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姬一下子泄了气,她的眼睛瞬间失去光泽,跌坐在床上。“你可知道这北宫有多冷?往日在听雨轩,即使长夜漫漫也有代儿陪在我的身边。而如今却只有一群疯女人!我都快要疯了,你知道吗?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元姬声泪俱下。她不再像只刺猬一样随时扎人了。此刻,她很温顺,很无助,我的心不禁软了下来。
“姐姐身边的人个铁齿铜牙,又岂是那么轻易撬开的?若不能确定姐姐是无辜的,恕我不能相助。而我也只能让四王子陪葬了。”说着我抬脚欲走。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我是不会轻易被她威胁的。况且我想试她一试。
“等等!”元姬果然急了!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她必须紧紧抓住。“若能证明我是无辜的,你真的会帮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可不敢保证可以救你出来!”君心可挽却未必挽得回,我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元姬下定了决心,从袖中拿出一个圆形的令牌,道:“这是我赵氏自己的令牌,你拿给乳娘,她自然会按你说的去做!”
果然,那个乳娘是她的心腹!
从北宫出来,我心稍定。
“元姬的话真的可信吗?”抱珠问道。
“如今她已是穷途末路必是真心来投。况且如果下毒之人真不是她,我也不忍她代人受过。”我心里对她倒是有几分同情。
“孺子真打算出手相救?只怕养虎为患,反伤了自己。”抱珠的提成不无道理。
“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这个责任不归元姬,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我绝不允许真凶逍遥法外。“还有给元姬准备些过冬之物,悄悄儿的,别让人发现了。”
抱珠应了一声,没有再说。
回到长秋宫,太子竟然在殿外来回踱步。我中不安,还是忙迎了上去。
“去哪儿了?手这么冷?”太子握住我的手问道。我心中一动,可现在人多口杂,我不方便说。太子看出了我的犹疑之色,忙把我拉进屋里,屋里早已燃起熊熊的炭火。
我趁机道:“去了北宫。”
“去了北宫?你去那里做什么?”太子不解,而且还有一丝恼怒。他还在生元姬的气?
“皇后娘娘和殿下把四王子托付给了奴婢,可四王子与奴婢没有什么缘分,奴婢更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四王子,所以向元姐姐讨教。”我的理由非常充分。
“她无才无德,不配为王子生母!你不懂教养孩子就向母后讨教便是了,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果然太子非常生气,甩开我的手。
“皇后娘娘宫务繁忙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然她也不会把一个孩子交给另外一个孩子了。再怎么说元姐姐也是四王子的生母,她必不会害他的。”我一再强调自己的无奈。
“那你去了,她可有说什么?”太子的语气缓了下来。
“没有!元姐姐见了奴婢之后情绪很激动!说是奴婢诬陷她,害她被贬入北宫,与四王子母子分离!还把奴婢大骂了一顿并赶了出来。奴婢还没来得及说。”要想把元姬救出北宫,首先得还她清白。
“她真的这样对你?”太子果然有些疑惑。
“嗯!元姐姐好不伤心。殿下,难道当日的案子真的另有隐情?”柳姬手段高明,设下这样的局我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他再次握住我的手。
当日的案子是太子断的,他骄傲自负,一时之间是不会接受的。
“殿下的手也好冷啊!殿下在雪地里站好久了吗?”我有一丝惊讶,他的手也凉如寒冰。
“这样就不冷了吧!”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一股暖意从指尖渗了进来。他的语气变得轻柔,目光也是暖暖的。这突如其来的的温柔让我脸红心跳,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太子说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等我?是等我长大吗?再过一年多我就到了及笄之年,就可以明正言顺地侍寝了。这是有期限的,为什么他说不管多久?他在等什么?太子的心思让我捉摸不透。
门帘响起,我忙缩回手,却是多寿公公进来了。他看见我们好不尴尬,忙退了出去。“什么事?”无端被打搅,太子显然很不高兴。
“回禀殿下,这午膳——”原来已到中午了,太子也该用膳了。可多寿也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为何却如此莽撞。
“就摆在这里吧!”太子道。
“殿下!奴婢膳食清淡,只怕殿下——”我怕太子吃不惯,忙道。我朝初定,后宫女官俸禄不高,像我这等位分且无宠的女子更是简薄。况且阴皇后一向尚俭,我又刻意克已奉俭,平日的膳食就更简薄了。
“素来听闻你克已奉俭,今天刚好检查一下。”太子打断我笑道。原来他也知道。突然发现他也没有印象中冷酷。
“来!”太子拉着我的手,坐下。
宫人们一个个有序地端菜进来,一盘烧得金黄的黄河鲤鱼,一碗流着琥珀色浓汁的冬笋炖肘子,一盘精心炮制的八珍……山珍海味,玉液琼浆,我常用的小桌子都放不下了。
“不得不说小敏还真是节俭啊!”太子笑道。
我一窘,多寿不失时机的解围笑道:“皇后娘娘知道殿下要在长秋宫用磰,所以添了好些。”
“谁不知道?要你多嘴!”太子佯怒道。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多寿也是非常配合。多霆侍奉太子多年对太子的脾性自然是最了解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说话心中一清二楚。
“冬日寒冷,你多吃些羊肉!”太子边说边夹了块羊肉在我碗里。多寿忙斟上刚烫好的酒。第一次跟他用膳,难免有些不自在。“我有那么可怕吗?”他侅有察觉问道。
“奴婢只是不习惯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吃饭。”我的住外本来就小,这乌压压的一群人在这里盯着,空间狭小得压抑。
太子一笑,道:“这里不用侍候了,你们都下去吧!”见他们都退了下去,他又道:“这下你可以安心吃饭了?”我报之一笑。“以后你得慢慢习惯!”他说。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经常来吗?我更加局促不安。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福气,而我却像是遭受酷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