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我快要杀死自己了,你快看呀!漆黑的虚空里,响起了小女孩得意又痛苦的笑声。
我听得汗毛根根跌落,冲着虚空大声叫唤,小朋友,你千万不要胡来,听老师的话,快把刀给老师。
但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回音,再没了任何。
滴答,滴答。
一声,又一声,好像有某种液体跌落在地的声音。在五指不见的虚空里,就像是死亡的钟声,一下,又一下,邪恶的敲打着脆弱神经,我喉间阵阵抽颤,脚下步子也不禁有些哆嗦。
忽地,一只黏糊糊的小手抓住了我,带着热烫烫的温度,老师,我就要比你先杀死自己了,血,你看,这么多血,我就要死了,你输了。
我吓得尖声呼嚎,一把甩开了那只小手,夺路就逃。
哐的一声,只觉天旋地转,头炸欲裂,一股滚烫的液体从我脑门泼洒而下,我重重的撞在了门柱上,身子也跟着晃晃悠悠的瘫跌在地。
哈哈哈,老师你输了,瞧把你吓得。
灯光忽地亮了起来,黑漆漆的屋子顿时光亮刺眼,小女孩欢腾地蹦跳着身子,讥嘲我的怯弱,老师,你胆子真的好小哟,哈哈,都吓成这个样子了,我逗你玩的啦!
我撑开沉重的眼皮,抬眼望去,小女孩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意外,手里的鲜血,也只不过是颜料而已。
我大呼了几口气,跳到了喉咙口的心,好不容易才塞回了肚子。
小屁孩子,好的不学,有这样吓唬老师的吗?我爬坐起晃悠悠的身子,也顾不及额上钻心的痛,怒声训道。
人家只是觉得好玩嘛,小女孩委屈的撅了几下小嘴,她偷瞄了我一眼,见我怒气消减不少,一把扑了上来,撒娇道,老师,要不我们换别的游戏玩吧,好不好?
还玩?我这回真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怕眼前这鬼灵精怪的小鬼又想耍什么花招捉弄我,于是怒声道,不玩了,复习功课。
不嘛,不嘛!小女孩顿时不悦起来,她抓狂的捶打着我,我就要玩游戏,我就要玩游戏嘛!
好好好,玩,老师陪你玩就是了,我经不住她折腾,只得应承了她,并警告道,陪你玩游戏可以,但是任何时候都必须要听老师的话,不准再像刚才那样,听到没?
小女孩扭捏不搭腔,我又厉声道,不听话,那就不玩了,她气怒的哼哼了几声,服软道,好嘛,好嘛,听你的便是嘛。
这还差不多,我冷哼了声,爬起身子道,说吧,玩什么游戏?
小女孩挠着小脑瓜儿,左思右想的却想不出什么好的玩法,她开始四下张望起了屋子,但空落落的屋子,好像并找不到什么让她如意的游戏道具。
想清楚了奥,给你五秒钟,过时不候!我又正声警告,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更多的是不想又被她耍弄。
好啦,知道啦,真是啰嗦死人。小女孩不悦的大声反诘,接着,指了指角落里白布下的物件,说道。要不,咱们就玩掏箱子游戏吧,看谁能从箱子里边掏出人头来!
什么,掏人头?
我不禁连咽了几口口水,有了之前的那段经历,我仍有些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这小鬼又想着何种法子捉弄我,于是瞪眼道,我可警告你了,不许耍花招,否则老师可真生气了!
好啦,知道啦,真是的,小女孩不耐烦的做了个鬼脸,又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不禁泄了些气,望着角落里寡惨惨的白布,竟连手指都有些颤悠,但我又不想在小孩子面前丢脸,鼓起了好几次勇气,才迈开了步子,可走到了白布旁,却始终不敢去掀开。
真没出息,还当老师呢。
耳旁响起了小女孩鄙弃的啐声,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掀开了白布,露出了一个大木箱子,她又将箱子的小侧门打开,小手往箱里一伸,在里头掏了几掏,精灵般的小眼眸,忽闪忽闪的,像似在捉摸着什么细节,紧接着,她从木箱了拽出来一个物件,是一个菠萝。
她一把将手里的菠萝掷在了地上,挂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哼哼道,为什么不是人头呢?接着瞪了我一眼,说道,好啦,到你了!
我长吁一口气,幸好是水果,她若真拿些蝎子,毒蛇之类的东西来捉弄我,那就够呛了。
我走到了木箱旁,伸手往里掏了掏,但里头空荡荡的,并没抓到什么,我又将手往右边伸了伸,一股黏糊糊的液体传来,我手指不禁一抖,我尝试着又里头探了几探,这时,竟触到了长长的如发丝般的物体,我不禁喉咙一紧,身上也爬满了疙瘩。
小女孩有些迫不及待,你快拿出来呀,等下它跑啦!
我咽了几口口水,安慰自己,应是神经过度紧张导致的错觉,她拿出来的是菠萝,我拿出来的肯定也会是水果之类的不假。
我大喘了几口粗气,一把抓起发丝就将物体提了出来,才提到眼前,整个身子顿时僵住。
它真的是个人头,污淋淋的血液顺着长发哒哒地不停往下跌落,暴突的眼中带着安然自得的自在,黑紫色的嘴唇扬起一挂惬意的弧度,竟是死得诡异离奇。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力的甩出了手中的头颅,那头颅在地上咚咚咚的滚了几个圈,又旋了几下身子,这才正对着我。
虽然灯光昏黄隐晦,头颅也污血漫烂,但我仍一眼就认出是王大力无疑。
王大力先前被警察传唤去录口供,可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我除了恐怖,也参着惊疑。我疾忙转向小女孩,她正兴奋的蹦腾着身子,拍打着两只小手欢叫道,耶,老师真棒,真的掏出人头啦!
她的笑声极是凄厉,泛起离奇的诡异目光,直直地盯着我,接着,她缓缓提步往头颅那边走去,她来到头颅旁,一把将它提了起来,放置眼前瞅了瞅,面孔上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失望,为什么我就掏不出来呢?
她将头颅提到了呆若木瓜般的我面前,一脸认真的讲道,老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它掏出来的吗?为什么我就掏不出来?
我机械地扭动目光,呆呆的望着她,心就像是被扯断了线的风筝,阵阵抽颤。
她的眸光不再精灵,而是带着诡异的绿褐色。
她将头颅一把丢在了身后,凑到了我的鼻子上,硬邦邦道,老师,我们来玩第三个游戏吧,你把你的头颅放进木箱里,看我能不能掏出来,好不好?
我的心顿时被撕扯得七零八碎,我一把推开了她,魂神俱散的四脚爬开,顺着楼道便滚了下去。
我一路滚出了屋子,黑洞洞的院子里,五指不见,根本望不清何处是天堂,何处是地狱,我如无头苍蝇般,嘶声哀嚎在黑暗之中。
砰咚一声,撞得我金星四冒,但也将我的思维撞清醒了不少,我揉了揉淌血的额头,抬眼望去,被我撞上的正是那坡瘸的老妇,老妇跌倒在地,起不了身,手里的马灯也坠了,碎了一地,灯油洒泼在了草地上,烧得草地啪啪作响。
透着昏黄的灯光,依稀可见一只黑猫正趴在老妇不远处,像似在撕扯着某些东西,再一看,撕扯的竟是一具无头尸体,那尸体壮硕雄浑,一身青灰格子西装。
啊!救命啊!
我疯一般的冲向了黑色里,脚下一个打滑,像皮球一样滚了下去。等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残破的身子,只觉后背传来一股食骨般的剧痛,我伸手摸去,是滚烫的液体,一根尖锐的树枝深深的嵌入了我的肌体。
我痛咳了几声,忽地,一只硕大的黑手,残忍的捂住了我的鼻嘴,将我拖向了更深晦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