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烧了那么多箱,我看着都心疼。谁要这公司姓柳不姓田,要姓田她会有这么大方吗?”隔老远我就听到刘腊梅有些夸张的嗓音。
出事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这问题才解决,就来说长道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看来这门我进错了。
“我就和我兄弟说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分清点好,做个财产公证什么的……”
本来我还想在门外忍忍,让她放几句P,可是她才说的话严重地损伤了我的自尊心,我重重地咳嗽了声,走进公司大门。
“田,田总。”围着的人立刻散开来。
刘腊梅强笑了笑,“你们别走啊,这公司还是姓柳的说了算。”她说完斜瞥了我一眼,鼻子里冷哼了声,擦过我,大摇大摆地走出翰海公司。
对,这公司姓柳的说了算,我呆在这做什么?转身我朝电梯口走去。
跨进电梯里,我心里一阵茫然,去哪?如果刘腊梅提到的财产公证是真的,那我还没来青岛前就已经给当成贼防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
黑黑的长廊没有一个人,我的全身起了麻麻点点,我害怕地四下望了望,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往前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挑、留着长发的女子,那背影像极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向我招招手,“田丽,来啊。”血一滴一滴地从她嘴里滴落下来,叶子?
她冲我露出甜美的笑容,“来啊。”她说着朝我飘过来。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不要过来!”可是她离我越来越近,“不要!”
……
我尖叫着坐起来,“翰……”我伸手想摸到可以让我安心的手臂,可是除了冰冷的空气,我什么也没有抓到。
泪水冰凉地爬过我的脸,我害怕,我需要光,我用力去按台灯,没亮?
赤脚跳下床,我迅速地穿上所有的衣服,可是冷还是从指尖扩散到了我的全身。
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和皮包,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下楼,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冰冷的、没有半丝人气的地方。
“谁?”一束电筒光从花坛那边扫过来,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了挡眼睛。
“是六幢的。”边上一个人似乎认出了我,“柳太太,变压器出了点故障,我们已经跟电力局联系上了,估计一会就好。”
我没有回答好或不好,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越快越好。
打开宾馆的单人间,光明立刻笼罩着我。竟然,竟然是在这让我感到温暖,泪水跌落到地板上很快就消失了,那一瞬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钻进被窝里,我很快睡着了。
这一晚很安静,没有梦,没有叶子。
清晨的阳光晃眼地从窗外照到床上,我伸个懒腰,习惯地摸过手机看下,没有任何来电。心里头有点失落,可是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拿30万来做借口,来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我本不属于这个城市,不如早点回去吧。
在宾馆的餐厅我叫了点甜饼,如果一定要带点什么回去做记忆,就让我记住这最后的甜饼味吧。我到银行里把这半年多的交易细帐全打印了出来,他既然把我当贼来防,我又怎能期望他突然良心发现地信任我?
家里还是我走前那样冷,我打开暖气,按亮所有的灯。
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泪水又涌了上来,哭吧,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为这个家流泪。
打开所有衣柜的大门,我挑出我带来的衣服,叠整齐了放进行李箱里。我慢慢地叠着衣服,慢慢地拾缀着过去美好的片断,回忆完了今天,这些都将被深深地埋进坟墓里。
打开柳翰的电脑,我点开Word文档,在最中间输进离婚协议四个大字。
“柳翰,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他似乎在喝酒,说话很冲。
“我拟了份离婚协议,您要有空,我想今天把它签了。”
“什么?”他似乎吃了一惊,“我有事,我先走了。”他马上解释说:“才不是和你说的,我马上回来。”我淡淡地笑笑,“好。”环顾下四周,我站起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摸过去,我的鼻头微微有些发酸,但是我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