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渊一诺千金,没两日,果然就带回了忘情的消息。
“她如今还在吟……江少爷那里养着。”顿了顿,他简略地道,“张家少爷吃了瘪,不肯轻易放过她。因此她如今的处境就跟你一样,只能暂时躲避一阵,等风头过了,才能再在人前出现。”
小弥一听这话,就明白他是知晓了忘情的遭遇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不过以他的聪慧,既那无恶不作的张少爷如此在意忘情,想来也不难猜出她曾在他那儿有过何种的遭遇。
“她……现在还好吗?”小弥斟酌着问道。
梅渊一下就明白,她问的不是身体好不好,而是心理上是否已经度过了这道坎。“这个江少爷没说,我也不好问。不过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到时候自己去看,岂不更好?”
“是吗?”小弥一喜,“你和那江少爷约好了?忘情她……也愿意见我?”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道,“江少爷说忘情听见你要见她,很是高兴呢。”
小弥心下一松,又发现似乎每次提到江家少爷,梅渊的表情就总是不太自然。就问道:“你……和江少爷是有什么过节吗?”
闻言,梅渊一愣,似是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他沉思了下,随即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不过他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个故人而已。”顿了顿又语气轻松地道,“那江少爷和张少爷,两人虽都是富家子弟,行事为人却截然不同。张家少爷是个十足十的混蛋,而江吟月却是个难得的好人。我只跟他略提了提你和忘情的事,他立刻就答应帮忙,真是古道热肠……”
“哦。”小弥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千回百转,又问道,“那我的事呢?我……是安全了吗?”
梅渊轻声一笑,道:“当然。我只是散了消息出去,说那晚在佘看守找到你之前,我先把你救下来了。所以你压根没见过佘看守,更不会跟他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那……那张少爷?”小弥犹豫了下,问道。
“唔……是啊,还有个张少爷。”梅渊展颜一笑,“所以我只能又跟他们说,我看你伶俐能干,所以想把你收在我的手下,帮我打打杂什么的。”
“啊?”小弥一愣。
梅渊似模似样地一叹:“权宜之计,眼下只能如此了。总之你现在是我的一个小杂役了,不知你肯不肯屈尊啊?”
“啊,当然!当然!”小弥唯唯应道,一时间对他的调侃还有些不习惯。想了下,又有些担心,忙问道,“那你呢?那张少爷不会找你的麻烦吗?”说完不知为何,自己先就对这个问题感到可笑。
梅渊果然很是轻蔑地笑了,眉宇间一时充盈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但只一瞬,就又重归平静,好像刚刚的都是小弥的错觉一样。不过在那一刻,小弥又一次感觉到了那曾经在地下通道里感到过的,触电般的感觉。好像空气中流过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流,让她心中一动,霎时间心生敬畏。明明他只是个变戏法的,但她在那一刻却清楚地认知到,别说是张少爷,就算是张部长本人,眼前这个俊逸出尘的男子恐怕也完全不会放在眼里。
接着她又很快回过味来,强压着内心的惊喜,问道:“那我……是不是就得常常跟你在一起了?”
梅渊已经又恢复了往日里温润和煦的样子,笑道:“唔,岂止!你恐怕还得委屈一下,继续住在我这里呢。”
“真的?可我爷爷……”小弥虽狂喜,但还是迟疑道。
梅渊这次却耐心给她解释了一下:“这你不用担心。你既然已是我的人,想必那张少爷还不至于这么胆大妄为,先是惹毛了江家少爷,现下又要来招惹我这个正当红的大法师。他不会动你爷爷的。”顿了顿,看到小弥还是蹙着的眉峰,他又补充道,“如果实在担心,不时回去看看也无妨。”
小弥这才完全卸下了心事。便接着刚才的话问道:“那你跟江少爷约的什么时间呢?”
“就定在了今晚。”梅渊答道,“还有几个小时,你还有时间收拾收拾,准备准备。”
当下两人定好计划,又闲话了几句,便打算各自回房准备了。刚刚这番谈话,小弥不知怎的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妥。临告别时,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便转头狐疑地问道:“你刚刚说,你散布了消息出去,说在佘看守追到我之前,就把救下了。这个……你完全可以一开始就说啊,却为什么……”
梅渊却云淡风轻地道:“我这个人,天生就不爱动这些脑筋。单是想这么个借口,就费了我这十几日的功夫呢!你看……”说着还无奈地向前一摊手。
小弥还是狐疑地盯着他,满脸写着“不信”二字。
看到她这副样子,他才又补充道:“况且,我本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惧暗夜雨雾这件事的。”
闻言,小弥心中一动,刚要说什么,梅渊却抬手阻住了她:“这件事就先到这儿吧,你也不必再多费心思量。总之如今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暂时安全了。”
小弥也就不再多问,告辞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但一路上总有一个小心思在不住地敲打自己的脑瓜——这就是说,他向众人泄露自己的秘密,都是为了我?自己对他而言,竟已经这么重要了吗?这是真的吗?心中不断呓语,她的面色也随着种种猜测一会儿狂喜,一会儿失落。但一回到小竹屋里,她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想眼前这件大事。
不知怎的,听说马上就要去见忘情,她的心里激动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沉重和忐忑。这么些日没见,不知道忘情如今心事如何了。这的确是她最担心的事,上次离别前,忘情的反应一一在目,让人唏嘘之余,不禁痛惜。见不到她之时,尚能用虚假的想象来安慰自己。但一想到马上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前的尴尬又一次浮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踟蹰。
不过再多的思虑也大不过对她如今情形的担忧。小弥整了整思绪,又从梦袭为她送来的衣服里挑了一件较为庄重的,再整了整长发,将其用一根看起来较为朴素的木簪松松绾了一个髻。之后她随意用了些晚饭,就坐在临窗的竹桌旁,静等着出发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