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气，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看法。不过比起这个，你现在最关注的应该是那个河野吧？”
许睿松话里有话，但藏着不说，杨幻有些生气，但又想到要靠他收集敌人的行动消息，再加上杨幻感觉他和胖子关系还不错，杨幻忍着没说话。
许团长很满意杨幻的表现：“我要死守这里，你要是也想要我的人头，大可以拿去。”
杨幻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懒得跟你废话。”
“我这五百个弟兄都是洪泽湖边带过来的兄弟，现在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过如果你们真能干掉那个河野，也许我们能有一线机会。”
杨幻笑了。
许睿松也笑了：“河野这种身份如果死了，日军一定会暂时偃旗息鼓，我能有至少半天的喘息时间，看这个架势，明天早上他们就能进攻了，我不知道我的人能挡多久，就看这半天能不能等到援军来了。”
杨幻笑道：“我看你表现的大义凛然，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援军来不来呢。”
“我是不在乎，可我受不了湖边那五百家等待亲归的家庭，哪怕我死了，也没法向老乡们交代。”
他说的像是实话，包含了真情。
“等着吧，日本人估计天亮就要来了。”
马家湖是一个南北走向长形的湖，长一千五百米，宽一千米左右，许睿松的部队许多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不少都在湖上扎平台。
近五更左右，许睿松的人终于回来了，从这里到河野所在的方城也有三十里路，他们半夜来个来回，看起来颇为疲惫。
“外围部队包括突击部队都没有河野，他带一个中队，应该会在第二批冲击的时候出现。”
许睿松告诉杨幻，日本人当然会先炮轰马家湖阵地，然后步兵冲击，第一波消耗战下来，许睿松恐怕就没有多少力气了，这时河野跟队上来拿下阵地，算是揽个小功。
“你要想偷偷摸过去解决他不太可能了，在鬼子第二波冲击的时候，阵地上我组织一次阻击，机会给你了。”
杨幻问：“在阵地上怎么解决他？”
许睿松笑了笑：“这平原上没有什么阻碍，我把他放进来，你总不可能还打不准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用枪？我不会用枪啊。”
许睿松的笑脸凝住：“恩？你不会用枪？！那你怎么……”
“我用刀，你给我一把大刀就行了。”
“……”
许睿松关爱智障的眼神没有得到回应，不得不问道：“你用刀？你能行吗？我这里的刀一把刀都有五斤，你能拿得动。”
杨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计较，刚好哨兵回报日本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算了，走了，上前面去，你来不来？”
杨幻点头：“当然。”
这期间从临沂来了一批人马，大体是传达“第五战区白副总参之命，你部坚守待援，切不可使临沂腹背受敌”这种命令。
还带来了许多弹药箱子，在雨中保护的很好。
许睿松高兴地收下了东西，让人回去了。
大雨已经下了一夜了，地面*****许睿松说这个条件再加上这边的土地质地较为松软，因此他的炮是部署在湖上的。
杨幻看见那些人在湖上扎建平台，原来是在搞炮台。
不过……
“你哪有这么多炮台？”
湖面上漫布着许多平台，上面都拱着帐篷草顶，看起来简直就像许睿松有近百门大炮。
许睿松笑了笑：“反正也没事儿做，弄着玩儿呗。”
湖北面的平地上，许睿松的工兵在两天之内，修建了三条横向的防御工事，杨幻看不明白这方面的东西。
许睿松带他进了第一条“地沟”。
这一条修在地下的，近一米宽度的地沟有着独特的造型，露出地面的位置和地下的藏身之所差了一米，杨幻所处的地方头顶正是一层松软的土层。
日本人快要来了，地沟里的士兵根本没有在意杨幻这么一个外人出现，就连见到许团长也只是一人打了个报告，也不再关心了，沉闷紧张配合大雨带来的寒冷，杨幻感觉到一丝绝望，来自这些地沟里的人的绝望。
许睿松并没有做任何提起士气的工作，好像让一切都顺其自然，或者说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现在就只等结果了。
时间慢慢流去，杨幻想到自己以前也在最外围的边上观摩过战场，现在是第一次亲自进入热武器战场。
而战场称为战场的原因，杨幻很快就明白了。
天已经有一丝蒙亮了，在乌云的束缚下挣扎着，想要在这片被暴雨肆掠的土地上洒下一丝光明。
“呜呜呜呜呜呜~”
“什么声音？”杨幻问身边的许睿松。
这个地沟里，所有人都紧张的蹲在地沟下，只有侦察兵小心的观望外边，最轻松的倒是杨幻和许睿松靠墙坐着看起来十分休闲。
“呜呜呜呜呜~”
许睿松笑了：“奶奶的小鬼子真看得起老……”
那声音越来越近，杨幻紧张地觉得，这种场面自己好像经历过好几次了。
“轰！轰！轰！轰！”
地动山摇，尘土飞扬，泥水飞溅进来，士兵们滚做一团。
杨幻靠墙晃悠了好半天，几乎都不敢确信自己是在地下。
“你刚刚说这里是地下几米？”就连杨幻都有些头晕。
许睿松脸色不怎么好看，憋着气答道：“接近……两米。”
“呜呜呜呜~”的声音渐渐远去，其他地方也有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就连磅礴的大雨都挡不住这声音。
杨幻咽了口口水，终于听明白了那个声音：“那是飞机！许睿松！你TM只有半个团？日本人在用飞机炸你！
许睿松的士兵们很快反应回来，一些人开始扒拉一大块泥土堆，那里被炸塌了一块，埋着几个人，另几人过来拉着许睿松让他回去，杨幻也被许睿松拉着退出第一道阵线。
“哈哈哈！”许睿松大笑起来：“老天帮我啊！”
杨幻还以为他被炸傻了，就刚才那爆炸的时候，地洞里地动山摇的晃动，一般人肯定会被晃吐的，杨幻都看见几个士兵吐了出来，而这些都还是许睿松的过惯了船上生活的小伙子。
“你傻了？”
许睿松笑了好一会儿对杨幻说道：“就这种天气，日本人的飞机都敢过来，你说他们是要干啥？”
大雨虽然带来了极度不良的天气，但日本人的飞机敢于出动还是因为没有大风和极少的雷。
“不知道。”杨幻不知道，也志不在此，懒得去想。
“他们想要马上就解决这里，临沂才是他们的重头菜，恐怕临沂北边已经打起来了。”
“哼，以为老子是只蚂蚁，想直接踩过去？老子偏偏……”
湖面上的各种平台也被炸了不少，但由于各自分散，杨幻看见许睿松的主炮还是完好的。
“来，你看看。”许睿松忽然叫住杨幻，把望远镜递给杨幻，杨幻看见日本人的部队冒雨赶了过来。
全部是步兵，杨幻想象中的坦克并未出现，不久后才看见一种轻型的装甲车辆，载着一些小炮机关枪朝这边过来了。
“我说老天帮我吧，这两个联队有六个装甲中队二十架坦克，现在堆在家里出不来，这边土地太松了，即便我的人已经加固了工事，都差点让那飞机的炸弹给炸塌了，现在他飞机回去了，坦克也上不来，我守着这里，怕什么？”
杨幻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有些道理，竟有些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