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黑暗了一些，一切都在从上往下的压迫，天地粘在一起，人只能在黑云里呼吸。
同样紧张呼吸着的是狼群，尽管它们就要进攻的是一个异类，但它们依然决定不惜一切地进攻，咬死他，撕碎他，这就是狼群的决心。
一双双凶恶的带血的绿眼睛已经靠近，它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往侧面和两边迂回，目的当然是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其实不是一个狼群，而是一个狼的战斗方阵，是四五百只狼的集合。
“你马上就会知道你羊圈边为什么有八根铜柱的原因了。”姬发拔出了刀，那是决定和好来一起对付狼，因此也才说出这些话。
“那不是姬旦兄弟拴古兽的吗？”既然姬发是兄弟，那么姬旦也是兄弟了。
“一只再小的古兽也能吞下一个小狼群。”
“对呀！古兽根本就无敌，是不是它们还没有完全驯化，姬旦兄弟怕它们跑掉。”
“这些古兽已经接近于完全驯化，但毕竟有兽性，尤其是闻到了血腥和其它野兽的杀性，它们就会控制不住地参与。”
“我还量了一下，那些拴住古兽的铜链条刚好是铜柱之间的距离，也就是说用八只古兽，就能完全保护羊群。”好来还是动了一些脑筋的，至少是和不动脑筋的人相比是如此。
但姬发不点拨，好来还是参悟不到姬旦的良苦用心。
狼的方阵围出了九重包围圈。
外面几圈的狼开始躺倒休息，节省体力，内圈的狼准备进攻了。
姬发没有好来那样的眼力，但对战阵的感觉是极其准确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还是这像晚上的白天。
姬发只好明白地说了：“那是怕古兽吃掉狼。”
好来哆嗦了一下，然后彻底明白了姬旦对狼的无限深意，也明白了姬发对自己变态了一只狼的沉默。
原来这沉默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对现在的担忧。
“他们是来报复我的。”好来要男子汉一下。
“是母亲让你在周原牧羊的，母亲没让你必须做什么，也没让你不做什么，也就是说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也必须代表母亲和你承担同样的责任；更何况狼群毕竟先杀了你的羊，也是我家的羊，狼先进犯我们。”
“对！姬旦兄弟那样聪明的人毕竟就是他本人。”好来像是在拍姬旦的马屁，其实是接受了姬发对他参与这场和狼的战斗的定位：不是还人情，而是责无旁贷，理所当然。
最里圈的狼似乎是听懂了二人间的对话，正在狼步走近的它们都突然回过身。
它们也明白这场战斗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于是惨胜，首先进攻的它们必死无疑。
它们也当然不会因为听见了对话而反悔和改变行动，狼的决定是慎重的，坚定的，既然那人违背了原则，走出了底线，变态了一个物种，那么这人就必须被厮杀，谁想保护都是不可能，都是瞬间的敌人。
回身的狼突然再回身，猛烈地攻杀过来。
五百只狼已经倒在俩人四周，铸成了一圈狼尸墙。
但更多的狼，更多的群狼就像羊群般潮水般围过来。
管它呢，就当是羊群。
“还有没有古酒？”好来和姬发背靠背。
姬发解开一个羊皮囊，从空中扔给好来：“有的是！”
在沙漠中的祖先只剩下尸骨外，也剩下了一些装着古酒的羊皮囊，姬发把他们别在腰上的时候，好来也没在意。
好来只好吃，不好酒。
“杀！”
“吃！”
“杀来吃！”
“边杀边吃！”
好来一口烈酒喷在狼脸上，狼不知道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这生死关头还想着美食的细节，想着对狼头的烹饪艺术。
好来心中的史进不但是对吃兔脑壳有研究的，还会手工制作麻辣的，糖醋的兔脑壳。
这种潜移默化的作用，使好来在生死关头脑洞大开，想到了酒泡狼头。
姬发也正在炫残忍，残忍得帅爆。
别说手上的利刃，就是飞旋的头发都把一匹狼刷到地下痛苦地翻滚。
好来又喝了口古酒，抱住冲上来要危及他身命的公狼，还闻到了这公狼被自己酒喷的味道。
“只可惜了六百年的古酒。”
好来抱住公狼头就开口大啃，就像啃个免脑壳。狼脑花被好来当成猴脑花吮吸，为了调味，他又在脑花里喷了口古酒。
母狼冲了上来。
好来可不懂怜香惜玉，就势把嘴里的酒喷母狼脸上，直接啃了上去。
要咬就咬脸，脸上的肉也好吃。
凶猛的母狼也就像一只怕疼的小狐狸，“吱吱”地媚叫。好来感觉到了性感，那怕嘴里咬着人家带毛的脸。
于是放了这只母狼。
众狼吓得猥琐着后退，一些狼开始发抖，耷拉着耳朵，也有夹住尾巴的。
但狼群并没有卷起一阵狼烟逃循，成片的狼排山倒海般地在草原和荒漠间坐了下来，等待什么的来临。
远方还有些亮光，这些光也照出了一头远方的巨狼的身躯，它正往这边奔来。它的有着厚厚肉垫的狼蹄没有带出任何声音，它带出的是绝杀的气息，尽管它并没露出狼牙怒吼。
它的嘴里咬着一块石头。
它当然是好来扔出的没有落地的石头。
“天狼！”姬发告诉好来。
这古黄色的巨狼若要站起来，就有好来一样高，至于它的力量，好来立刻就会领教。
天狼是在空中追咬住好来扔出的石头的，它现在要把它还给好来。
天狼无比强壮的狼脖一甩，石头飞向好来的眼睛。
好来还来不及闪躲，脖子就被无比强大的力量卡住。
这次不是了壶祭司的拇指和食指，而是天狼的狼牙，但都是使他不能出气的那位置。
姬发用刀猛劈狼背，毫无意义；再用力刺向狼腹，也毫厘未进。
好来看到这一切，知道是死定了。自己可以刀枪不入，不怕毒液，但脖子上有死穴，被咬住后只能慢慢地断气。
姬发骑在天狼背上用双手猛击狼头，但天狼依然不松口。
好来用最后的力气想在死前看一眼姬发兄弟，但狼背上已经没有了姬发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