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姐姐就甘心让梁氏的剑劈向自己,劈向自己的孩子吗?好姐姐,你醒醒!你要坚强起来啊!别人不能救我们,我们可以自救啊!有人故意在你的眼前说这些你知道吗?他们想扰乱你的心智,打击你的信心!这是攻心战啊姐姐!你就这样认输了吗?”离姐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变得懦弱多思,反复无常。
“我怕我做不到!小敏!我觉得我要死了!”离姐姐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吃惊不已。
“姐姐怎么这么说?姐姐好好的,姐姐还有孩子呢!姐姐!”为什么她会如此绝望?就是孩子也不能让她提起精神,这是为什么?我忙扶着她坐下,等她平复自己的心情,也让自己更理智一些。
我望了一眼弄月,道:“最近姐姐可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话?”近来忙着筹备郦邑公主的婚事,我少来枕霞阁,想不到姐姐竟然变成如此。
“回孺子,平日里就只有颜孺子来过,幽孺子偶尔来陪陪孺子。”是她们俩?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那太子旧人的事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分明是在恐吓离姐姐,让她心智不定。
“是颜孺子!”弄月怯怯地答道。
“颜姐姐?”她为什么要对离姐姐说这样的话?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吓得离姐姐吗?我又惊又疑。她一向识大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不要怪颜姐姐。是我有意打听的。”离姐姐忙为颜姐姐辩解道。“她也是无意中说起。一切都是命!”离姐姐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往日的神采不知所踪。
离姐姐心灰意冷,我毫无办法。看来只有请太子殿下来了。可到了乐诚殿,太子竟然不在,只得闷闷而归。
“孺子是要回长秋宫吗?”抱珠问道。她这样问必然是别有用意。
“不!去北宫!”我想了一想,改变了主意。解铃还需系铃人,是时候拜访一下元姬了。
说是北宫,其实跟冷宫没有什么区别。里面住着被贬黦的宫嫔,当然,沛太后算是个例外。沛太后并不是光武帝的母亲,而是他曾经的皇后郭圣通。建武十七年,光武帝以郭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得抚循他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睢》之德,而有吕、霍之风”为由废掉郭皇后,令其迁居北宫。并于建武十九年,废太子刘疆,改封废后为沛太后。
当年废后的原因至令讳若莫深,无人敢提及。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主道上,宫人们正在清扫积雪。迎面走来了恭王一行人。沛太后病居多年,近日病情恶化,是以光武帝召长子恭王回京随侍,以尽孝道。我忙退居一侧让道。恭王在经过时,突然停了一停,望着我道:“你就是伏波将军的女儿马敏?”恭王近年来醉心诗书,苦心钻研,身上有一股浓厚的书卷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我不明所以,只应了一声是。听闻恭王被废之后就从未过问过朝政,就是在宫中也不愿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何以对我倒提起了兴趣?难道不需要避讳了吗?
“你来北宫做什么?”他又问道。他很好奇,任谁也会好奇的。我想如果可以,任何一个嫔妃都不愿意踏进北宫半步。
“来看一位姐妹。”我如实回答。总不能说来赏雪吧?
恭王笑了一声,道:“这个北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这冰天雪地的你却跑进来,不怕晦气?”北宫是什么地方,他最清楚。当年最最尊贵的大汉皇后与皇太子,如今只能偏居一隅,无人问津。这巨大的落差岂不让人心生怨愤?
晦气?我从来不相信这些。我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可他显然没有兴趣,抬腿就走了。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一丝同情他。
“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江山、美人,本来都是他的,如今却成了另外一个人。”抱珠声音虽冰,却包含着深深的同情与不愤。江山指的当然是大汉帝位了,美人呢?指的是我吗?
“你们认识?”我非常疑惑,抱珠可不是会随便关心别人的人,而她刚才的语气分明是愤愤不平。难道她对太子充满敌意是因为废太子刘疆?我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的情形,心头冒起一股寒意。她与恭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抱珠冷着一张脸,道。有时候我觉得她与太子倒是挺像的。
我自然不会相信,不过现在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暂时作罢。来到一个宫院前,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看见我,他们非常惊讶。想必是从来都没有人来看过她们。抱珠拿出一绽银子放在他的手心,他们看了我们几眼,虽然满脸疑惑,还是让我们进去了。
小小的院落空无一人,任谁也不愿意在这屋外冻着。我推开东厢的第一间屋子,一个黑影突然扑了过来。我吓得惊叫一声,抱珠早已挡在前面,一脚踢了出去。黑影应声倒地,惨叫连连。
我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满脸污诟的女人。因为实在太脏,也看不出她什么年纪。“殿下你好狠心!你真的好狠心!”那女人哭道。殿下?是太子是废妃!
这时又有另外一个同样邋遢的女人冲了出来,大笑道:“殿下!殿下!你终于来看嫔妾?终于来看我啦!哈哈哈!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一定会来看我的!哈哈哈!”那女人疯痪癫癫,也是太子的废妃,难道就是离姐姐所说的那两个人?
抱珠忙护着我道:“这里都是些疯女人,孺子先出去吧。”
我忙退出屋外,抱珠敏捷地退了出来,忙把门关上。那两个女人忙冲了上来,拍着门,大声叫嚷。“孺子快出去,让奴婢来找吧!”
我惊魂未定,忙退了出去。才走到大门口,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