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闻言，慢悠悠的把双手揣在袖笼里，眯缝着眼睛打量了凤珺许久才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是凤家的老三啊。好久不见，苏家的丫头还好吧？”
“咳咳，托先生的福，皇祖母她凤体无恙。”凤珺轻咳两声后温和的回答道。
苏卿微微挑眉，当今世上能管苏太后叫丫头的人可不多了。
不过上一世苏卿的目光一直囿于后宫之中，对于凤珺身边的一些人也不甚关心。看这老人与凤珺两人交情匪浅的样子，倒是值得好好注意。
“是么？我怎么听说有人给那丫头送了七星海棠？”老者嗤笑一声，转头看着苏卿“嫁到你们凤家的女人命都苦得很。这是？”
老头把目光停在苏卿的脸上片刻，笑容变得温和慈祥：“这丫头就是你的媳妇儿么？”
苏卿大方的上前一步与凤珺并肩而战，揭开面纱微笑着颔首：“晚辈苏卿有礼了。”
“哟，真是个漂亮姑娘。”老人笑眯眯的打量着苏卿两眼，然后转头沉下脸看着凤珺：“配给你小子真是糟蹋了。”
凤珺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赛华佗不轻不重的哼了两声，双手背负在身后往前走：“不是说要请老夫吃饭么？”
苏卿看着老人家的背影不禁咋舌，这老头的脾气果然是古怪得很，阴晴不定的叫人捉摸不透。
凤珺跟在后面也没有理会地上的那堆东西，反正他们身后自有暗卫收拾。说实话，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拾这些东西，凤珺作为堂堂的大安朝太子……真的做不到。
凤珺带着赛华佗进了漳州府城内最为有名的临江阁，挑了个靠近湖边的厢房。
临江阁虽然名为临江，但实际上不过是靠着一片湖泊的酒楼而已。不过这酒楼修建得宏伟雅致，半座酒楼都建在水面之上，看上去颇有几分雅趣，也时常有文人墨客登楼聚会。
“昨夜下了场雪，这湖面上本来被冰封，如今又覆盖着积雪，很多客人都喜欢来本店聚会赏雪呢。几位客人请坐，您几位点的酒菜稍后就来。”店小二推开了雅间的门，殷勤的擦了擦本就干净的桌凳。
赛华佗慢吞吞的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拢在袖子里，就像一个普通的畏寒老人一般。
“太子，你被皇帝发配到漳州，有什么打算么？”赛华佗半睁开眼看着凤珺。
赛华佗与柳家的交情匪浅，柳皇后也曾是他中意的弟子人选，只是后来柳皇后入宫，没办法跟着他学医。
等凤珺出生以后，赛华佗发现这个太子居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医学天才，但是凤珺身份在那儿搁着，自然是不可能跟着他学医的，再加上凤珺自己对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赛华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一直以来，赛华佗都对于自己未能收到合心意的徒弟而倍感失望，特别是后来的两个弟子，一个做了道士，一个做了戏班主，当初他拦不住两个徒弟的时候差点儿气得驾鹤西去了。
后来这老头儿便干脆收拾个小包袱离开药王谷，眼不见心不烦，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十来年。
不过赛华佗虽然在医学上固执又傲慢，但是却从来不会主动插手朝廷争斗，更不会过问相关事情，他这突兀的发问，倒是让凤珺心里有几分疑惑。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我作为臣子，自然只有感激的。”凤珺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赛华佗摇摇头，皱巴巴的脸转向苏卿：“这小子要是没有当上皇帝的决心，是护不住你的。要不要趁早跟这小子和离，跟着师父我学医术啊？”
“啊喂！”凤珺挑眉，“先生，当着我的面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真的合适么？”
赛华佗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哼道：“挑拨？若不是我今日遇到了你们，只怕日后你们两人想要走下去还真不一定是什么结果。”
苏卿闻言，微蹙秀眉看了凤珺一眼。
凤珺倒是抓住了什么，也收敛了玩笑的情绪严肃道：“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
虽然当初他没有选择拜赛华佗为师，但是两人之间也有着几分师徒情分，对于赛华佗的医术他是毫不怀疑的。
赛华佗看了他一眼：“你媳妇儿中了慢性毒，没有解药的话日后是无法孕育后嗣的。一个没有后嗣的太子妃或者皇后，这个位置能坐得稳么？”
苏卿一怔，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孩子么……
凤珺闻言，眼底瞬间弥漫杀意，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念出一个名字：“赫连元嘉！”
“赫连？”赛华佗掏了掏耳朵，忽然变得有两分尴尬。
“老头儿，这里面有你事没有？”凤珺敏锐的捕捉到了赛华佗一瞬间的不自然，冷冷的眯上了眼睛，称呼也懒得换了，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抓住了苏卿悄悄在膝盖上攥紧的手。
“别怕，就算是没有孩子，也没有人能撼动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若称王，你必为后。”凤珺转头又温和的安抚苏卿道。
苏卿没有说话，心情有一瞬的黯然。
“额，你知道的，我年轻的时候也走过很多地方，有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嘛。我被匈奴王族救过一命，作为报答就给了他们一个药方……不过他们后来把药方改过了，效果也略微有些不一样了。”赛华佗显然没有最开始那么理直气壮了。
“能解毒么？”凤珺单刀直入的问道。
赛华佗显然有信心：“没问题，不过我手中没有他们修改过后的药方，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加了些什么，研制解药的过程可能会有些长，你们需要些耐心。”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没有研制出解药，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药王谷。”凤珺很干脆道。
赛华佗闻言，老脸一僵，片刻后有些不甘愿的哼了一声：“便宜你小子了。”
“老头儿，你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给我，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凤珺见赛华佗这么轻松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开口询问道。
赛华佗翻了个白眼：“吃完饭再说，现在老夫的心情不好。”
凤珺轻笑一声，也没有再追问。
老头子故意现身，不是有求于他就是有求于他，他现在只要等着老狐狸主动缴械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