷雾森林深处有吃人的妖精,身体巨大无比,那缭绕的烟、不散的云亦是它的吐息而已。也有人说迷雾森林深处是有宝贝的,不然为何这里的树冬天叶片也不变黄,林中药草有灵性呢?众说纷纭,说的玄之又玄,但也没人敢真去瞧瞧。即便是武靖祺等人,也不是深入迷雾森林,只是在迷雾森林外围做事。

此天铅云低垂,一素衣白袍的年轻人单人只剑离开武鸣,进入迷雾森林。他脚下步伐缓缓,却一点儿也不慢。行走间似有云淡风轻闲游之意,不过其藏锋而不露的气势倒让很多识趣之人不敢去找他麻烦。他就这样缓缓走着,不在乎时间,不在乎眼前,脸上亦是无丝毫的表情。

进入树林之后,他的一往直前、避而不让惊动许多蛰伏的野兽凶物。但这些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蠢物们却丝毫不敢近前,它们的警戒之心很敏锐,是以靠近一点都会被惊得毛发竖起,这些蠢物们惟有空嚎,声音不断,回荡经久不息。

那年轻人也不在乎旁边伺机而动的危险,继续向前走着,他走的每一步都似无归处,有时还需要停下想想下一步要走到哪里。但如此停停留留,平常人要走三个小时才能到的迷雾森林,他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

年轻人走着走着,却不知道下一步该落何处。他抬头看着天空中凝而不散的铅云,有缓缓向大地压下的趋势。其中的威压也只有修炼之人能感受到。在这威压之下,他就像是皓月光芒下的一点萤火,而且还在随不时吹来的山风摇晃着。

他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他也不知道是谁,他只知道在这里等着那人就回来。

此时深沉的天空中铅云凝聚为一处缓缓向武鸣城压下。

在云雾凝聚之处的半空中有一道瘦小的身影,那是一位弱的似乎禁不起风吹的少女。

在深沉天空、浓重铅云为背景的天空中,少女一袭黑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垂下的长发也随风舞动起。她就这么站在这里,会让人感觉她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之点。少女身上散发的独特的黑暗气质,即使是在半天,也会让人觉得是她便是黑夜的到来。那肌肤上微微散发的是比夜更为浓重的黑色。

那年轻人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他要等的人。

年轻人凌空虚步,脚下生风般缓缓走向半空,来到少女的面前。此刻在少女的面前,他才感受到那天空下的铅云是多么厚重,那抿成一道的黑色嘴唇是多么锋利。

少女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让开!”话语之间身后铅云滚滚而动,带有怒意的威压全部袭向年轻人。

年轻人眉头微微一皱,身上光华忽现。只是这点光华连大海中的微光都不如,而且还在忽明忽亮的闪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破散开来,但年轻人却微微笑起,道:“不知夜之女王来武鸣城想要干什么呢?”

年轻人的微笑像破开乌云的阳光般驱散一片阴霾,却换不来少女一丝别样的眼神。

少女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怒道:“我想去干什么,需要对你说吗?”

年轻人淡然道:“今日有我在,您过不去。”

年轻人身后长剑轻吟一声入手中,他将长剑竖于眉心,长剑立时染上一层蒙蒙白光,年轻人道:“得罪了。”他身上光华骤然黯淡下去,转而化为一片云烟之气,紧紧围着年轻人不散。而此刻他的眼中尽是一片清明之色,天空中的云、迷雾森林的古木都在淡去,眼中清明之处惟有一道弱不禁风的身影,即是夜之女王。

夜之女王身上黑色的裙子随着风猎猎而动,她五根玉葱般的手举起,向天空中那化不开的铅云一握,顿时气流自四面八方而来,铅云低垂之处有漩涡形成,一时之间苍凉、孤寂的气息从漩涡之中悠悠传来。

“虚空之力?!”年轻人见此眉头一挑,脸上有说不出的决然之色。他手中长剑灵光荧荧,在这股气息之下光芒幻灭不定。早来之前,年轻人已做好必死的打算,他能做的,不过是抱必死之心,让夜之女王受伤,好能争取几日的时间。但在夜之女王杀伐之意下,他已知道自己挡不住她的一击。

此天中铅云滚滚,不久雷声轰鸣。夜之女王那仿佛握在手心的漩涡接连到天,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卷向年轻人。年轻人苦笑一声,身前长剑化为十丈的晶莹剑光,向袭来的漩涡斩去。

二者刚一接触即是惊天动地的轰响之声。

那天、那云仿佛都散开了,漩涡所在之处是漆黑一片,只是那道剑光已在金石之音中化为苍茫的云烟之气,其中的盈盈古意全融在这漆黑的天空中。

夜天下的少女伫立在空中不动,不过脸上潮红一阵,似乎随时都会被高处寒风吹倒。

她看着手心处的一点红荧,那是飘落不下的鲜血,寒冰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的生气。

年轻人的洁白衣衫连同手中长剑碎裂,落下的残片如雪一般。他眼中神光消去,缓缓闭上眼睛,向后倒去,像那漫天随风飘舞的碎片一样落入迷雾森林。在意识还没消去之前,他想起在武鸣城中找老先生占卜的一卦,不应是无凶无吉吗?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像落叶一样归于大地,悄然无声。

漩涡散去之后的天空中惟有漆黑一片,高处寒风在这夜天中不断呜咽,夜之女王看着如叶片般落下的年轻人,不由微微皱眉,向远处武鸣城所在之处发出怒嚎之声,随后冷笑一声连同夜天消失不见了。

万籁静寂之中惟有那叶片还在落的哗哗之声。

在武鸣城中端正坐着的苏渐离眼中神光一直不断,在他旁边还有另外三人。这三人道袍、冠巾,俨然有仙风道骨出尘之意,而那周身若隐若现的宝光、含而不发的烟云之气,显然也是修炼之人,而且还是修炼有成的大能之士。当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就是松玄真人。

苏渐离看着不说话,手指轻叩那青色的古剑,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其他人也闭目养身,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可以预料的到的结果。

忽而远方一阵空嚎之音,让当场在坐的各位,立时宝光乍现,纷纷睁开眼睛。只有苏渐离一人不动,不过手中的古剑登时出鞘半分,待看到隔着层层院墙、重重树林的那道娇弱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缓缓合上。他微微叹息一声,方才对在坐各位道:“有劳各位前来相助。”

众人纷纷回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坐在这里而已。”

松玄真人已看出不妙之处,感叹道:“这次竟让那妖女挣脱出这么强大的一缕神魂,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要不请苏城主家中几位老先生来看看,若不行的话向七派汇报一下,虽然此际正在和魔道交锋,不过这等大事想必他们也不会不管不问的。”

苏渐离目光中总有股说不出的难过之意,他为了避免别人看出,没敢与其他几人目光相接,只是淡然道:“此事我已有安排。”只言片语的几个字,话中已少了许多威势。

他忽然闭了闭眼,不再说话。众人也很识趣的退下,不去打扰他们。片刻后苏渐离睁开眼睛,眼中又是一片雄霸的威严,身上杀伐之气忽而收起又忽而放开,直把房间中点着的几盏灯火吹的明明灭灭。他起身冲天而起,古剑化为一道青光随之而去。

他脚踏青光之上,倏忽向远方而去。高处不胜寒,冬天的风格外凛冽寒冷,他没有动用护体的宝光,只是任这刀刮般的风吹着。那在岁月下已是古铜色的皮肤禁不住寒风的吹袭,开始在脸庞绽开一道细线,细线中缓缓渗出血珠。

他停在一处古意盎然的林中茅屋前,茅屋四周种着翠绿的竹子,虽是寒冬季节,但这里依旧有无尽的盈盈生意。他就站在庭院里、茅屋前,不敢敲门而入,生怕惊动屋中那人。大风大浪他都见过,身上染的鲜血也绝对不少,不过在叩门之时他的手竟止不住颤抖。

屋中没有回答之声,听觉敏锐的苏渐离已知道有人走来。这里本该是两个人的独居之处,是两个人的天地,不应有人来打扰的。即使是他,也不应该来的。他突然觉得这里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屋门打开,里边是一普通的女子。那人一见是苏渐离,问道:“是你,你来干什么?”

苏渐离此刻说不出话来,这个和他有三分相似的女子,本不是这副模样的,是什么改变了她?他突然止不住的思考这个问题,想要避开要说的话。他突然觉得往事无比决断的他竟敌不过女子的一句问呵。

那女子又问道:“古逸晨呢?你把他怎么了?”

苏渐离依旧是不说话的,只是眼中有盈盈泪光,心中有难过之意。突然快要忍不住流下来,他说:“渐柔,逸晨可能不会再来了,他为了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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