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讶地看着木雁秋,她反应怎么这么大?
难道他因为作了司马德戡小妾,已经爱上他了?还是她刚来没几天就喜欢上吴穷川或是杨士兴了?众人不由得猜想到。
木雁秋流着泪扑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哽咽道:“是我!是我泄的密!都是我的错!”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木雁秋。
“木姐姐!怎么回事?”杨倓扶着案几站起来。
“我是个傻瓜!蠢货!是我...是我害了大家!”木雁秋情绪激动,全身颤抖。
突然,她站来扑向离她最近的杨倓,伸手拔出杨倓腰间的横刀往自己那纤细洁白的脖子抹去。
“你疯了?!”杨倓赶紧一掌拍落木雁秋手中的刀,阻止了她的自刎。木雁秋跌坐在地上闭着眼,但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的涌出。
“木姑娘!怎么回事?你怎么泄的密?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光阙冷静地问道。
“你们要杀的医正...张..张恺是我爹......”缓了好久,木雁秋才低声说道。
“那你怎么姓木?”莫世策问道。
“我是随母姓的,这事...说来话长......”木雁秋摸摸眼泪。
“你不忍我们杀你爹,就把秘密告诉了你爹!”陆修远冷冷地道。
“不!我决没有告诉他!我只是告诉他让他赶紧离开宇文化及!他逼问我为什么,我只好告诉他说,宇文化及不得人心,迟早败亡。他明明...明明答应我离开宇文化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他就知道了!”木雁秋激动地说道。
众人相视望了很久,陆修远才缓缓地说:“你突然去找他,让他离开宇文化及,他当然会感到奇怪!你又作过司马德戡的小妾,言明宇文化及迟早败亡,就是傻子也知道司马德戡要有动作了!”
木雁秋闻言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才伏地大哭。现在她简直心如刀绞一般。本身她是个善良的人,只想救误入歧途的父亲一命,却弄巧成拙害了更多的性命,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木雁秋!你...你...”杨倓看着痛苦的木雁秋,他怎么忍心再开口责怪呢?
“求求你!殿下!让我以死谢罪吧!我害得两位将军惨死,实在是无颜苟活于世!”木雁秋叩头泣道。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杨倓仰天长叹道,两行热泪禁不住流出眼眶。
“死?你死了又有什么用!你死了他们也活不过来啦!命当如此!命当如此!”杨倓颓然坐到地上。
“木姑娘,你也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尽孝,谁也不能说你做错了。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李光阙安慰道,拍拍木雁秋的肩膀,扶她起来。
“你并没有泄密,只是太单纯,被你父亲利用了而已。不必悲伤。”陆修远也安慰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从当了兵就得时刻准备送命。”莫世策和江暮平倒是说出了作为军人的辛酸。
“当初杨倓逼你救了他一命,如今你再害他行动失败,也算一报还一报,扯平了!”风不尽到底是江湖人,恩怨分明。
李光阙等人怒视着他,但也无从反驳。木雁秋在众人的安慰下倒也止住了哭声,但仍是眼眶红红
事情会失败,只能怪自己谋划不周,又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一个可怜的女孩子身上呢?而且还是个孝女,只不过没遇上个好父亲罢了。
夜已经深了,今晚月亮很圆,星星也很多。
杨倓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头的繁星。听说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升在天边,他死去的爷爷,还有叔伯,兄弟...还有他最思念的父母是否正在天上看着自己呢?那么多星星到底那颗才是他们呢?
杨倓流着泪捧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酒,酒顺着衣领流入他结实的胸膛,一阵夜风吹来,很冷,但杨倓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他再一次失败了!第一次失败,他失去了沈光,麦孟才,钱杰三位大将,第二次失败,他又失去吴穷川,杨士兴两位部下,实在令他心痛。
宇文化及怎么这么难击败呢?杨倓已经几乎忍不住要放弃了,但是想到那些为此拼上了命的兄弟,他怎么能放弃?他怎么能对得起他们?光凭他们这点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宇文化及的对手,所以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宇文化及要北上,而且不得人心,主要支撑这十几万人的力量就是对家的思念。只要让宇文化及战败失败一次,他的军心就会涣散,那十余万禁军骁果亦将鸟散。要回关中,就必须经过河南洛阳一带,洛阳如今是二弟越王杨侗被诸臣共奉为皇泰主,李密泽盘踞在洛阳附近时刻打着洛阳的注意,宇文化及和李密必将有一战,这一战必须把宇文化及搞垮!
杨倓看着远方黑巍巍的山,一仰头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风不尽突然出现在杨倓身旁道。
杨倓把酒递过去,反问道:“我能睡得着吗?”
风不尽也不客气,灌了一口酒,道:“公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下去,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如果你觉得我不行,可以离开!”杨倓仍是看着远方依旧黑暗的天边。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我虽然是个贼,却不是食言之辈!”风不尽盯着杨倓。
杨倓看着风不尽,看了很久,面上终于露出了许些微笑。
翌日。
风轻云淡,是个不错的天气。
杨倓带着旅帅江暮平走在彭城的街道上,他打算去采购一批货物土产,既然要暗中行事,就必须有身份作为幌子,商旅是最合适的选择。他们这一行五百来人吃穿日常开支光靠吃老本是不行的,必须得有生财之道,一边经营商道,一边暗中行事,一举两得。
在钟离郡采购的货物土产已经在彭城卖出去了,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不错的。这也多亏了江暮平,他在参军前就是做生意的,家里世代经商,在商业方面还是比他们这些人有头脑的。只是那年月商人的身份地位是很低的,想要振兴门庭还得入仕。
如果只依靠科举读书来当官,那就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了,因为当时科举刚实行没多久,朝廷实际上沿用的还是魏晋以来的察举制,做官的权力还是把控在世家大族的手中。想要快速升官,还得依靠军功,虽然高风险,但是高收入,富贵还是要险中求。
江暮平恰好赶上了时候,皇帝好大喜功,南征北战,虽然穷兵黩武,但也给了他们这些底层人士上升的机会。江暮平便在大业九年应征成为骁果,随皇帝远征辽东,也立了不少战功。哪知才几年时间,大隋就分崩离析了,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当真是世事无常。振兴门庭的希望也成为了泡影。
杨倓和江暮平刚从一家坊市出来,便看到一辆豪华马车向他们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正当他们奇怪时,车上跳下一个劲装女子。她穿一双小巧的牛皮靴,一身深青色的绫罗劲装包裹着玲珑的身子,显得英姿飒爽。她皮肤稍有些发黑,面上不施脂粉,头顶随意地挽了个发髻,显然是常常在外奔波的江湖侠女。
“二位公子安好!”她率先躬身问好道,看其稍显稚嫩的面容,显然不足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
“不敢,不知姑娘有何见教?”杨倓回了一礼,不解道。
“我叫黛儿,是龙蛇帮下朱雀堂弟子,敝帮朱雀堂堂主在******设宴,请公子赏光!”黛儿说着双手递上一份烫金请柬。
“龙蛇帮?我这个无名小卒哪当得起这般待遇?”杨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前倨后恭,派个堂主来应付我是什么意思?我才不稀罕你什么龙蛇帮呢。杨倓一肚子气,显然是想起那天在龙蛇帮总舵遭到的冷遇,自己好歹曾是大隋的燕王,身份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若不是情势所逼,哪受得了这个?
“公子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们堂主是公子的旧识,听说公子到了彭城,只是叙叙旧,略尽地主之谊而已。”黛儿赶上前说道。
“不去!”杨倓略一思考,我何时有个龙蛇帮的堂主朋友?噢,玄武堂的张枫倒是认识,不过朱雀堂的就不认识了,我才不去呢,谁知道你们安得什么心。
“公子,要是请不到您,我们堂主会杀了我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您的大恩大德黛儿永世不忘。”黛儿也急了,央求道,都快哭了。
“公子...”江暮平有些不忍。
“他怎么不自己来?”杨倓心也有点软。
“堂主为表诚意,亲自下厨,当然...”黛儿赶紧答道。
“亲自下厨?”杨倓和江暮平对视一眼,感到有些诧异,这堂主什么来头?还会下厨?这倒引起了杨倓的好奇心,那就去吧。
“什么时候?”杨倓问道。
“就是现在,马车都已备好!”黛儿看到杨倓已经有去的意思了,有些兴奋。这尊佛总算请到了!