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柳良娣被宣来了,一听阴皇后的说辞她有一丝惊讶,不过这一切已成定局,她已是推脱不掉了。只得笑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嗯!”阴皇后沉闷地嗯了一声,道:“你协理东宫已是三年有余,这三年里竟然没在一位姬妾顺利为太子诞下一个子嗣。这跟你平日勤谨的处事不符啊!”阴皇后这句话真是让人揣测万千。
果然,柳姬脸色骤变。她深切地明白,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协理后宫之权随时都可能落入旁人的手中,她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又岂能轻易放弃呢?“请娘娘恕罪!是嫔妾办事不利,保不住殿下的子嗣,嫔妾也是日夜难安哪!”
“若要心安,就勤勤谨谨地做事!好吧!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也乏了!”阴皇后面露倦色。阴皇后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冷眼望去,也大概瞧出了柳姬是什么人。只不过因为这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她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我们退出了长秋宫,柳姬倒是非常沉得住气,道了声恭喜,便不动声色地走了。我本欲陪如姬姐妹回品竹轩,但因记持着待月的事情,便决定先回来幽兰殿。
走到无人处我便向抱珠道:“你去暴室查一下待月的行踪,悄悄地别让人发现了。查到了马上回我,我要见她!”
“诺!”抱珠应声而去。
回到幽兰殿,见案上还摆着昨天的团扇,心中一动,拿起来细看。思嫣奉过一杯茶来,我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道:“你不舒服就在房里休息,这里不用侍候。”
“诺!”她神情呆呆地,转身正要出去,复又转过身来,道:“这团扇已送去给颜孺子了。孺子说她前儿也得了,没有挑,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我没有在意。如今天气渐热,各姬妾手中各执一团扇,在胸前轻轻摇动,凉风扑面,优雅生姿。可我见颜姐姐手中执的好像并不如这个精致。颜姐姐是个外表柔弱,内心要强的人。她的并不是齐纨楚竹所制,只是碍于面子,她不愿意收我的礼物。
我在那堆扇子中翻了一下,眼角瞥到一把扇子上写了两行字。我很好奇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卓文君的白头吟。这字迹?竟然是太子的字迹!我惊讶万分。团扇又叫合欢扇,这把扇面上绣的也正好是合欢花。他在这上面写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把他以前对象种种的好都甩开!之前他与离姐姐还不是郎情妾意?最后又如何呢?光这一点就可以判他死罪了!我赌气地把扇子放下,随便挑了一把扇了起来。
不多时,抱珠回来了。“回孺子,已经查到了!只是——”抱珠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得了重病,正在昏迷之中,只怕时日无多!”待月要死了?是有人故意要把她折磨死的吗?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过去!”说着丢下扇子就要走。
“那么急是要去哪儿?”又是太子那毫无温度的声音。他怎么又来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为什么他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贱妾、贱妾——”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贱妾听说有宫人病了想去看一下。”
“你宫里的?”
“不是!”我摇摇头道。
“不是你去干什么?”太子表示不能理解。
“是离姐姐的身边的待月。”我只得合盘托出。
“你不可以去!”太子蛮横道。
“为什么?”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愿意去看她,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难道是关于离姐姐的死!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不可以去!”太子有一丝恼怒。
我猜不透他!为什么不可以?她只是离姐姐身边的一个侍女而已!难道真有什么太子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真相?那离姐姐是怎么死的?难道也是她们害死的?还是太子也有份害死她?思及此我即震惊又愤怒。我一言不发就想夺路而走。
一股强劲的拉力把我拉了回来。“不许去!”他近乎咆哮地怒吼,两眼死盯着我。而我,也狠狠地盯着他。
“来人!从即日起敏姬禁足幽兰殿,无召不得踏出幽兰殿一步!”他狠狠地下命令道。
“你怎么可以?”我大惊失色!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让他不惜如此?他一言不发丢下我,便走了。
我心痛不已,本来对他残留的那一丝愧疚与好感荡然无存。我才逃出北宫不足十天,就又被禁足了。“到底待月身上有什么秘密,竟然让他不惜这么做?”
“可惜当时她正昏迷,不过请孺子放心,等到了深夜,我再去找她!”抱珠自恃武功高,无所畏惧道。
“不行!”我连忙否定。“若被人发现必然会被当作刺客杀死,哪里再来一个恭王来救你?”
“这里守卫怎么可以跟千秋万岁殿相比?孺子不用担心。若待月就此死了,你一辈子也不会心安,马家也就无望了。”果然还是抱珠了解我。这个心结若真是打不开,我是再也没有办法面对太子的。
“可是你——”我还是非常担心。抱珠功夫虽高,可在这宫墙之内守卫重重,要成功溜到暴室也非易事。
“孺子不用担心,奴婢对整座皇宫都非常熟悉,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抱珠非常自信。我看她信心十足,只有点头同意了。
时过三更,抱珠还没有回来。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不知道抱珠现在怎么样了,她真的可以问出什么秘密吗?会不会只是一场空,待月根本就没有醒。或许根本待月就已经死了?我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远远地像是听到呐喊声和打斗声。
糟糕!我惊坐而起!难道抱珠被人发现了?她会不会被乱箭射死?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现在没有救她了,现在没有人救她了,怎么办?怎么办?“来人!掌灯!”我叫道。
上夜的人都被惊醒了,绿罗点着灯,忙问道:“孺子是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是惊梦了吗?”
“我没事!快为我梳妆!我要去乐诚殿!”我边匆匆地边穿衣服边道。
绿罗吃惊不已,道:“现在去乐诚殿?这么晚了,太子也该歇下了。况且也不知道他歇在哪个宫里啊!”绿罗说的也有道理。“再说,孺子不是被禁足了吗?”她小小声地说。
我愣停了下来,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我出不去!”我这才惊觉一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