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你！你怎么？”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邵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来人身着一身黑色的贴身运动服，及腰的长发梳成长辫，在夜空中随风飘荡。这英气十足的少女在晚风中爽朗地笑着，她的腿上还有一个闪着不详黑光的腿环，在月光下烨烨生辉。
“呦～好久不见啦……”
少女露出如同鲨齿一般的满口尖牙，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只会忍痛的少年啊。”
“你……你是……”
邵年的眼眶湿润了，但那些泪水却并未夺眶而出，因为自己和眼前这个少女，订下过那个约定。
“……不，不对，这是……幻觉……吗？”
邵年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脸，让自己强撑着冷静下来，其力道之大已经按出了好几道淤青。
“白痴吗你？当然是幻觉啊～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少女的笑容缓和了下来。
“在你面前，被你亲眼见证到死亡的瞬间的人，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呢？”
少女近乎癫狂地笑着，被双手挡住的眼角处有水光闪烁。
“哈哈哈哈哈哈……”
邵年放下了自己的右手，看着那在月色下如同在狂舞一般狂笑着少女，叹了一口气。
“唉……”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你这家伙……”邵年感叹着说着，近乎狰狞的意志铠甲再次覆盖在身体之上。
“哈？你小子跟谁说话呐！没大没小的……”少女的身体同样浮现出一层阴影般的铠甲状物质，“……欠打了吗？！”
下一秒，黑色的两道轨迹在夜空中交织起来。
空气在这两道身影的撕扯下如同近乎固体的物质，一道道真空的裂痕在这天台上不断展开，随即又被大气压所抚平。
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停地响起，但每一次响起的时机都与两人碰撞的时机不符，这场战斗简直就像是音画不同步的垃圾视频一样，给人以一种难以言状的怪异与不适感。
尘土等微小的杂物早在第一下碰撞发生之时就被因音障而产生的冲击波的吹飞到了远处，从远处看去，这里简直就像是正在发生一场风暴一般。
“切，这种速度……果然是幻境吗……现实里要是有这个实力，我们怎么可能会被那个乾珠碾压……”
黑色的意志在战斗中仍是不忘吐槽。看来他已经清楚的理解了现状——这种超越音速的速度，不可能是邵年在现实当中的实力，要是有这个实力，他俩还搞什么颠覆计划，又是找人帮忙，又是制造恐慌的，直接用实力一路碾过去，对所有人都通告“时代改变了”就好了。
“……”邵年倒是没有回答他，只是躲闪开了少女的一记飞膝，抓住了对方的脚腕，将其甩了出去，“……暂停一下，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邵年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在刚才的战斗当中，他竟是完全没有换过一口气，是真正的一口气从头打到尾了。
“呵……真是长大了啊～长成了个不错的男人啊～”
少女身上的阴影消散，露出了她的原样，或者说，她原本的——“死相”。
身上的多处淤伤从破烂的运动服破口处显露无疑，数个贯穿身体的弹孔清晰可见，原本的腿环所在之处，被捕兽夹几乎彻底夹断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外，这幅惨状足以称得上是能让小儿夜啼的恐怖景色。
“就是在对待女生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呢～”
少女全然不在乎自己的伤口（或者说，在乎了也没用），用一副散漫的姿态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曲起，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邵年看着那即使化作活动的尸体，依旧美丽如故的少女，眼中仿佛划过一道闪光，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但他最终还是这样开口说道。
“别这样了……瑶姐，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鬼了。”
少女听到他的话，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再次笑了，那是如晚风般温柔的微笑，简直让人觉得这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位英气十足的少女脸上的笑容。
“啊……是这样啊，原来你……已经长大了啊……”
温柔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了她的脸上，这位被邵年称作“瑶姐”的少年，就这样失去了生机。
“……”
看着即使在逝去的时候，都仍然微笑着的少女，邵年露出了罕见的温柔神色。
“啊，所以……请放心的离去吧……”
“……看来，你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里，还是有点值得回忆的部分的啊。”
黑色的意志凝聚成一张模糊面孔，这样说到。
“呵，也许吧～”
邵年不可否置地耸了耸肩。
“说起来啊……把这个【死境】比作游戏的话，我现在已经是通关的状态了吧？”邵年回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的男人，“还是说，我要复活的话，必须要把你打败吗？”
乾珠对于他发现了自己的事倒不是很惊讶，而是平静地推了推眼睛，淡然道：“想复活随时可以，不过既然你已经‘通关’了，不妨向我解释一下这个【死境】的构造吧。”
考虑到他用的是肯定句的口吻，邵年觉得用“啊？什么意思？”这种用来搪塞的句子显然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他很干脆地开始回答乾珠的问题。
“首先，作为基础的是我挂掉的时候的脑内走马灯，这种集合了我二十多年记忆的庞大思绪量完全足够构建起一个这样的幻境。”
“嗯，这是我告诉你的信息。”乾珠道。
“别打岔，其次，在这层骨架之上，进行填充的是来自于他人的思绪，我想这个大概是哪个和陈老头一样的【口】型觉醒者向我发送的吧？”邵年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
“‘鬼’的确是这个死境的实际操纵者，但是你本人的意识也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死境的具体内容。”乾珠完全不在乎他这种小动作，“像是你把影魔的问题解决以后，之后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件，就是你自己的……呃，脑补了。”
“说到影魔……”邵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之前那帮影魔上哪去了？”
“消失了，死境某种程度上和梦境是一样的东西，这种没有前后逻辑的事件发生是挺正常的现象。”乾珠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哦，我就说嘛，总之，我在和她战斗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莫名的上升了，而且提升幅度极大。”说到“她”字的时候，邵年向着少女所在的地方瞟了一眼，果不其然，她的尸体像影魔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切，就你那程度也叫提升啊，连‘二次凝聚’都没办到，也好意思叫提升？”乾珠一脸不屑道。
“你丫少说风凉活，总之这个死境就是由我的走马灯回忆和那个‘鬼’的附加思绪叠加在一起构成的幻境吧？”邵年这样总结道。
“嘛，以新人的水准来说，还算可以啦……”乾珠百无聊赖地挖起了鼻屎，“……不过死境可不只是这样的东西哦，这里还是……”
“……这里还是生死交界处的夹缝，对吧？乾队长？”
青年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乾珠的叙述。
“啊……是你啊……【血瞳】的少统领……”转身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以后，乾珠缓缓摘下了自己的眼镜，“……【风尘乱舞】，燕京。”
“哈，你看起来有点惊讶啊……”站在乾珠面前的青年打了个哈欠，“哈～欠～啊，不过我也很惊讶就是了，我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啊……【算无遗策】。”
“喂喂喂，你们之间那种gay里gay气的氛围我就不过问了，我就问一句话……我现在可以跑了吗？”邵年已经退到了天台的边缘。
“啊，拿着这个，能跑多远就多远吧。”乾珠将某样东西扔给了邵年，接着就背过身去，挥了挥手道，“那么，保重啦，新人。毕竟……”
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接下来要打的人……可是个硬点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