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陵闻言毛骨悚然,张角已然将他最大的秘密识破,他也不敢再做隐藏,左手成爪,抓向张角后心!
朱红木门内突显现乌光一道,不知是何刃芒削向裴陵左手,裴陵想要缩手却已然不及!
眼看裴陵将尝断指之厄时,张角突然喝道:“曼成,住手!莫伤到他!”
那黑影猛然收刃,肃立张角身后,阴冷逼视着裴陵,毫无生机,便是一具精心缝制的人皮傀儡!
“曼成?”张曼成!裴陵瞳孔骤缩,那人如门板一般护在张角身后,正是之前袭击他的黑壮汉,这人难道是黄巾军中的神上使张曼城?可那张曼城…已在几月之前,便死于南阳郡长秦颉之手!
“呵呵呵…你看出来了…”张角冷然一笑,解释道:“不错,他便是死去的南阳黄巾首领张曼城,可现在的神上使,不过是我的一副傀儡,哈哈哈!”
张角纵声而笑,裴陵汗毛直立,越发觉得惊悚,怪不得他之前砸破张曼城的面门竟无半点鲜血渗出,原来……这本来便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
可张角为何要将他打晕,还将他扔在城外,玩弄他这个小角色,对张角能有什么好处?裴陵此时已无心顾虑其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后,裴陵纵身鹰扑,于张壮汉顶纵身而过,抓向张角天灵盖!势如雄鹰扑兔!
张角仿似漠不关心,连头都未转动半分,身侧的张曼城也冷然而立!
‘噗’的一声,裴陵手蕴爪力抠中张角后脑,想象中的西瓜爆裂声却未出现,指尖毫无阻碍的穿颅而过,张角整个身躯‘砰’的一声,化为一张半燃黄符!
‘障眼法!’裴陵前世多与倭寇搏斗,知道他们有一种忍术,又名隐术,即隐身术,多用幻像,迷惑敌人!
裴陵见上了当,不敢再停留,拔地而起,便欲撤逃,尚未跳起半丈,周身忽有四五道劲风袭来,扑兔雄鹰瞬间变成狼群弑虎!
裴陵旋身竭力躲过,腰部仍受一击,倒飞出去,半空中急稳身形,使出‘老鳖抱砣’坠于地面,抬头再看,四周已经有十数黑甲武士从暗影中围拢而来!
张曼城就那样抱臂看着裴陵上窜下跳,却豪无反应,仿佛从来便没存在过!
裴陵躬身伏地,认准大门方向,双腿劲踏,如困豹出笼,左手成刀,掌含臂力,一刀劈在门口黑甲武士脖梗,右腿屈膝,又捣向另一人肋下!
那黑甲武士也立刻受创,裴陵又是一愣,这黑甲武士身手怎地如此僵硬?低头看去,那两具首创尸体又已化为符纸!
裴陵惊愕之下脱口而出道:“连侍卫也是假人,难道张角真会撒豆成兵的道术?!”
“呵呵,不错,今日你倒有幸,得窥我道家珍术!”裴陵脑后传来张角声音,他巡顾四周,方才打开的缺口已被堵住,黑甲侍卫正鱼贯而出,层层叠叠!
裴陵无计可施,又退至殿堂正中,喝道:“堂堂黄巾首领,只会躲于暗处、装神弄鬼不成!”
“哈哈哈哈…老夫便在你身后!”裴陵猛回首,只见张角面色隐晦,以手掐诀,低喝道:“定。”
裴陵一时不察,难以躲闪,只觉一阵腥风扑面而来,顿时身躯僵硬,无法动弹,恍如石化!
张角踱至裴陵身前,轻拍裴陵面颊,低笑道:“这‘麻痹定魂散’加了‘曼陀罗’与‘桂南木莲’后,效果却是极善,只是蟾酥、洋金花与薄荷脑的剂量尚需调试!”
“果然是毒药!”裴陵心下骇然,难怪这张角能驱使百万黄巾舍生入死,他竟然有如此精湛的的金石之术!
曼陀罗花正是传说中华佗‘麻沸散‘的主药!而桂南木莲中含蓄大量的‘剪毒碱’更是后世广泛应用于临床的肌肉松弛剂!
蟾酥、洋金花、薄荷脑则是中药麻醉常用的药方,若再配合细辛、川乌、草乌、胡椒并辅以冬眠合剂,便是一副相当好的麻醉复合剂!
想起张角伏击董卓时所用的妖术,还有方才进此殿时所闻的‘迷神香’,再结合这‘麻痹定魂散’,裴陵恍然大悟,这张角就他.妈是个毒士、巫医!
张角慢慢踱至裴陵身前,轻笑道:“小子,你如此冲动,我倒不知选你是对是错了。”
裴陵一愣,此时他被麻醉,全身无法动弹,反而察觉不到张角对他的杀意。
“老夫早年不过一普通医匠,愤恨于官府对百姓欺压,遁入深山,精研医术,天命之年偶遇南华老仙,拜其为师,得赐予太平清领道九卷,我欲承其所愿,心怀拯救万民,下山立太平教。”张角忽的开口道起生平,反而将裴陵吓了一跳。
“此次反汉乃老夫一手策划,可是…”张角悠然一叹,继续道:“我的本意是为了推翻****,造福于民,可起义之后,下边将领却打着农民起义的幌子,完全背离了造福百姓的宗旨,只知劫掠不事生产,甚至比官府更加疯狂的残害百姓,吾这才知道大错特错…哎…”
张角音量愈高,双手一振,扯开前襟,只见其前胸黑色纹路如恶鬼一般斑驳交缠,已至喉头:“我因习阴损邪术,又多年驱使恶药,毒已入心脉,如油尽灯枯,寿命无几!”
“但是之前伏杀董卓之时,我看到了你,你乃孤魂野鬼,这世上的规则无法拿捏于你,只有你,习我无上道术,不会遭到反噬!!”
张角贪婪的盯视裴陵,黯然道:“如今,我这身皮囊中毒过深,已是时日无多,命运驱赶你到此,此乃天意,天不亡我神州!”
“神州!?”裴陵眉头一皱,他自大明而来,忠君佑国终于性命,听到张角大言不惭之语,不由恚怒道:“这神州大乱的源头,就是你,就是你的黄巾起义,你还有脸…”
“哈哈哈哈…幼稚…可笑!”张角露出讥讽之色,打断裴陵,怒声道:“如今汉廷政局不稳,外戚****,宦官专权,对西羌战争持续数十年,花费巨大,徭役兵役繁重。官员贪腐,吏治混乱,百姓无地,民不聊生,你说我是神州霍乱罪魁?荒唐!“
裴陵被张角一番反驳,说的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哼,就算没有我张角,也有李角,王角,没有黄巾起义,也有绿巾,红巾起义!王朝更迭,罪魁祸首在上不在下,在官不在民!”张角一番凿凿之言,激动一场,面色为之一红,他平复一番情绪,叹息道:“如今黄巾之乱不过小乱,多年之后,中原会有一场惊天大劫,且附耳过来,贫道予你说……”
张角走进尚被定身的裴陵身边,略一挥手,一阵暖风扑向裴陵,他抚耳轻声说道:“此劫乃灾天之祸,千年之大难,会令我华夏文明倒退百年!老夫虽救国有术,却苦于寿元不足,只得传道授业,将此任赋予他人!”
裴陵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弹,他此刻已知道张角没有恶意,便拍了拍酸胀的大腿,试探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日后汉室崩颓,自然主弱仆强,便是各地诸侯拥兵自重,此也不过是华夏内乱,自商周始,皆为如此,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贫道亦所知了了,更不知其因果,但吾所卜之,此乱源头非于内,而于外,疆域之外!”老道面色深沉,字字珠玑道:“西周尹佚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裴陵虎目圆瞪,忽的想起意见大事,不由心跳一窒,悚然道:“五胡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